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好恨,觉得他们该死,又觉得自己真是无用?”
婉宁的话,像是一把刀子一样,一点一点的把谢危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给强行破开。
露出里面森森血肉,汩汩鲜血流淌,任由冷风灌入。
“是!”
“那你就等到羽翼丰满的时候,杀回去,让他们都付出代价,好吗?”
“让薛皇后让沈琅感受从高高在上跌下来的滋味。”
“让薛远后悔他不忠不孝,让你这个正头的孩子为他的外室子腾位置!”
婉宁说的倒是振奋人心,谢危的脑子里面不停的转悠着在世人眼中倒反天罡的想法。
就是要让他们都不好过,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狠狠的零落在泥土里面,看他们还如何能够那样理所当然的高喊“贵贱不等”。
在无知无觉之时,仿佛一切没有任何的变化。
可是事实上,现在谢危几道心里面的每一句话,都作数。
婉宁想要趁热打铁,多说上几句,突然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要睁眼看清楚眼前的人,但是逐渐变得模糊。
谢危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婉宁也听不清。
现在眼前看得到的东西,全都是一片的模糊。
见到婉宁没有丝毫的反应,神情怔怔,谢危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阿婧,阿婧,你怎么了?”他想要伸手去扶住婉宁的身形,也确实是碰到了,和之前一般般无二。
婉宁低头去看谢危的手,不对,像是穿透了什么东西,虚虚的抓住什么。
她发现,她的身形开始变得明明灭灭,甚至虚幻的时候,还是要更多一些。
再后来,就是眼前一片的黑暗,婉宁失去了意识。
每一次的到来和消失,都是莫名其妙。
像是一切都在步入正轨的时候,当头一棒。
换做是谢危的视角,就是在他扶住了婉宁之后,人就这样活生生的在他的眼前消失了,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如果不是手还保持着扶着人的姿势,那他也许也会觉得,刚刚什么都没有。
“阿婧,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还在?你如果还在,和我说一声好吗?”
谢危开始朝着四周摸索,试图以此来感知婉宁的方位。
可是,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面转悠了大半天,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在门口的地方,薛定非探头探脑的,就看着谢危像是撞了鬼一样的,朝着四面八方的摸索。
面色凄凄,眼神惶惶,嘴上还不停地呼唤着:“阿婧……阿婧……”
这人是精神有问题吗?
如果薛定非没看见那一支立起来的紫毫笔,那他确实是会这么想,可是他偏偏是看到了,还看的真真切切的。
他是真觉得,是不是那个名唤“阿婧”的鬼不见了,谢危才这样的着急。
和之前贵族小公子的形象,完全是一模不一样,因为现在他看起来,是真的像是一个失了智的疯子。
“谢危,你在干什么?”
乘人病,要人命,薛定非刚刚学到的。
就算是心里面怕谢危,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借着这个时候,吓唬谢危。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谢危登时顿住了自己的身形。
转过头去看,寻找这说话的人。
薛定非差点没给吓死,刚刚是背对着,根本看不清谢危的表情,真到了转头的时候,谢危一双眼睛都是红的。
尤其是眼眶,完全是被病态的红给氤氲浸染,就连瞳仁附着的一层水光,在滑落下来的时候,被衬的活生生像是滴滴鲜血。
这谁敢惹啊!
这下子薛定非后悔自己刚刚嘴贱,非要招惹眼前明显就是不正常的谢危。
骂又骂不过,人家的道理多,打也打不赢,人家武将家族出来的,练的都是童子功。
讲真的,薛定非想要马上转身就跑,可是两条腿就是打着摆子,不争气的很,根本挪不动脚步。
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谢危一步步的走到他的面前。
就像是那一个名换做是“阿婧”的妖鬼消失不见了,谢危自己不上去,成为了妖鬼。
“你……你别过来!”薛定非这都能是很害怕啊,只能是色厉内荏的喊着。
谢危就像是听不到薛定非在说什么,一步一步,朝着他靠近。
“你看到了什么?”这不像是在发问,倒像是凌迟之前的审判。
薛定非感觉,要是自己说出来的话不中听,是不是谢危就要掐死他?
这个可能性是真的很大啊!
小心脏在胸腔里面,“扑通扑通”得蹦蹦跳跳,极其的具有存在感。
“谢危,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嘿嘿……”没人相信他这个说法,谢危的眼神一凛,冷箭嗖嗖的放。
本来就心虚,薛定非更是被威慑的磕巴,“我……就是听到你在找阿婧,然后找不到。”
“她是不是不见了?”要说薛定非胆子是真的大,就在那临界点上面,死命的蹦跶扑腾。
谢危就这样冷冷的盯着他,一句话就这么问出来了。
妥妥的就是在谢危原本手上的心口,狠狠的又给了一刀子,还是生锈的那一种。
“阿婧才没有不见!”这时候和谢危说婉宁不见了无异于就是告诉他:“婉宁已经死了,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身边。”
这让他怎么能够听得下去,当然是厉声反驳。
“是是是,你的阿婧还在,那我可以先走吗?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
薛定非做出发誓的模样,进行保证。
可是没用,他就算是保证了,这发生在屋子外面的交谈,还是会被平南王安排的人给听见。
而且还不只是一个。
像是院子里面密匝匝的那一棵树,像是高耸的屋檐,又像是曲折回转的廊道,都有人。
在谢危和薛定非对峙的时候,已经有人把这件事情,给禀告给平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