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仇杀,有时不知因何而起,何时方能结束。
也许要一方灭门才算结束,还是一个不留的那种灭门。
真的鸡犬不留又很难做到,总会有残余子弟幸存下来,就会背负血海深仇,没完没了的仇杀下去。
而梁都叶家这一脉在梁都也有一百多年的时间了,这样的家族也很难一天间就会死干净。不可能所有的人全都呆在家里,外面必然还是会有他们的族人,比如老叶,甚至叶获。
老叶这样的算是脱离了梁都叶家,但知道自己老家被灭门后,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也是说不清楚了。
而叶获自小就离开了梁都叶家,对这里几乎毫无印象,只依稀记得这里是她的老家。
再来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叶获失神的看着这里,想搜寻出一丝记忆,偏偏又怎么也找不到。
杀人放火嘛,杀人之后要放火。
其实这是为了毁灭现场,免得留下蛛丝马迹被追踪到踪迹。
这么大的灭门案在梁都还是很罕见的,死者足有好几百之多。
这样的大案足以上达天听,引起朝堂震怒,震动整个梁都。
但东府的官吏翻出户籍一查,这里只有十来户人家,人口不过五六十,也就算不上什么惊天大案了。
死的是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明明只有五六十人····
出了这样的事肯定要往下压,大事化小,官员的压力也就小了。
东府的刑捕先来处理,之后才通知督抚司。
督抚司带队的人是文馨,她没有进案发现场看死了多少人,只是站在叶家人造丘陵边上打量着成为一片焦土的案发现场,观察着大战留下的痕迹。
邵步进说:“头,这里有个很精妙的阵法,一般人根本进不来。这里起大火后,东府很多人来救火,结果全都迷失在里面了。亏得人多,最后手拉手才拉出一条路····”
易枯荣翻着户籍凑过来说:“头,这里在册的只有五十七口人,但里面足有几百具焦尸,初步怀疑是仇家寻仇,双方拼了个同归于尽,残余的人毁灭现场逃离。”
文馨淡淡说道:“没那么简单,这里出现过一大群妖兽,还有不少天阶高手战斗过的痕迹。”
易枯荣疑问:“这么一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天阶高手?而且附近巡逻的城卫军也没有发现任何妖兽出现过,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大群妖兽?”
“好好查,不要妄下判断,感觉没那么简单。好好找找看有没有目击者,或者幸存者····”
叶家一个阵法把自己困在了里面,想跑也跑不了。
要说叶家现场有没有幸存者吧,还真有一个,那是老岳。
老岳的日子真的过的不错,也不知道他怎么忽悠的,即使被绑架也能好酒好肉的吃着,叶家人全死光了他也不在乎,把自己喝了个醉生梦死。
这也许是最聪明的死法了吧,吃好喝好醉死。
岳舞找到他时,他已经烂醉如泥,只好把他丢进一个宠物袋,带着他回到第七城那个小院看了一眼。
这里已经被老岳弄得成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垃圾场。
以前还有个家的样子,充满了生气,如今只能养老鼠了。
岳舞懒得过多停留,把老岳丢下就走了。
想回去的时候,又忍不住去当初那个当铺外看了一眼。
这里是他在这个世界开始的地方,印象非常深刻。
那时候,没有话语权,没有发展权,甚至没有生存权,是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时光,也是他这一辈子最艰难的时候。
好不容易挨了过来。
再回首时,他已经站在了高处,这里依然还是当初的模样。
曾经见过的那个小伙计百无聊赖的靠在门口,看到他时眼前一亮,显然认出了他,笑着跑过来招呼:“您是岳五大人吧?我是许济郎。”
姓许的?
上次见他时还是很腼腆的样子,如今变得老到多了。
岳舞赞许的笑说:“不错不错,有长进。”
其实他比这个小伙计大不了几岁,但已经显得有些老气横秋了。
“谢谢岳大人夸奖。”
他欣喜的又靠近了些,变得亲昵了许多,“我爹是许不怒,我爷爷是许运旦····”
岳舞有些恶寒,你这是想跟我撒娇?
一个大男人····
就算崇拜传说中的岳五也不该这样,本官真不喜欢男人。
许济郎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一阵,才带着几分撒娇味悄声说:“太爷爷,我是你重孙子啊!”
重孙子?!
岳舞顿时满头黑线。
当初老掌柜夺舍他,算是他赢了,但老掌柜的魂确实也在他身上,让许运堂喊他一声爹也不过分。过分的是,这个家伙显然嘴不牢,已经把这事泄露出去了。
如果这事仅限于他和许运堂两个人知道的话,也不算多大的事,稍稍照顾一下许家也就是了,毕竟当了人家的便宜爹。
爹从来都不是好当的职位。
这事连重孙都知道了,只怕许家的人都知道了。
最不济老掌柜这一脉的后辈都已经知道,大名鼎鼎的岳五就是他们家祖宗,以为是老掌柜夺舍成功才才改变了一个小伙计的人生,让岳舞混得风生水起,如今的岳家其实就姓许。
岳五的名声那么大,这些儿孙哪里按耐得住激动的心情,恨不得赶紧认祖归宗,跪在岳五面前磕个头,从此荣华富贵从天而降,升官发财随手拿来。
“太爷爷放心,这事孙儿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许济郎一副坚贞不屈的表情,但眼神很是希冀的看着他,显然是想跟太爷爷讨几颗糖吃。
现在还不方便认祖归宗,再激动也只能忍着,但跟自己的太爷爷讨点东西理所当然。
你这么大的官,这么大的牛人,总不能真的只拿出几颗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