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寻月没有回话，她的指尖蓄满剑气的同时，敏锐地捕捉到萧牧脸上的微微抽搐。她低头一看，那原本挡在胸口的一只手，居然已经筋脉断裂，不住地颤抖着滴落着触目惊心的鲜血。
“放开，师父……”萧牧低声说道，话里没有半分示弱，却满是苦涩与倔强：“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还能战斗，这种时候不能再让您。”
“住嘴。”秋寻月俯下身，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厉到了极致：“谁给你的胆子，敢命令我？”
“可是您也…。”萧牧强撑着想吐出完整的句子，却只觉得全身虚软无力，呼吸之间像是被针扎着的疼。
秋寻月没有再搭理他，她的手指微微一屈，剑意如针，一瞬间点在了萧牧肩头的某个穴位。
瞬间，萧牧全身气机被锁，他的伤势虽然获得了一丝压制，但同样不可能再提起半分玄力。
“你！”萧牧不可置信地看向秋寻月，眼中满是复杂情绪，甚至带着几分控诉。
而秋寻月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冷漠。她缓缓起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萧牧，再次直视那漫天黑雾中的男子。
一边护住濒死的萧牧，一边吐出的话却冷锐如刀：“既然你那么爱说话，那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男子眯了眯眼，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安，但旋即冷笑道：“就凭你现在的状态？”
秋寻月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手心忽然凝聚出一道惊人的剑意，那剑意随着她的呼吸愈发凌厉，一股宛如灭世的寒冽气息笼罩了整个山谷。
黑雾翻涌，男子的笑容终于僵硬了一瞬。他猛然挥手激发出更为浓郁的黑气，如蟒蛇般盘旋翻滚，向秋寻月扑面而来，然而就在此刻，秋寻月唇边轻启，吐出两个字。
“剑来。”
一道惊雷般的剑鸣顿时划破长空，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剑影无数，它们环绕在秋寻月身侧，似乎在低声吟唱，瑰丽又摄人心魂。
这并不是平常的剑气，而是秋寻月多年杀伐中所积攒的意志具现！一刹那，整个山谷都被剑气封锁，任何可供转圜的空间都被彻底抹去。
男子感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不安，额头冷汗不由渗出：“你……这是要同归于尽！”
秋寻月眼神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她紧握剑柄的手微微一用力，唇边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同归于尽？对付你，还不至于。”
话音未落，剑芒骤然劈开天际，寒光铺天盖地而来，黑雾与男子的身影一起陷入了毁天灭地的剑潮之中。
爆炸的余波振动了整个山谷，烟尘飞扬中，萧牧的意识即将彻底涣散，但他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秋寻月转身时嘴角染着的鲜血，也看见了她靠在剑柄上单手撑住身体的模样。
那个一分一毫都冷峻如铁的秋寻月，低头看向他，唇边缓缓挤出一句话：“牧儿，别死得比为师还早。”
秋寻月倚剑而立，胸前的血迹顺着衣襟蔓延，一点一点滴入脚下还未干涸的泥土中，她的脸色苍白，但依然冷硬如一堵无法打破的高墙。
山谷中的风卷起残存的剑气，将空气撕裂得仿佛隐隐作痛。然而那些环绕在她周围的剑影，最终还是在光芒中逐渐消散，只剩寂静的余音。
萧牧咬着牙，强撑着从地上坐起，他挣扎得手臂青筋暴起，可气机被封的结果让他如同一个普通人般力弱无比。
他的目光紧锁着秋寻月的背影，那一抹干练又冷淡的倩影仿佛刀子一样扎进了他的眼眶。
“师父！”他嘴唇颤抖，却在开口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无措，他本想说些什么，可所有话语都哽在喉间。
他心中一阵复杂的情绪翻涌，既有怨怼，又有心疼，还有挥之不去的执拗。
“别废话。”秋寻月没有回头，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你活着，就赶紧恢复，别浪费我的时间。”
“可是您…。”萧牧大口喘着气，眼眶泛红，他多么想站起来，站到她的身边，甚至说服她，把自己推出去，哪怕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秋寻月终于扭过头，眉心微蹙，冰冷的目光狠狠地扎向他：“你还想忤逆为师几次？一次不够，还想试第二次？”
这句话仿佛一道冷雷劈在萧牧的头顶，他止住嘴，张开又合上，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寒意，也能感受到她的不容置疑。
可他更看到了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倦意和痛楚，那是她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
她远比他想象的更疲惫，比他想象的更危险。
“原来……我是个只会给您添乱的废物。”萧牧眼神一黯，低声道，他不知为何竟笑了一声，满是苦涩与自嘲。
“废物？”秋寻月冷笑，脚步瞬间逼近，一把抓起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萧牧猝不及防，重重撞上了那双堪比冰雪的眼眸。
“牧儿，记住，为师收你做徒弟不是为了让你自怜自艾，也不是让你说这种可笑的话。”她每个字像钢针一样刺入萧牧的耳膜：“哪怕失败，哪怕死，你都至少要为为师争一口气！否则，我就算死，也不会原谅你！”
她的每一句话带着狠厉压迫，却隐隐颤着微不可见的悲痛，萧牧愣住了，他突然觉得，这一刻，即便是如此冰冷的秋寻月，也像是背负了千斤巨石的凡人般，有一种无法用剑气掩饰的疲软和孤独。
“师父！”他想再开口，却话未出口，秋寻月忽然将他甩开。
她撑在长剑上，冷冷地扫了地平线上裂开的混沌黑暗：“他没死，准备迎接第二次攻势。”
萧牧还未反应，背后忽然传来破空声，他瞪大了眼，看着那滚滚黑雾中竟再度浮现出一道更加邪异的人影。
而这一刻，秋寻月毫不犹豫地提剑而上，毫无留手！
萧牧被甩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他抬头，正对上秋寻月那双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