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从文终于盼回了陈二狗。
他从来没像这半年来这样,如此想念这个跟班儿。
虽然二狗同志很多时候都一根筋,对自己形影不离的,不管干啥都他娘的跟着。
可人家识趣啊,有分寸啊!
不像杨再兴那个憨货,整天一副扑克牌脸,像极了每天被迫996的苦逼打工人,情绪价值?在他这不存在的!
二狗临走时唠唠叨叨交代了那么多,这厮唯一记住的就是“牢牢跟紧武从文”这一条,简直就是完美继承了二狗同志的所有缺点,而优点是一样也没学会。
武从文苦啊!
又没法直接让人滚蛋,因为人家又没错,只是不乐意跟着自己而已......
“这男人啊,就是粗心。在外头奔波了一年,好容易回来也不知道先去看看咱春梅妹子,不知道人家心里想得慌吗?”
紫宸殿后的一间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一群人围坐一圈,潘金莲披着件火红貂裘,怀里抱着熟睡的小武冉。
陈二狗被皇后点名了也不慌张,只顾一边傻笑,一边不住拿眼去看庞春梅。
庞春梅狠狠瞪他一眼,随即羞红了脸,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边上的潘金莲,嘴里不依道:“嫂子你净拿人打趣开心!”
她和陈二狗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可女孩子终究脸皮薄,受不了这种当众调笑。
只要不涉及到政事,李瓶儿通常都是最活跃的那个,立刻接口道:“也不知道是谁天天魂不守舍,去我那里一趟,连打了八个茶盏,搞得我都没东西喝水了。”
“你们......我不和你们说了!”
庞春梅是彻底放弃了抵抗,想跑却又舍不得,只能死死低着头,下一秒却又没忍住偷偷去瞟情郎。
这副模样惹得扈三娘、赵福金和尼雅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大病初愈的方百花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
李瓶儿更来劲了,“我看还是赶紧把这两人的婚事办了吧,你们看看这一刻都舍不得挪开的眼神儿,可别哪天一个忍不住犯出事来!”
这娘们儿疯起来就没什么是她不敢说的,想当初那可是敢背着个小包袱当众闯军营的主。
这回连陈二狗都遭不住了,一张脸瞬间涨红,目光却不自禁的透出渴望。
就在一屋子人哈哈大笑时,潘金莲突然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成亲了也不是万事大吉,还不是该不着家还不着家?”
说着看似无意的向边上瞥了一眼。
刚刚笑得最大声的武从文立马就笑不出来了,他知道老婆这是气还没消,拿话点自己呢。
说起来自己也是过分,最近一年自己待在汴梁的时间拢共不超过十天,关键这一年正赶上老婆怀孕、生产,有怨气实属正常。
不过他也不敢接话,只能打着哈哈装做没听出来,“这次派二狗出去前,我就和他说了,回来后必须立刻把春梅娶过门,一刻也不能耽误。”
“我看也甭挑什么日子了,就从今天开始准备,三天内大婚!”
李瓶儿一愣笑道:“哪有你这么急的?二狗和春梅大婚,这是多重要的大事,三天时间怎么来得及?”
武从文故意做出一副很夸张的表情,“我当年娶你们几个不算大事儿?也没那么麻烦啊!”
可惜他这句自以为很幽默的话,却并没有等来众人回应。
方百花等女若有所思,潘金莲更是脸色有些难看,只有尼雅不知发生了什么,奇怪的打量着众人。
“陛下。”
潘金莲一开口,武从文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知道老婆这是彻底生气了,连称呼都变了。
“去岁登基大典太过仓促,如今江南已定,正该普天同庆一番,姐妹们忙活了那么久,日子就在三天后。”
武从文心如明镜,不易察觉的微微皱眉,随即找了个借口岔开了话题。
一场难得的家庭聚会散的不是很和谐。
李瓶儿回到自己住处不久,方百花罕见的过来串门,怀里还抱着和武冉同一天出生的小武威。
......
暖阁中,陈二狗留下未走。
刚刚还被一群嫂子逗得面红耳赤的他,静静站在老大面前一言不发。
他跟着武从文很久了,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事儿能操心,什么事儿不能掺和。
武从文也没难为他,有些事情和下属讨论,看似是亲近、是天大的恩典,其实是在给对方埋雷,无论如何最后都会爆炸的雷。
“到底怎么回事,详细和我说说。”
武从文坐在那里端起茶盏,看似语气平缓,眼神却透出十足的严肃。
因为这次远赴漠北很不顺利,提前布置的事情一件也没办成。
不是陈二狗的办事能力有问题,而是漠北的蒙古人发生了大变故。
“我和耶律孛牙护送乌韩公主刚到漠北,就听到了一个消息......”
陈二狗还是一贯的冷静,没有带上一丝主观色彩,只在如实讲述过程。
武从文认真的听着,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自己已经改变了这个时空的历史,可有些事情还是顽强的按照原有的轨迹在发展。
女真人建立的大金国,在本该最强盛的时候被武从文生生打断了脊椎骨,南征军的覆灭更是让它丢了大半条命,因此并没有机会像另一个时空那样征服草原大漠,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而作为反抗金军最坚决的蒙古部落,乞颜部的实力和威望都要远比另一个时空更强、更大。
但是一个民族的命运,从来都不是完全取决于外部敌人的强弱,而是要看内部是否团结。
很显然,此时的蒙古各部,并没有因为外部环境的改善而更好,甚至可能因为压力小了,内部矛盾更加尖锐。
当日也速该率队返回漠北,半路遇到了一队塔塔尔人。
乞颜部和塔塔尔人乃是世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然,此时的蒙古人刚摆脱原始氏族社会不久,野蛮的很。各部之间为了争抢草场、人口,整天你打我来我打你,细论起来谁和谁都是世仇,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天是仇人、明天是盟友的情况太常见了。
两边之所以没有直接开干,完全是因为人数大差不差,谁也不敢先动手而已。
不过对于乞颜部来说,塔塔尔人有些特殊。
对方和克烈部是盟友,全都倾向于臣服女真,这属于立场问题。
午饭时,两拨人比邻而餐,塔塔尔人突然邀请也速该饮酒,似乎有和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