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宫里来人找李文轩去治丧的时候,他方才穿上孝衣,往宫中去了。
在往皇宫的路上,乌鬓云追上了李文轩,送来了一封信,是唐奇从南边战场上送回来的。
李文轩干脆也带上了乌鬓云一起前往皇宫。
打开书信,唐奇的声音立刻就在李文轩耳边“响”起。
南边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疆域重新划分,安南国等几个大一点的国家很不乐意,但是也没有办法,不敢不遵从。
李总管出了个办法拖延时间,就是让诸国领袖,全部都汇聚在桂山城,让他们自己商议疆域划分的问题。
二十二国的国王和准国王们,为了疆域划分的问题,是白天吵架,晚上送礼给影子,还有唐奇和李总管。
唐奇表示自己用来堆放各种珍宝的屋子,都用了整整八间。
至于送给李文轩的礼物,则已经堆放满了十八个屋子。
李总管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会拖一个月左右,少说都能坚持到李文轩重返南疆。
李文轩看完后,将书信折了起来,脸上带着复杂之色。
“夫君,可是南边出了什么事儿?”
乌鬓云忙问道。
“没什么大事,都是些小事儿。”李文轩靠在乌鬓云怀里,仰头看着她的下巴和鼻子,面孔眼睛。
这娘们,真是越看越好看啊!
“云姐,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只是觉得很累很累,父皇忽然就无了。”
乌鬓云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太后给我看了那些道士练的丹,这些丹药就是五石散……夫君可能不知道什么是五石散,妾身简单的与你说,就是叫人吃完之后,会陷入臆想癫狂之中的一种毒药……”
“五石散!”
李文轩睁大眼睛。
在他的那个世界,曾经有一段历史,也是朝中贵人争相服用五石散,最后的结果就是中原汉人沦为两脚羊。
然而,有些傻逼还说那个是魏晋南北朝的烂漫时代。
李文轩对此的吐槽是:我烂漫你妈个了隔壁!
“那些道士呢?”
“听着太后的意思,陛下要把这些道士全部秘密凌迟处死,不公开处刑。”
李文轩道:“云姐,除了这些道士外,你知道朝廷里边,还有谁会吃这种东西吗?”
“这倒不曾听闻,这种丹药是虞朝末年流行的。”乌鬓云有些紧张:“虞朝的皇族痴迷于五石散,最后才亡国的,太后之前还叮嘱过我,此事不可与任何人说。”
“放心吧,你我夫妻,什么说不得?”李文轩心头有些恐惧弥漫开来。
武帝总体上来说,不是昏君啊!
他难道不知道,这种丹药是有毒的?
可是,他分明知道,却又吃了。
难道,都是为了金贵妃?
李文轩有些恐惧,忽然抱紧了乌鬓云。
乌鬓云道:“放心吧,知道的人不多,恐怕知道内情的人,都已经叫太后秘密处死了。”
李文轩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此去皇宫有段距离,我再眯一会……”
乌鬓云见状,便双手抱着李文轩的头,枕靠在自己腿上。
成了唐王后,马车就可以直接走到紫宸殿的台阶之下。
乌鬓云叫醒了李文轩后,李文轩有些迷糊的下了车,这才看着外边天色全黑。
乌鬓云轻声在李文轩耳边说了什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一个小药瓶。
李文轩立刻捏紧了药瓶,放进衣袖中藏好。
两个宫女挑着灯笼,给李文轩领路直奔后宫而去。
那太祖皇帝的无脸塑像下,摆放了香案。
李文轩见礼部尚书正在此上香,便走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
礼部尚书满脸疲惫,看到李文轩之后,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他的手腕,走到了一边上,低声耳语了几句话。
李文轩听完后,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见一群正在窥视的宦官,立刻收回目光。
“行了,我知道了。”
礼部尚书听着李文轩自称为“我”,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请殿下自称为孤,寡人,或者是本王都行,万不可在如此严肃的场合,自称为我。”
他知道李文轩是个好说话的,“寻常场合,没人找麻烦,但是眼下这般场合……”
“孤知道了。”李文轩点点头,走到香案上,给太祖皇帝的塑像上了一炷香,便领着乌鬓云,跟着宫女走进后宫去了。
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从殿门外到大殿内,跪满了黑压压的人。
皇帝驾崩停灵的时候,不是一股脑儿地乱哭。
边上有礼官负责喊话,什么时辰哭,什么时辰焚香,什么时辰磕头,全部都是有讲究的。
当然,这个讲究管不到太后和新帝。
太后和新帝跪在最前头。
一般没多大时候,就会有人上前去劝说他们起来休息,保重身体,以国事为重。
下边的人可就惨了。
得全部跪着。
膝盖疼,忍着。
上厕所,忍着。
万一别憋不住拉出来了,那就太妙了,殉葬的人就是你了。
李文轩注意到其他的皇子和公主们,跪在大殿的侧边位置。
有一个皇子很小,似乎不到三四岁,在迷茫着悲伤的大殿里,呼呼睡得正香。
那年轻美貌的妃子,却满脸惶恐,生怕会惹怒太后和新帝。
可是,任由她如何逗弄,怀里的儿子就是不醒。
要是逗弄得狠了,把小孩儿弄哭,一下哄不乖,她又怕上边怪罪。
此刻真是有一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李文轩摇摇头,走到了太后身边,跪下行礼:“母后!”
“文轩来了……”
太后年纪轻轻,风韵犹存,不过四十刚出头而已。
“母后节哀。”
新帝示意他上前去。
李文轩膝盖往前挪了挪,凑到前头去烧纸。
李文轩看着面前巨大的棺椁,心中觉得皇帝死了,好像和寻常百姓也没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场面更大。
但实际上,不论是寻常百姓,亦或者是皇帝,真正为此感到悲伤的人,永远都只有那么几个。
新帝冲着李文轩使了个眼色,李文轩读懂了这是什么意思,立刻侧身搀扶着太后的手臂:
“母后,父皇走了,但也不想看到你如此悲伤,您起来到边上休息一下吧。”
新帝也趁机扶着太后另外一只胳膊道:“母后,您起来休息吧,您可千万别累倒了。”
太后点点头,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边上立刻就有一群宫女搀扶着太后外边上走开。
新帝刘武捶了捶自己的膝盖,看着李文轩,露出一个苦笑:“你回去睡了一觉吧?”
“睡了。”李文轩老实道。
“我可没睡成,兵部那边让我签了一堆的新的令书……”新帝刘武从太监手中接过茶杯,转身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示意李文轩和他一起坐下。
一个宫女也立刻捧茶给李文轩。
李文轩端着茶,就听着新帝刘武道:“一堆破事儿……你爹……镇西将军李虎征战不利,损兵折将,程泰已经和我说了,说是他军中有奸细……”
“刑部尚书不怎么讲道理,咬死了是李虎故意出卖军队,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金兵都知道他的行军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