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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县城没多远,就是一处十字路口,往北到沧州,向东到宁津,向西过运河到阜城,如果直接去北京,也可以走阜城,河间府进北京。

程风一行没有在此停留,直接穿城而过,向北走沧州。十月初九,队伍来到沧州府。进了沧州城,总算是能住进自己家的院子,环球商行沧州分行。

十月初十傍晚,队伍才进了天津城。

从进入十月,刘有财是天天安排人在城门口等待,整整等了十天,总算是等到了。

晚上,院子里的人都睡下了,刘有财带着种花桂英来到程风的住处。

“人可来了?”

刘有财道:“来了,老夫人到来前三天就到了,没住进俺们家,安排到何掌柜的小院子里。”

桂英道:“我们九月十六日到的天津城。人中午就送去了海河,当晚云珠就走啦。”

“来了多少人?家主来没来?”

“没有,就来了一位夫人,两位少爷,两位少夫人,一位小姐,五位孙少爷.孙小姐,加丫鬟婆子一共二十七人。”

程风叹息一声:“真是的,这官真的那么舍不得吗?为了这几天的官帽子,连命都不要了。”

刘有财忙问:“少爷怎么啦?”

程风摇摇头道:“没什么,这就是命,好心难劝该死的鬼,随他去吧。

你们准备一下,明天派两个人去三清观看看,把他们手里的大块磁石全买了,记得多付些银子,那些师兄们也不容易。

十月十三咱们出发去北京,刘伯伯你带上助手,咱们北京开店去。”

第二天,程风给老师,师母请了早安,同老师师母说起去京城的事。

“老师,师母,学生的意思是师母还留在天津,咱们先去京城买宅子,等买到宅子打理好了师母在过去。”

袁可立摆摆手:“为什么要买宅子?为师今年六十有三,也干不了几年就要致仕,何必花那冤枉钱。”

程风笑道:“是学生想借老师的东风在京城买宅子。本来学生去年就想去京城买宅子,只是学生在京城无人帮衬,所以犹豫了。

现在老师正好到京城去做官,学生就想借老师的东风,在京城买套宅子作买卖。

而且学生认为租宅院子不如买宅院,租的宅院,咱们租金也花了,最后院子还是别人的,买的就不一样了,咱们花的钱,什么时候都是咱们自己的。”

袁枢也说道:“父亲母亲,儿子觉得师弟说得对,师弟家反正也要买宅院,咱们住几年,也算帮师弟涨了势,师弟今后在京城也好混些。”

程风猛点头:“师兄说得对,学生就是这个意思,买宅院的事,还望老师帮我。”

袁可立看看程风:“好吧,如你的意。为师今日要去拜访李巡抚,你小子可愿同去?”

程风马上站起:“陪老师访友,是学生的荣誉,学生自是欢喜得很。”

十月十一,十二两日,袁可立拜访了天津巡抚李邦华,还在天津种地的徐光启。

十月十三日,袁可立一行,乘坐三辆马车,带二百护卫踏上了前往北京的官道。

为了防止被人误会,二百人特意打出了登州,菜州,青州,天津四家镖局的旗号。

只是让大家知道,他们不是官员的护卫,只是官员请的镖师而已。

实际上,天启年间的津京官道,还没有盗匪敢拦路抢劫,而且这条路保护的非常的好,路面也很平坦,马车跑起来不是那么的颠簸。

但是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京城纨绔比较多,那种欺男霸女的事情时有发生,程风一行人才走到安平县,就看见好几起。

路上也没人敢管这些小事,你都不知道那个纨绔的背后是个侯爷还是个国公。

到达通州时,天色渐晚,赶到京城也进不了城。队伍只能在通州住下,十月十四日天刚见亮,队伍继续前行。

终于在辰时未到达京城,远远的看着那高大的城墙,程风是心生感慨,这种城墙没有人从内部打开,只外面进攻,靠冷兵器想打进去,真的是不可能的。

单凭那五层楼高的城墙,就能把人给难为死,京城的宏伟壮观,真的是令程风感慨不已。

等走近一些,大少就觉得这京城不香了,城墙外面到处都是窝棚,官道两边有不少的衙役在维护秩序,但还是时不时的有小孩跑到路上来拦车讨要吃的。

好多的小孩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好鞋都没有一双。程风觉得这已经不像是个京城,反而像是一个巨大的难民营。单是在广渠门外,就已经有数千难民聚集。

北京外城墙共有十一道门,能正常进出的就有九道门,那加起来不得有几万人。

这才天启五年就已经这样了,那等到了崇祯年,那难民能成什么规模?程风不敢想象?

程风也不敢看那些个小孩子,怕自己忍不住会哭。袁可立看程风那眼泪汪汪的样子,知道这小子的软心病又犯了,忙叫袁枢把他抱住,不让程风往外看。

袁可立在京城任尚宝司少卿时,袁枢也是在京城混过两年的,也算是半个京城纨绔,所以对京城还是比较熟悉。

在袁枢好指挥下,队伍走广渠门进入外城,外城基本都是普通的贫民,环境比较混乱。袁枢指导刘有财在崇文门外找了一家车马店把护卫们安排住下,程风几人从崇文门进入内城,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

居住在内城靠近内城墙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有家底的中产阶级,中层官员的居住区,居住环境要好些。

在往里靠近皇城的,全是官衙,也就是中央政府办公区。皇城东西墙外,基本上都是显贵之家,到处都可见成片成片的大宅院。什么王府,公府,侯府的全在这一圈。再向外就是高层官员们的聚集区。

袁枢找的这家客栈,就在内城比较中间位置,往北多官宦,往南多富豪。安顿好客栈,袁枢、刘有财找客栈掌柜打听官办伢行的所在,开始寻找宅院。

两人跑了一天,打听到一些消息。准备第二天去实地查看一番。

第二天清晨,都过了辰时,袁可立才坐着马车去户部报到。袁枢,刘有财带着程风,月儿六个小孩,一起去看伢行推荐的院子。

在伢行接到宋伢人后,在宋伢人的指引下,马车来到一处宅院前。程风下车看了下大门,不算宽,大门无梯坎,门口无狮子,无石鼓,只有两颗拴马桩。

按程风所了解的规矩,这种人家就是普通的商户之家,家里是没人有功名的,不然就算有个秀才,那门槛都能有一步梯坎。

院子不是很大,比较紧凑的三进院,也有亭台回廊,价值也不高,要价一万三千两。伢人说真心想要,价钱可少些。

袁枢,刘有财都觉得很不差,程风也觉得不错,就是小了点。

刘有财问:“少爷,您觉得这院子怎么样?”

程风点头:“还行,这是在城东还是城西?”

大少坐马车过来,虽然也是看了路的,但东转西转的早就找不着个方向了。

袁枢:“这里是内城西南方,向北就是阜成门,向南就是西便门。”

“内城西南方?那这里不用谈了,咱们去看下一处。有没有东边的?东北边的也行。西南方的就不看了。”程用一听在西南方,果断放弃不谈了。

看程风不喜欢,袁枢对宋伢人笑道:“我师弟想看看别的地方。”

宋伢人也笑道:“小的也觉得这里太小了些,配不上公子爷的身份,那咱们去东边朝阳门去看看。”

程风笑道:“伢人哥哥帮忙推荐推荐,能配得上兵部侍郎住的宅子。”

宋伢人眼前一亮:“两位是官宦家的公子?”

袁枢拱手:“正是,家父现任兵部左侍郎。”

宋伢人笑道:“早知公子是官宦人家,小人哪敢推荐西南这种小户人家的宅院 ,只有大宅院才配得上公子身份。

别说现在还真有几处,都是官府发卖的,一般人家也不敢买,一是因为院子比较大,价钱不便宜,二是没点实力靠山的也不敢买。”

程风好奇:“是什么样的宅子?伢人哥哥先介绍介绍呗。”

宋伢人道:“一处是原辽东经略熊庭弼的院子,一处是原左佥都御史左光斗的宅子,还有一处,是原内阁中书舍人汪文言的宅子。

程风一听,好嘛,三处房子的主人都是枉死,程风虽然不喜欢,但是还是想去看一看熊廷弼,左光斗,汪文言的房子到底长啥样。

袁枢有些不愿意:“师弟,这三处是不是不吉?”

程风小手一挥:“没事,京城大宅大院,那间屋没有冤死的鬼,找遍整个京城,就没有干净的大宅院。

怕这怕那的,咱们就不用在京城住了。好在这三处都不是一般人,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袁枢无言,宋伢人更无言,好好一座京城,硬是被这小孩说得像人间地狱一般。

马车一路向东,程风是一路问这问那。宋伢人看在佣金的份上,只能耐着性子解答。

穿过中央大街,越过左边全是官衙区,过了皇城向东走了一里地,又向北走了一里地,来到一处宅子前。

宋伢人道:“两位公子,这是熊廷弼家宅子,里外四进加左右跨院。咱们进去看看?”

“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看看的。”

宋伢人上前轻轻扣了扣门环,门里打开一个小窗口。宋伢人说明来意,院子侧门才打开。

宋伢人引着程风几人进去转了一圈,院子很大,房间很多,大院套小院的。程风估计,没有个几十人,这院子就收拾不过来。

袁枢觉得这院子好,高贵大气,就是院子里的花圃,池塘,一些屋子里的地面,都被挖的乱糟糟的全是坑。

看着那满院子满屋子的坑,程风也只能笑一下,这真是掘地三尺找宝贝呀!

袁枢问:“宋伢人,这院子周围都是谁家?”

宋伢人介绍:“左边是户部李侍郎家,李侍郎隔壁是定远侯府,右边是内阁大学士丁阁老府,再右是顺天府丞毕大人家,对面是定国公府后院。后面是内阁大学士施阁老府后院。”

然后就是这侯爵家,那伯爵家,反正两里的范围内就没有小官。程风一听,这地方买不得,前后左右全是豺狼。一年后老师调往南京,再住这里就是找死。

大少对袁枢笑笑:“这宅子真不错,咱们再去看看另外两处,比这里如何在定夺。”

袁枢:“那就看看别两处。”

宋伢人只能带着几人去了左光斗家,左光斗家。院子也很大,与熊廷弼家有得一拼,周边环境也与那熊廷弼家非常的相似,也是高官显贵环绕。

大少也是直夸是个好宅子,不过还是要去下家看看,然后又去了汪文言处。

汪文言家的院子面积更大,本来他家这一片都是三进院,可架不住人家汪文言会玩,把背靠背的两个三进院都买了下来,合并成了六进院。

两院子中间的隔墙拆除,成了一座不错的中央花园,前后两条街都是正大门,进出更方便,比熊廷弼左光斗家的院子大多了。

只是这里的房屋规格没有那两处的高,熊廷弼左光斗的家官味十足,房屋雕梁画栋,内外九曲回廊,大门宽,台阶多,门槛也高。

而汪文言家院子虽大,房屋规制并不高,趋于民房多一些,毕竟汪文言原是商人出身,虽然入了官场,那也是个小官,他的房屋的建筑规制只是比平民高一些,并没有左光斗,熊廷弼那么高调。

院子虽大,围墙也高,但是大门却小,台阶也少,门槛也低。这种外部低调平淡,内部典雅大气,有格调的院子,程风很是喜欢。

本来只是想看看几大名人的宅子长啥样的,现在却想试试能不能买下汪家的房子。

虽然那两处的位置更好,但前后左右豺狼虎豹实在太多,平民百姓住着真不安全。

虽然汪文言的房子并不在核心区,关键的是,这个院子离内城墙不远,离东便楼也不远,但距离远近也最合适,就算打仗了,拆房子也拆不到这里来。

更重要的,左邻右舍大都是小官和商户。居住起来没有那么强的压抑感。

虽然这里的院子,房屋地面被挖的更乱更深更惨,但程风还是比较喜欢这里,有利于自己今后的计划。

三处都看过,袁枢这才开始询问价格。程风也是醉了,难道不是先问价再看房吗?

宋伢人拿出一小本本,上面有报价,熊廷弼的房子,地段好,规制高,特别适合有身份有地位的高官权贵居住,官府要价七万两。

把程风都吓一跳,这可是天启五年的物价,不是崇祯十年,白银价暴跌的时代。

“继续。”

“左光斗宅,官府报价七万两。”

哦,就是一个价。

“这里多少?”

“六万两。”

刘有财道:“少爷,这价格高了。”

宋伢人道:“这是报的价,可以谈的。”

大少好奇:“咱们最先看的那个在内城的西南,这个在内城的东南,两处位置都差不多,为什么那边一套三进院才一万三,这边一套三进院就要三万?”

宋伢人道:“那是民宅。”

袁枢道:“这宅子好像也不是官宅吧,出了大门起了两道台阶,里里外外可全都是民宅的规制。”

宋伢人笑笑:“价喊在这里,不就是等着让公子们砍价的吗!”

程风伸出三只小胖手指,停顿了一下,又扳倒一指:“这里,二万六最高。”

“不是,小公子,这院子是两个三进院套的不假,可这个三进院比西南那个三进院大太多了,公子不能按那边三进院的价套吧。”

“所以啊,这边出的是那边的报价啊,已经很高了。再说了,你看这院子里里外外,被挖得全是坑,开荒种地的都没这么乱。

只收拾这个院子的大坑小眼,那得花多少银子才搞得定啦?”

宋伢人看看左右,袁枢,刘有财都点头表示支持,只能咬咬牙:“那熊家和左家的宅子如何?”

大少一伸手:“同样的,二万六。”

宋伢人大惑不解啊:“不是,小公子,那边的房屋规制可高了,咋也只是同价?”

“那规制只是用来看的,又不能当饭吃,我老师又不用那种规制来支撑门面,花那高价有何用,是吧,师兄?”

“对的,没错,规制又不能当饭吃。”袁枢还是觉得另外两处更符合父亲身份,但师弟都这么说了,只能附和。

见师兄附和,程风又说:“其实吧,官府开的底价我们也是知道的,伢人适当赚一点也就行了。

像汪家这种房子一般的人家谁敢买,有些权势的人家也嫌它晦气是吧,再怎么说这也算是凶宅了,能卖个三瓜两枣的也就行了。”

大少记得,史书上有记载,这六君子和后面的七君子的房屋卖价都很低,也就开出两万多两一套的价,可几年硬是一套都没有卖出去。

崇祯二年,六君子,七君子平反,除了熊庭弼家的被赐给了新贵,其它的全都返还回去了。

所以大少开出二万六千两的价,是有把握的。

见宋伢人犹豫,程风笑道:“我们也不急,伢人回去商议商议,能成就到宏升客栈找我们。不成咱们正看看其它地方的。”

回到客栈,袁枢问程风:“师弟,你怎么不买熊经略家的?”

程风叹气:“师兄有所不知,熊家头上的贪污银子还没找到呢,住在那里,三天两头的有人上门来挖坑,谁受得了,别说是二万六,就是二千六,那房子都不能买。”

袁枢挠挠头:“你说熊家到底把银子藏哪里了,官府硬是找不到?”

程风摇摇头:“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都不存在,能找到才是怪事。”

“师弟,你咋知道的?”

程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叹息:“唉,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有些事情,别说是耳听为虚,就是亲眼所见未必都是真的。”

袁枢又好奇:“那你怎么愿意买汪家的?”

“汪家本是商人,贪污安不到他家头上,能找到的家产收完了,事情也就了结了。

现在也不是说咱们想买就一定买得成,咱们只给了个成本价,人家卖不卖还两说呢。

明日没消息,咱们在看看别的去。对了,刘掌柜,明日你去王府大街看看可有出租的铺面,最好是当街有楼的铺面,俺们到王府大街卖琉璃器皿去。”

“为什么要单独租铺子?咱们买了宅子不就有自家的地可以做买卖了?”

“师兄,咱们卖的可是奢侈品,一般老百姓根本买不起,所以要开到有钱人扎堆的地方去。”

十月十五日,刘有财还没准备好出门,宋伢人就找上门来,伢行那边已经商议好,最低价二万八千两,同意就成交。

袁枢,程风,刘有财一商量,多二千就多二千吧,早买下早安心,就是要求马上办交接手续,房款五日内交付,由兵部左侍郎袁可立担保。

宋伢人马上回伢行汇报,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交易文书,伢行同意先交房后付款,反正也不怕袁可立赖账。

那还等什么,刘有财代表程风在文书上签字,袁枢代替袁可立在担保人处签字,买卖就算完成了。

拿到汪宅的大门钥匙,程风也等不得了,也不让宋伢人离开,汪宅的位置都没有记住,没人带路,肯定是找不着的。

马上让刘有财出崇文门去,把护卫们都叫上,跟着宋伢人直接去了汪宅。无论如何都把院子里坑坑洼洼的地方去填平了再说。

然后就是让宋伢人帮忙,请了泥瓦匠开始修复院子。

总算是有了自己的院子,大少也不闲着,马上请袁枢,刘有财带着月儿六人用招丫鬟小厮的名誉去城外的难民营地招人手。

按袁枢的意思,买丫鬟小厮就应该找伢行,伢行里多的是现成的。培训好的丫鬟小厮。

可大少的想法不一样,大少认为伢行里的人,伢行不会让他们饿死冻死。但是城外的就不一样了,随时随地都有被冻死饿死的危险,所以先把城外的招一些过来再说。

袁枢感觉好奇怪哦,咱们这是招丫鬟小施的,又不是去搞慈善的,但看程风那坚定的眼神,袁枢只能顺着师弟的意思,到城外去招募。

袁枢问:“那需要招多少人手?”

大少小手一挥:“咱们这院子,挤一挤住个四五百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实在是不行再去租一个院子,你们就去招吧,每人最少招一百人。”

袁枢大惊:“是的,咱们是招丫鬟小厮,不是去搞慈善,招要这么多人有嘛用?”

程风笑笑:“招个几百人来培训培训,正好出去发发传单,偌大一个北京城,几百人出去宣传,我还嫌人手少了。”

“啥是发传单?”袁枢不懂,只能问问。

大少嘿嘿一笑:“这事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等把人招来培训之后,咱们行动起来,你就知道啥是宣传,啥是传单了。”

刘有财知道自家少爷想做什么,于是提醒道:“少爷,要不咱们先租上一个院子,以备不时之需如何。”

程风想想也是,这人手多了,挤在一起也不是个办法,不方便不说,很容易引起传染性疾病,重新租一个院子,以备不时之需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点头同意:“那好吧,招人手的事改天再说,你们先去租一个交通便利,今后可以开镖局的院子,然后就到外面去招年轻的人手。”

于是,袁枢又去找到宋伢人帮忙,想租下一处地方够大,交通便利的院子做库房。

在宋伢人的引导下,租下了崇文门外,城墙根下一处大院子,虽然房屋不是很好,但院子够大,正好可以住人,还能做库房。

十月十六日,刘有财带着二百护卫返回天津。袁枢带着长随前往国子监拜访自己的狐朋狗友,低调的对外宣布袁大公子又回来了。

等到国子监下学,袁大公子在醉仙居酒楼包下三楼大包间,宴请定国公世子徐允祯,英国公世子张世泽,怀远侯世子常延龄,武清侯世子李存善,武安侯世子郑之俊等一众国子监同学。

怀远侯世子常延龄在酒桌上听袁枢说起想盘间在王府大街的铺面作买卖,便主动把自己家的一处年年亏损的铺面介绍给了袁枢。

晚上袁枢同程风说过铺面的事,程风听见位置在十王府斜对面,又是怀远候府常家的产业。

五间铺面带三层楼房还带后院,离这铺面不远就是定国公府,只要二千两的租金,大少自然是感兴趣。再听袁枢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狐朋狗友,大少心里有了主意。

十七日,袁枢再约徐允祯,张世泽,常延龄吃饭。申时初,估摸着国子监要下学了,袁枢带着程风再次出现在醉仙居三楼包间。

申时末,三楼包间说说笑笑的走进来三个人,年龄都在十七八岁到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袁枢笑着起身相迎:“几位世子爷今日下学有些晚啊,快快入座。”

三人拱手笑道:“又劳袁大公子破费。”

袁枢与几人见礼,招呼大家入座,程风站在椅子上,见三人坐下,也对三人拱手道:“三位哥哥好。”

有人笑着问袁枢:“袁大公子,这小孩是?”

袁枢笑道:“这是家父的学生程风,程知秋。”袁枢指着年纪大些的对程风说道:“师弟,哥哥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定国公世子,徐大公子。”

程风拱手再次行礼:“徐哥哥好。”

徐允祯见这小孩挺好玩的,还学着大人的样子拱手行礼,便笑着挥挥手:“小弟弟好。”

袁枢又指着最小的那个,十七八岁样子的介绍:“这位是英国公世子,张大公子。”

程风拱手:“张哥哥好。”

张世泽也挥挥手:“小弟弟好。”

袁枢最后指着一位二十三四样子的介绍:“这位就是怀远侯世子,常大公子。”

程风拱手:“常哥哥好。”

常延龄挥挥手:“小弟弟好。”

等小二上了茶水,袁枢说道:“常大公子,昨日说的铺面的事,可定得下来?”

常延龄笑道,:“本就是个亏本的铺面,家里早就想关张拉倒,又担心铺面没人照拂会坏掉,正好袁兄家想一盘铺面,不如盘与袁兄家经营的好。”

袁枢笑笑:“不是我家要盘铺面,是我师弟家要盘铺,还是让小师弟与常兄谈谈。”

三人齐齐看向程风:“我说袁大公子,你莫似在开玩笑,这么大的事让一个小孩来谈?”

袁枢笑笑:“三位莫看我这小师弟年纪小,他们家早就让他出来学习做买卖,今日这事就是他家里让他过来体验的,无论买卖谈得如何,都与他谈的为准,他们家大人绝对认账。”

三人眼睛都瞪大了,好奇的看着程风,心里暗想:这家人心很大呀,这么小的小孩就敢派出来谈买卖,也不怕被人骗了,赔的倾家荡产。

程风见三人都像看妖怪一样的看着自己,只能嘿嘿两声:“不瞒哥哥说,弟弟我三岁就开始学着做买卖,现在也做了三四年了。

虽然做的买卖都不大,也就几千上万两的买卖,虽说没啥经验,但是租个铺面的都是小事情。”

常延龄笑道:“说来也是,不过一个两千两的事情,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买卖,那你说说,咱们现在是怎么个章程?”

程风站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桌面,微微一笑:“地理就先确定两件事,第一那铺面确实在十王府附近?第二,那铺面的租金确实两千两一年?”

常延龄点头:“没错,铺面就在十王府斜对面,租金确实一年两千两。”

程风笑笑:“那就行了,铺面的事情咱们先不说,弟弟先送给三位哥哥一样礼物。麻烦师兄把礼物呈上来。”

袁枢从桌子底下拿出三个精致的小木盒子放在桌子上,分别推给三位世子。

程风笑道:“三个哥哥看一看,这是我家准备做的买卖。”

三人拿起盒子小心打开,精致的盒子里放着一面流光溢彩的琉璃镜。

三位世子爷也是见多识广的,但也没见过如此平整没有一点气泡,印像清晰没有一点变形的镜子。

三人看着如此稀罕的物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琉璃镜他们家里也有,是从西洋人那里买来的。

但是西洋人的琉璃镜表面有波纹,里面还会有气泡,照出来的人影虽然清晰,却是变形的。那质量和手里这面琉璃镜直接没办法比。

徐允祯问道:“老弟家这琉璃镜是从哪里进的货?”

张世泽,常延龄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允祯:大哥你真是在骗小孩子啊,这么机密的问题都能问得出来?

徐允祯其实也是这个意思,面前这个小孩年纪这么小,肯定没什么心眼,如果能从他嘴里套出这琉璃镜的进货渠道,那自己家不就可以自己干了。

程风知道这徐允祯在套自己的话,当然他也不在乎,只是笑笑:“弟弟听母亲说过,这琉璃镜来自于东边域外的陶唐洲。

说是海路直行就有两万五千里,只是直行风浪很大,船只很容易倾覆,非常的危险。

如果沿着海岸线走,大概能有五万里还多。据说是走个来回,顺风顺水需要两年的时间。

如果在大海上遇着风浪,十条船能有一条船回来就很不错了。

就如同我送给哥哥们的这面琉璃镜,听我娘说,这东西在陶唐洲的进价大概是三十两,路上容易破损,加上运费,顺风顺水的话大概需要五十两。

如果路上出了意外,那就不一定了,正常估计的成本价大概就在一百二十两,一面卖二百两应该是没问题的。”

徐允祯不知道两万五千里到底有多远,更不知道那陶唐洲在什么方向,心里莫名有些遗憾。

程风知道徐允祯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这东西做出来那么长的时间,生意都没有开到京城来的主要原因。

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敢把这种昂贵的东西开到京城来,会被这些世家勋贵吃的连渣都不剩。

如果不是借着袁可立入京为官的机会,借着袁家的东风拉关系,自己想联络这些勋贵,只怕比登天还难。

果然,徐允祯摇头说道:“小老弟,看在袁大公子的面上,也不瞒你说,这样的买卖,你自己家单做肯定要坏菜。”

程风笑道:“我知道啊,所以才让师兄请三位哥哥出来单独商谈。”

听了程风的话,三人眼睛一亮,徐允祯道:“小弟弟,你的意思是说和我们三家合作?”

程风点点头:“三位哥哥觉得怎么样?”

三人同时开口问:“老弟此话当真?”

程风点点头:“真,比珍珠都要真。”

徐允祯看看左右张常二人见二人眼睛里都闪着光,沉思片刻说:“如果我们四家合作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虽说有我定国公府和英国公府,怀远侯府撑腰,应该不怕什么,只是小心撑得万年船,总感觉力量还是弱小,要不咱们再拉一两家进来如何?”

张世泽,带延龄点头:“徐兄说的是,只是咱们拉谁进来好?”

徐允祯说道:“咱们合计合计拉谁进来好?”

程风见三人眉头紧皱,便笑着说道:“弟弟心目中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道三位哥哥能不能把他拉了进来?”

徐允祯,张世泽,常延龄抬头看着程风:“说说,是谁?”

程风笑笑:“常哥哥家铺子对面住的那位。”

常延龄很是吃惊的看着程风:“老弟是说住在十王府里的那位?”

程风点点头:“正是,不知道三位哥哥可接触得到?”

徐允祯道:“接触倒是接触得到,打小就在一起玩,就是这两年我们也时时的有相约游玩,只是过几年他怕是会去封地,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忙。”

程风笑笑:“三位哥哥,咱们拉他进来,本就是扯虎皮做大旗,他在京城还是在封地,都不影响咱们做买卖不是。”

“小老弟说的也是,要不咱们先说说,这怎么个合作法?我和张公子可以去谈谈。”徐允祯笑着看向程风。

程风笑道:“做买卖这事情,弟弟从来不贪,要不这样,咱们先按四份算,所得利润哥哥们三家,每家两成,弟弟占四成。

如果那位参与,也不用哥哥们让股,我这里让两成就行。当然了,也不要哥哥们出什么本钱,你们只管到年底分红就是。”

徐允祯摇摇头:“每户两成分润,我倒是没意见,只是这不出本钱的事,哥哥觉得不妥。

所有本钱都由老弟你们家里出,我们几家就成了干股,这协议都没法写。

万一哪天你们家不干了,抽身走人,我们手里没有啥依据,心里也不踏实。

哥哥觉得,我们多少还是要出一些本钱的好,这样协议就可以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张世泽,常延龄也觉得很有道理:“那咱们出多少的资金好呢?”

程风想了想:“要不这样吧,那铺面不是一年两千两吗,那就按两千两来投资吧。先把这投资写到协议里,等赚了钱分红的时候,再把这两千两扣除即可。”

听了程风的话,三人都吃惊不已,都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小孩,这哪里是在合作做买卖,这分明是在给他们送钱啦。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意。徐允祯笑道:“那就这样,我和张公子去试一试那位,如果能成,就把他拉进来,如果不能成咱们就四家硬干。”

程风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就先和常哥哥把那房屋的租赁合同签了,弟弟好安排人进场重新装修过,甭管那人愿不愿意加入,咱们得先把开业前的事情做起来。”

几位世子一想也是,铺面不是租下了就能直接用的,还需要布置设计,重新装修,铺设家私柜台等等,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于是,几位世子爷大手一挥,同怀远候府签下了租赁合同,租金也不用先付,等第一次分红时支付就可。

常家的铺面被租了下来,第二天,也就是十月十八日早晨,程风亲自带着马哲武几人到场测量了场地,准备绘制三层楼房布置的设计图纸。

下午的时候,刘有财带着天津护卫长林丛虎押着五万两银子,带着袁老夫人身边的三位婆子,近百套玻璃窗,十几名安装玻璃窗的老师傅回到北京。

见银子到位,时间又早,袁枢马上带人把银钱送到伢行,当天付清房款,伢行、袁枢都安下心来。

袁家派来了管事的帮手,程风,袁枢落得轻松,新宅子修缮的事就由袁家的几位婆子负责了,院子里能换玻璃窗的全换成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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