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两道身影缓缓出现在前方,萧安间神色一变,随即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而老国师也是如此,只是多了些欣赏之色。
来人正是龚虎与秦泰。
失联许久,两人也是一回到了昭阳城,接到消息便立刻朝此处赶来,片刻没有停歇。
“萧二叔,老弟呢,听说有危险,我们立马赶了过来。”
闻言,萧安间摇了摇头。
“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那老弟人呢?”
秦泰环顾四周,也没能发现洛千尘的身影,有些急切地问道。
“他被中天门接走了。”
“中天门,是那位慕婉清的宗门吧?”
龚虎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心头松了口气,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问道。
“如你所想,就是她带走的。”
“那位也来啊,不用担心了,老弟保准没事的。”
萧安间闻言,也是笑了出来,随即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几眼,嘴里赞叹道。
“没想到居然真的突破了养魂境,恭喜了。”
说起这个,龚虎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假意谦虚了几下。
此时,老国师有些惊奇地打量着他。
“如此特殊的气息,你感悟了何种天地之力突破的?”
还没开口,一旁的秦泰气得牙痒痒。
“这小子感悟了同时感悟了水火。”
两种?老国师不由得生起了莫名的感慨,点了点头。
“想来你就是那前不久引起天地异象之人吧?”
“啥?”
对于这话,龚虎满是问号。
见此,老国师也没有再深究,只是再次看向了荒凉一地的蓟州城。
接下来的各方势力纷纷出动人马,几乎要将整个蓟州翻了个底朝天,这才堪堪发现埋在一片废墟之下的地下室。
费了老大的劲,这才打开了那扇门。
只是当他们瞧见那一个个人彘罐之时,无论是谁,眼里都闪过怒意。
如此轻视生命,把人当作消耗品,令所有人所不齿,
但段千仇似乎早早就预感到了这番光景,在他平日盘坐的木桌下,摆放着一张布帛,其上洋洋洒洒三句话。
‘九天之下落黄泉,敢问古今,谁有我癫’
老国师摩挲了片刻,嗤笑一声,将此物再放回了原位。
营救工作一直持续到很晚,当繁星挂满了夜空,罐中所有人才被救了出来。
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大半在他们赶到之时,就已经死去多日。
各方势力也只好就地安葬弟子,带着幸存下来的,急忙返回了自己的宗门,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旧城。
回头再看了一眼蓟州,老国师随即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上,只有萧安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希望你小子回来之时能给我带来几分期待’
......
翌日,大离王廷,因为少了老国师的驻守,朝堂上的局势变化莫测,一瞬间谁也不信谁。
而承乾帝瞧见这一幕,心里暗自冷笑。
‘若不是国师不在,定然现在就送你们一场造化’
这些日子等得实在着急,便借故强行召开了几次,大抵都是在试探各大世家的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世家好像忘记了之前要清算他们的宣告,渐渐地恢复了平时的作风。
见到这一幕,承乾帝此刻的心里无比纠结,他又希望段千仇能成功将世家屠尽,又害怕被牵连。
就这样,恍恍惚惚地度过了这么些日子,上三家因为知晓老国师不在的缘故,再加上下三家的背叛。
已经开始在朝堂上开始逐步报复起来。
但由于皇帝的每次搅局,导致结果都没有实现。
今日,又是户部尚书弹劾礼部的一天,瞧着下方慷慨激昂的闻人氏,正在大骂特骂的针对那些皇党派以及下三家官员。
承乾帝碍于老国师不在,心里没有底,只能选择默不作声地观望。
直至散朝,依然不发一言。
急匆匆地坐在御书房的座椅上,皱着眉头朝着随侍太监问道。
“国师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陛下,好像是没有。”
同样的对话,已经不知道多少日了,揉了揉眉心,顿时觉得烦闷,准备回寝宫睡觉。
忽然一声惊呼。
“陛下,国师大人回来了!”
闻言,他眼里满是惊喜,立马开口道。
“快快带来见朕。”
说罢,赶紧收拾起凌乱的桌面,整了整衣袍,一脸正色地坐那等候。
不消片刻,一位银发银须的老者,踏着矫健的步伐缓缓走了进去。
“臣见过陛下。”
“国师快快请起。”
两人寒暄一阵,承乾帝再也忍不住了,轻声问道。
“国师,蓟州城的情况如何了?”
“回禀陛下,蓟州城内危机已解,如今贼人已经伏诛。”
“那这么说来,此人也不怎么样嘛,闹出那么大动静,朕还以为是何等高人。”
说着说着,他见老国师脸色不对,视线看向他。
“国师,怎么事情解决了,你反而不高兴呢?”
“回禀陛下,虽然危机解除了,但蓟州城与邦青城,合计八十九万百姓,无一生还。”
“荒唐,大离怎么可能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朕不信,国师是不是在开玩笑?”
瞧见皇帝此般模样,老国师轻叹一声,将此次的经过都大概的复述了一遍。
在听闻江淮门与秋池门未派一人时,右手握的死死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在桌案上猛地一拍。
“这两宗是不是太过分了,朕年年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真遇事了,反而在后面做缩头乌龟?”
“陛下莫急,待臣一并道来。”
见状,承乾帝也是压抑住了心中怒火,再次静静听着。
可越到最后,他越生气,一脚踢翻了金丝木楠桌,站起身来,不停地在屋内踱步。
“可恨,实在可恨,这人与世家有仇,为何要去蓟州城闹事,反倒害死我几十万子民,可恨!”
骂骂咧咧两句,忽然高声大喝。
“还有那些个贪生怕死的宗门,朕年年的赏赐不少,该出力的时候就如此这般。”
“陛下息怒,虽然有些人不愿配合,但好在还是解除了这次蓟州城的危机,这才是喜事一件。”
承乾帝闻言,脸上的恨色消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
“没错,国师,你且与我说说,这个蓟州城是如何解决的?”
老国师闻言,沉思了片刻,便再次缓缓道来。
将洛千尘是如何一人将对方逼至绝路,后来又去了哪里,一并告知。
谁知话音刚落,皇帝脸上再次露出几分不耐。
“哎,国师,洛千尘确实英勇,但想必最后解决掉一切的应该是你吧?”
但出乎他的意料,老国师摇摇头。
“不是老夫,还是那位洛大人,若没有他,只怕那‘九幽黄泉阵’早晚会蔓延至整个大离。”
“那小子现在何处,结果如何了,天字五人失败了吗?”
听完这一切,承乾帝对其他漠不关心,反而疑惑洛千尘为什么没死。
“陛下,请你跟臣说句实话,那随行五人,是不是他们自始至终的目标便只是洛大人?”
“国师这是怀疑朕吗?”
“老臣不敢。”
看着国师那副模样,他也不在意,继续坐在龙椅上,随即坦然笑道。
“没错,那五人便是我特意准备好,在一切结束的时候,送洛大人一程,没想到,命这么大。”
“陛下,我与萧青山有过约定,这才能借到此人,你这般又是为何?”
闻言,承乾帝没有着急回答,开口反问道。
“国师今日不仅仅是来见朕吧,还为了什么?想必有人找你传话吧?”
老国师神情带着些许无奈,低声凑近了答道。
“好,好,好一个萧安间,身为朝廷官职,不遵循朕的旨意命令也就罢了,还总是喜欢与朕对着干。”
“国师,听你方才的意思,洛牵扯被带往去了中天门了?”
“不错,根据我的观察,他的伤势很重,需要到中天门静养些日子。”
“是嘛,”承乾帝轻声应了一句,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陷入了沉默中,许久后,这才苦笑道。
“朕并不是与萧家有怨,只是啊,当年势弱时,也曾找过那人相助,但被上了一课。”
他随即站起身,背着双手,望向天际,悠悠然地说道。
“萧家不爱大离,不爱夏国,爱的天下苍生,若是我大离有过,他们甚至会第一个站在对立面。”
“这种事情,朕如何能忍?还让一个萧家后辈掌握如此大权?”
老国师闻言,只得轻叹一声。
“陛下,你着相了。”
“国师说的没错,但朕这一族打下来的天下,岂是能因为半点过错便要改朝换代?这样,该如何面对先祖?”
对于承乾帝所说,他没法回答,也回答不了,祖宗千年基业,说放弃便放弃,换作是谁,想必也做不到。
“陛下的心情臣不怎么了解,但正如萧安间所说,有一有二,不可再三了,若是再起动荡,王朝不稳啊。”
听了国师这最后的肺腑之言,承乾帝再次陷入沉思,就连人的离开,也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