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在睡梦时,身体会到别的地方去?”芜央觉得不可能。
“为师不和你说了吗?只是大胆的猜测。好了,不说了,为师要下山去了。”
芜央从未记得师父下过山,最多也就在山里转悠转悠,偶尔去个采药。
“师父下山做什么?需要徒儿陪伴吗?”云清拱手施礼问。
卫元摇了摇头,说道:“起风了,不久的将来,必定是风云变幻,山河震动,为师又岂能继续蜷缩在这世外之地。”说着,卫元摆弄着脖颈上的一串串项链,慨叹道:“为师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不过就是杯水车薪。也罢,能救一个算一个。”
“师父,您这是要下山度化苍生?那您可得擦亮眼睛,千万别着了刁民的道。”芜央觉得,师父胸怀天地,神龙不见首尾,却不见得知道那些底层市井的下三滥套路,才出口相劝。
卫元不屑一笑,骂道:“你这呆瓜,倒是多想。为师向来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哪会着别人的道。看你这么关心为师,就再教你一套鞭法。拿来!”卫元伸手去要。
“什么?”芜央一愣。
“装什么傻,腰里的家伙。怎么?不想学。”卫元梗着脖子,一瞪眼。
芜央这才想起别在腰间的后主软鞭,急忙摘下,双手奉上。
“看好了,我只打一遍。把眼睛放在步伐和身法上。”卫元大喝一声,来到空地中间。
芜央只见师父手握长鞭,犹如灵蛇般舞动起来。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刚柔并济。舞到紧密处时,鞭如冰下泉水,呜咽哀鸣;舞到刚猛处时,鞭如雷电劈空,嘶吼尖叫。那软鞭时而缠绕上身,如同老树盘根;时而又飞旋而出,宛如凌厉的剑刃。
没等芜央看得过瘾,师父已经收了鞭子,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微微笑意。他将鞭子一抛,扔还给芜央,赞了句,好兵器。
“切记,步伐和身法对了,出鞭的动作也就对了。每天打上一遍,时间久了,你自会觉察其中奥妙。这软鞭如果使得好,在某些时候胜过钢刀。你本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得着趁手兵器就留下,总是不会错的。”卫元叮嘱着芜央。
“谢师父。”芜央再次倒头便拜,他这人只给师父一人下跪。“不知这一别,徒儿何时才能再见师父?”
卫元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厉声道:“最好不见。”
芜央吓了一跳,张着大嘴,不知该哪里说错了话。
卫元见芜央如此,旋即叹口气道:“为师一直以为自己会在这清净之地乐安天命,寿终正寝。直到昨夜撞见你的怪梦之后,为师才发现奉召星也改变了为师的气运。之前,我久居山林,不知这世间发生了诸多怪事,才没有注意到这润物无声的变化。昨夜,为师给自己卜一卦,是上乾下坤的泰卦,小往大来,无往不复,天翻地覆。在这乱世动荡之后,恐怕还有大的劫难。”
“那是什么意思?”芜央是一点不懂。反倒是云清师兄听得面色凝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不言语。
卫元甩了甩衣袖,淡然一笑:“为师的气数就在这天翻地覆的劫难之中,卜完卦后,为师也是纳闷,为何上天此时让我通晓天机?直到破解了你字谜,才恍然大悟,原来答案就在你的名字里。为师的使命是寻找一块空中长满草的中央之地,那里有阻止劫难的方法。”
“这和见不见我有什么关系?”芜央大概听懂了。
卫元摇摇头,似有无奈之色,叹道:“到时候,你便知晓了。”他转头对云清嘱咐道:“你为人公正,做事严谨,为师走了之后,天宝观就交给你了。”卫元抬手阻止正欲推让的云清,“为师是不放心其他人,这个担子也只有你来挑。你记着,公正固然没错,但凡事不可太过较真,睁只眼闭只眼,躲避掉问题也是种处理方式。”
见云清摸了摸眼罩,卫元干咳一声:“不是讽刺你,你知道为师什么意思。我床下的箱子里有一本《奇解奇门》,是为师一生的心血,你要多读多看,早日参透其中奥妙。”
见云清又摸了摸眼罩,卫元反应过来,忙又干咳一声:“呃,你找宏清给你翻阅诵读,那孩子心眼实在,又愚笨。这样,为师再送你把削铁如泥的七星剑,就挂在屋子里头。”
云清这才躬身施礼问道:“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况且七星宝剑一直陪伴师父,送给徒儿,师父用什么兵器?”
“这个你放心,为师带走的那把自然是更好。你二人都记住,每件神兵都有生命,只要唤醒它的灵魂即可。”见云清和芜央还要说话,卫元摆了摆手,风轻云淡地说道:“顺其自然,不必纠结。为师去也。”说罢他踱步到山崖边,犹豫片刻最后嘱托道:“云清,如果有朝一日,为师派黄鹤传书给你,切记要仔细斟酌,不可盲目服从,问心无愧即可。”接着,便纵身一跃飞下山崖。
下面传来树枝断裂之声,又是一声师父的惨叫,“哎呀,疼死我了。”
芜央和云清急忙扑到山崖边,大喊着:“师父,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崴到脚了。”山林里传来师父的回音。
走山路不行吗?非要装一下。“师父,你慢点,慢点,点,”山谷中回荡着芜央的回音,这是师父没再回答,他走了。
“你有什么打算?是否要留下,继续练剑?”云清师兄躬身施礼问芜央。
师父走后,芜央立马像变个人一般。他早就受够这位惺惺作态的师兄,歪着嘴笑道:“那还真是麻烦师兄了。不过,我想和师兄打个赌,不知云清师兄敢不敢应承。”
云清拱手问道:“芜师弟,想打什么赌?”
“就赌我能否在十日之内,和你夜间斗剑取胜?除非师兄怕了,就当我没说。”
“师弟,童心未泯,也爱说笑,倒是和从前的师父有些相似。我陪你练剑,还要和你打赌,这是为何?”
“因为你也是个自尊心极强之人。这掌门之位,你坐得实在心虚。”
云清沉吟半晌没有说话,突然下定决心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接下这赌约。赌注是什么。”
“我要是赢了,你以后便正常说话,不要见谁都鞠躬施礼,我看得眼烦。你要是赢了,我就乖乖地在道观所有师兄弟面前,叫你一声掌门。”
云清听完露出难得的开心笑容,原来这位芜师弟,也是个古怪的热心肠。
在赤山的东北方,有一座太仓山。此山脚下,有一处盐水湖。盐水湖的西岸有一座当地民众建设的盐水湖女神庙。
这座庙宇通体洁白,给人一种圣洁而庄严的感觉,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这片荒凉之地。庙内供奉着一尊栩栩如生的盐水湖女神雕像,她身披华丽的服饰,双手托着信徒进贡的一副弓箭和箭矢,象征着她能驱赶邪恶。在当地百姓的口中,盐水湖女神更是拥有神奇的力量,掌控湖水的涨落、天气的变化以及人们的命运。每逢重要节日或特殊时刻,当地居民都会前来女神庙祈求平安、健康和好运。
然而,在神庙的后殿,一袭淡蓝色的轻薄纱幔,笼罩着一张巨大床铺,微风拂过,可以透过缝隙看见里面一位赤裸着身体的男人。他便是大齐王的长右之拾----朱獳。当然,他不会这样称呼自己,他更喜欢别人叫自己红郎。
此刻,他的怀里正躺着一位同样赤裸的女人----琴娘,她就是当地人口中的盐水湖女神。
俩人刚刚又完成了一次坦诚相见的‘祈祷仪式’,琴娘因为一夜未歇,此刻已经累得昏睡过去。红郎眨动着一双女人见了便会沉溺其中的蓝色大眼睛,静静第看着她。
红郎却十分烦恼,因为自己表现太好,琴娘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向来是开心时开心,结束时就结束,从来不被束缚。
当二人第一次翻云覆雨后,琴娘表现出来的生涩和被动,就让红郎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结束后,当琴娘庄重而神秘地告诉他,自己是个雏时,红郎立刻决定,当晚就逃走。
可是,这次他失算了。琴娘之所以叫盐湖女神,那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没等他逃了两步,就被堵得严严实实,不得不乖乖回来。让他没想到的是,琴娘不生气,也不抱怨,依然温柔伺候,夜夜欢愉。
红郎摸出了藏在床下的纸条,这是前几天黑色信鸽送来的命令。上面写着:“确保云林铁卫行动顺利,抓捕白泽府芜央、金石二人。”是袁军师的字迹。他必须走,不但是因为命令已经下达很久,更因为他怕自己再不走,会爱上这个疯女人。
红郎看了看琴娘,摸出同样藏在床下的匕首。他心中暗自道歉:对不住了,绝不能让你走进我的内心,那样只会带来软弱,因为我已经有些不舍得杀你了。
红郎一咬牙,一刀扎了下去,结果却刺空了。一只胳膊大小的四翅飞虫,正在半空,露着狰狞的表情和锋利的牙齿看着他,红郎手指一击,结果又是击空。那飞虫,煽动着翅膀从帷帐的空隙飞了出去,留下一段悠扬的,如琴声般的嗡鸣。
红郎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披着衣服,向神庙外面逃窜。刚出庙门,就被漫天的飞虫,团团围住。这些飞虫虽然看起来一模一样,但红郎知道,只有一个是琴娘变化的。
这不重要,它们马上要开始奏乐了。红郎边跑边喊:“琴娘,饶命,我有难言之隐。”
但是,虫群不听,齐齐地扇动翅膀,发出如天籁般的琴音。
红郎捂住耳朵,想要躲避。那声音却如游丝般钻进耳朵,瞬间让他停下脚步,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流着口水的痴痴傻笑,最后竟径直走入盐水湖中。直到湖水没入红郎的头顶,他还依旧保持着嗤笑的样子。湖水冒出几个水泡,不一会便恢复了平静。
突然,一名赤身裸体的女子扎入湖水中,将昏迷的红郎救了出来。
等红郎吐净胸腔的积水后,他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一间密闭的地下室,只有棚顶一个出口。更糟糕的是,他的手脚被戴上了镣铐。
没多久,一架梯子从出口顺了下来,身穿五彩锦绣华服的琴娘,手里端着东西,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
“红郎,好点了吗?”琴娘温柔地关心问候。
“我这是怎么了?”红郎明知故问。
“你不小心掉进水里,被我救了上来。”琴娘淡淡地说,拿出怀中手绢,为他擦拭身上的水。
这娘们是真疯,还是假疯?红郎有些恼怒地想着,没想到自己顶着十长右的名号,却在阴沟里翻船,被其他的长右知道了,还哪有脸面?
“把我放了。”红郎命令道。
“我怕你伤到自己。”
“我让你把我放了,你听没听到,听没听到。”红郎狂怒地喊着,狠命拽着手里的镣铐。
“红郎莫要生气。等我怀孕了,自然会放你走。”
“什么?”红郎怀疑自己听错了,想了想才明白,他俩根本不是同族,永远不可能怀孕,说白了,琴娘要关他一辈子。“你是不是疯了?你快放了我,我命令你,快放了我。”
琴娘瞪着美眸,淡淡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这个疯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十长右,你关着我,我那些哥哥会把你烧成灰。”
“你看看咱俩现在的样子,谁更像是疯子?”琴娘樱唇微启,眼神瞬间充满了狐疑之色。她见红郎不再说话,又像哄孩子般安慰道:“好啦,别闹,听话把饭吃了,补充好体力。咱俩晚上还得那个呢?”说完,琴娘娇羞地低下头,仿佛待嫁的新娘。
红郎听闻彻底呆住,这疯婆子是要把他当种马养了,难道从此以后自己就困在这暗无天日之中?
见琴娘转身要走,红郎立刻跪下哀求道:“琴娘,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跑了。你不要走,别走,求求你了,放过我吧。”眼见,琴娘一手扶住梯子,他立刻急中生智道:“我要上厕所。”
琴娘看着他温柔一笑,冲他身旁努着嘴道:“那有桶,听话,到时候我来收拾。”说完,头也不回的上去了。
“疯女人,我要杀了你。”当琴娘盖上出口时,还隐约听见红郎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