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澜刚快要睡着,就被薛氏的哭嚎声吵醒。
“老夫人,要是老爷真的背上这个罪名,往后徐家可怎么办啊?嘉儿马上就要及笄定亲了,若是徐家无法洗清这罪名,往后嘉儿还如何嫁人啊!”薛氏不顾体面地哭嚎着。
张氏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能怎么办?这分明就是污蔑,我不信业成会通敌叛国,以太后的本事,假的也能弄成真的,眼下局势不利,若是弄不好,别说嫁人,咱们整个徐家都要遭殃!”
她思来想去,真相只会是太后做的局。
她与徐贵妃不睦已久,现在先帝驾崩,祝太后便握了大权,想到自己的女儿,张氏叹了口气。
“唉,现在也不知道晓棠如何了。”
徐清澜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依旧不吭声。
不一会儿,刘公公又来了,这次他的脸上带着喜色。
“老夫人,咱家是来送好消息的,你们可以回府了!”
回府?
张氏连忙走近,问道:“刘公公此话何意?”
刘公公摆摆手,并未透露消息:“国公爷已经回府了,老夫人还是回去问问国公爷。”
刘公公临走之前,还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徐清澜:“国公府化险为夷,多亏了徐大小姐啊!”
春俏立马警觉起来:“小姐,那刘公公所说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有股浓烈的不祥预感。
“兴许是旭哥哥帮忙周旋吧。”
徐清澜摸了摸胸前戴着的玉石璎珞,那是闫旭曾送给她的。
春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闫公子果然将小姐放在心上,等开春后的三月,你们就要成亲了!奴婢先贺小姐与闫公子百年好合!”
她家小姐太苦了,总算是有一件好事能轮到她了,春俏是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徐家女眷回了府,徐清澜刚梳洗了一番,就听到前厅的丫鬟来报,说是有圣旨。
等到了正厅时,徐家两房的人都到齐了。
传旨的公公有些面生,打听后才知道,原来是新帝身旁伺候的大公公。那公公春风满面,张氏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阉人不能轻易得罪,于是带着全家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徐家长女徐清澜,温婉贤淑,敦厚守矩,颇具大家闺秀之风范,忧国忧民,上苍甚感,特赐封为咸安郡主,赴大雍和亲! 钦此!”
徐业成连忙恭敬地接过圣旨,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清澜只觉得脑子里如同惊雷炸响,她要赴大雍和亲?
大雍是当今最强盛的一国,如今祁国战败,每年都得朝贡,还要和亲。
想必是祝太后舍不得女儿静元公主,这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戏,让自己顶上去。
徐清澜有些呼吸不上来,好在春俏及时扶住了她:“小姐!”
张氏身边的嬷嬷笑呵呵地递给公公一袋银子。
此刻,正厅里的徐家众人心思各异。
反观徐清嘉,听完圣旨后,便喜从心来。
和亲?这个贱人要去和亲了,真是老天开眼!
公公将张氏拉到一旁,乐呵呵地解释:“哎哟喂,老夫人,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和亲郡主的娘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叛国逆贼啊,反之,还是祁国上下的功臣呢,国公爷已经和太后娘娘商量好了。还请老夫人仔细想想,皇上还等着国公爷回归朝堂呢!”
张氏思绪百转千回,和亲郡主出自徐家,那么徐家就是功臣,怎么也不会是叛国的奸臣!这样一来,徐家不仅揭过了通敌叛国的祸端,徐家男儿往后的官途也必定会顺遂些。
只要送徐清澜和亲大雍,一切都会得到。
上至徐家老夫人,下至徐家下人,都看到了未来,哪怕这是要拿徐清澜的一辈子去换。
张氏满嘴阿弥陀佛,将徐清澜叫到了跟前:“澜儿啊,来,到祖母跟前来。”
徐清澜上前,老夫人是徐家唯一一个疼爱她的人,她抱着一丝希望开口:“祖母,孙女已经和闫公子定下了亲事,如何能和亲呢?”
她双手死死捏着手心。
张氏一下子变了脸色:“澜儿,和亲圣旨都下了,你与闫公子定亲之事,知道的人不多,退了就是,这圣旨都下了,你还想让你父亲去抗旨不成?澜儿,你太不懂事了!”
“祖母......”
徐业成不悦地打断了徐清澜的话。
“清澜啊,为父知道和亲之事委屈你了,可若是你不去和亲,那整个徐家都得遭殃,太后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府上出个女子去和亲,嘉儿年纪小,又不如你懂事,为父不放心,清茹是个庶女,太后瞧不上。清澜啊,这是你作为嫡长女应该承担的责任啊!”
徐业成语重心长。
老夫人也帮腔:“澜儿啊,你如今是郡主了,皇家也算给你体面,你就帮帮徐家,你一向懂事,算祖母求你了,徐家不能就这么没了啊!更何况,你姑姑现在的处境也不太好......”
徐业成接话:“没错,太后娘娘说了,只要你去和亲,就放过你姑姑,你姑姑最疼你,难道你忍心让你姑姑因为你而受苦?”
春俏磕头:“老爷,老夫人,小姐已经与闫公子定下亲事,不如换奴婢去和亲!”
徐业成一脚踹在春俏身上:“糊涂东西!你这是要让徐家欺君吗?好大的胆子!”
薛氏也拉下脸:“清澜啊,你看看你身边的人,真是没规矩,你马上就是要和亲的郡主了,身边怎么能留下这么没眼色的丫鬟呢?来人呐!”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徐清澜将春俏拉起来,自己挡在她前面。
她看明白了,所谓的和亲,不过是她的好爹与祝太后的交易罢了。
“父亲,我如今是郡主?”
徐清澜拿过圣旨,仔细瞧了瞧,问道。
“圣旨写得明明白白,你往后就是咸安郡主了。”徐业继在一旁插话。
“二叔,既然我都是郡主了,那继母方才冒犯我,该罚呢。”徐清澜抹去脸上的泪水,忽然看着薛氏笑了起来。
薛氏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你这是要做什么?我难不成还不能处置一个丫鬟了?”
张氏沉声道:“澜儿,薛氏是你继母,不可胡闹。”
徐清澜冷眼扫过正厅里的所有人,有庆幸的,有冷漠的,却少有关心她的。
“我不过是与继母随口一说罢了,春俏是我的人,我就先带着回房了。”
徐清澜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春俏回了芷清院,刚进屋,春俏就跪了下来:“请小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