微生无烬带着徐清澜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漳州。
徐清澜下了马车,微生无烬将她安置在一个小院子里。
“澜儿,我让莫长卿来给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抚了抚他皱着的眉:“殿下,你先去忙着吧,这会儿我已经好多了,我就在屋子里待着,哪也不去,等你回来。”
微生无烬吩咐一众侍卫丫鬟照顾好她。
莫长卿来的时候,徐清澜恍恍惚惚,刚醒一会儿,头疼又隐隐发作,胸口闷得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视线中迷迷糊糊见着有一老者朝自己走来。
“徐良媛。”
莫长卿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开始替她诊脉。
“良媛这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清澜回忆起来,似乎一开始只是简单地有些头晕,歇息一阵又好起来,算起来也是一个多月前。
“约莫一个多月之前,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太清。”
莫长卿了然,继续摸着脉象。
徐清澜心中紧张,见他神色严肃,又不言语,心中无端揣测起病症来。
半晌,莫长卿仍未说话。
“莫神医,我,我这病症是如何引发的?可是难治?”
若真的难治,她怎么也得想法子多撑一些日子,凶手要杀,姑姑要救,徐家也要报复。
莫长卿忽然就没了那抹严肃的神色,觉得她有些有趣,忽然笑起来:“哈哈,不难治,只不过是老夫这么多年来只遇到过两次这种病症。”
徐清澜松了口气,仔细感觉了一下,好像离开新都之后,浑身不适的症状稍微减轻了些。
“莫神医,敢问我是中了什么毒?”
微生无烬此时从屋外进来,听到“毒”的字眼,紧张地直奔徐清澜去。
“莫神医,如何了?查到毒药了吗?”
“说是毒,也不算毒,不过啊投机取巧的害人把戏。”
一边说,他一边从医箱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块晶莹的圆石头。
“殿下,徐良媛,这块石头色泽外观如何?”
徐清澜被微生无烬扶起来,她盯着石头看了一会儿,脑子里时有时无地飘过一些思绪。
“这……这石头色泽通透,不知是什么?”
莫长卿摇头,捋着长须:“若是让老夫叫出名字,还真不知道它叫什么,不过老夫曾经云游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病人。
那是在一户农家,男子原本身材健硕,孔武有力,家里的力气活都是他干,可有一日妻子在河边捡了块石头回去。
没过多久,男子力气衰竭,甚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终日躺在床上。
恰好遇到我,我当时也是排查了许久,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那块石头。”
这样一说,两人明白过来。
微生无烬如临大敌地看着那块石头,“这块石头有问题吗?”
“这块倒是没有,但老夫敢断定,徐良媛的不适也是因为某种石头引起的,有些石头虽美,可却不宜长期接触,这些石头会日积月累地释放一些见不着的毒素。”
徐清澜恍然大悟,的确不算什么“毒”,但对方心思很是巧妙。
她忽然想起来了。
除了一般的玉石玛瑙,她不会喜欢其他什么石头,更别提摆在身边。
最近唯一多出来的,就是皇后赐下的那个玉石摆件。
可当初说的是给每个人都赐了一块,却只有她一人身体不适,是预谋吗?
她看着微生无烬,悄悄捏紧被子,该怎么告诉他呢?
“澜儿,你在想些什么?可是有什么头绪了?”
“没有……”
莫长卿又给他们讲了好一会儿这些石头的危害,给徐清澜写下了药方子。
“殿下,我要写信给春俏。”
她来了漳州,可是春俏还在苍兰榭,她也是每日都要进屋子打扫的。
微生无烬眼神变得渐渐黯淡起来,默默低下了头:“澜儿,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她沉默不语。
微生无烬忽然在她床榻边坐下,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心口。
“澜儿,你在不信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徐清澜被他质问,心头火气也上来了。
“如果那块石头牵扯到你的亲人,你会信我还是信他们?如果他们坚持说自己是不知情的,那你该如何判断,为我讨回公道,还是劝我隐忍!”
微生无烬忽然抓住她的肩膀,严肃地告诉她:“我不是闫旭,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没信心!”
说完,微生无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却在要踏出房门时,听到徐清澜磕碰到床架子。
终究是于心不忍。
“你放心吧,不管是谁,我都会给你交代,害你,就相当于在谋害当朝太子。”
徐清澜闭着眼睛,缓了缓一阵阵不适,开始思考事情的真相来。
皇后到底知不知道那块石头有问题?
皇后虽然一直对她不喜,可按照她的想法,一定不会这么隐秘地害人,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磋磨自己。
顺便,还能彰显自己的皇后威仪。
府上几位昭训与她并无接触,也没什么过节。
现在要查的,就是那块石头的来源,以及是谁让皇后赐玉石摆件。
药熬好了,丫鬟伺候着她服药。
徐清澜时不时地瞟一眼门口的动静,不见人影。
漳州水患难治,她来了这边还未出去看过,也不知能不能帮些什么忙。
想着想着,她又睡着了。
祁国遭遇天灾,百姓流离失所,饿死骨堆积成山。
人群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正躲在暗处瞧着施粥的士兵。
一碗白粥舀起来,很难捞出多少米来,米少汤多,一碗下肚也饱不了多久。
但,这仍然是许多难民梦寐以求的奢望。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
但是他今日已经分到一碗了,虽然被人抢了去,可今日的份额却是没有了。
他看了好久,就在士兵们松懈的时候,突然冲上去,舀起一碗狼吞虎咽。
离他最近的士兵反应过来,一把夺过粥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饿……饿……”
那士兵不依不饶,似在发泄,似不解恨,又朝着他踹了几脚。
“贱民,今儿我可瞧见你领了,还想抢,人人都像你这样不得乱套了!”
小男孩被踹得奄奄一息,那个士兵才停下动作。
“别死在这了,滚远些!”
小男孩艰难地抬头,与徐清澜对视,她顿时捏紧了拳头。
是她表弟,是姑姑的小皇子欧阳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