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们是妖怪了,你可别瞎猜啊。再说了,人家又没伤人。”涂莉一口否定。
“没伤人?谷医生就是被段老大打死的。”芜央指着谷木其,心里已经认定段家兄弟是妖了。
“怎么回事?”涂莉看起来十分诧异。
谷木其这才继续说下去。原来,第一年收获谷物后,谷木其利用季节差,休耕轮作豆类,晚春收割,也是小有收成,又恰逢豆类价格暴涨,赚了不少的钱。段家兄弟却在讲经堂上散播谷木其贪污的谣言,镇上的大户更是趁机煽风点火,带人闹事。他叔叔谷医生气不过,上门和段家兄弟理论,却被段老大打死。
“听到没?”芜央反问。
“我不相信他们会如此凶残,”涂莉一只手搭上谷木其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问:“和我说说,段老大是怎么打死谷医生的?”
“这…”
“读圣贤书的人,可要实话实说哦。”见谷木其犹豫,涂莉嘟着嘴补充道。
谷木其嘟囔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叹口气说道:“哎,…怎么说呢,也是,也不是…叔叔确实被段老大推倒身亡的。只不过,在那之前叔叔已经病了很久,他自己也说过身子挺不了几天了。段老大也没下死手,叔叔的死算是个意外。就算是那样,你看看我,差点被他们打死。”
涂莉想了想问:“你为什么没放信鸽求援?”
“放了,我给州府和都城都送了信鸽,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回信。”
要么信鸽被半路截杀,要么是有人处理掉了收到的信件,不管怎样,有人不希望苍龙镇的事情传出去,芜央心想,如此手眼通天,不是大齐王还能是谁?
涂莉拍拍他,安慰道:“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她回头看向芜央似有所思。
“要怎样才肯说?”芜央问。
“你先承诺帮我。”
“那要看…”
没等芜央说完,金石凑过来,甩了甩马尾辫,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芜央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就我们身上,造反你也帮?见了女人就迷糊,早晚死女人手里。不过也好,金石答应的,自己可没接话,先蒙混过去,听她怎么说。
“你呢?”涂莉完全不理金石,只等芜央点头。
这娘们精得很。没办法,芜央只好勉强地嗯了一声,见涂莉还不满意,只得又点点头。
涂莉这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味道来自鬼草闻香。”
“迷人心智的鬼草闻香?朝廷不是早就明令禁止了吗?”金石曾在酒桌上听闻,十多年前,鬼草闻香在各类教派里红极一时,僧侣和祭司们都认为使用鬼草闻香,可以深度冥想,从而获得神谕。可是后来,随着长期吸入鬼草闻香而变得疯癫的人越来越多,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最后被官府列为一等禁品。
“禁止归禁止,牛首山还有很多野生的,制作成闻香也不复杂。”涂莉说。
“如果是鬼草闻香,刚才那些人的状态就说得通了。可是,段老三不也在讲经现场吗,他难道不怕鬼草闻香?”芜央转头问谷木其。
谷木其也纳闷:“是啊,那味道隔条街都能闻到。”
涂莉问谷木其:“段家兄弟是不是留着络腮胡子?”
“是啊,那胡子密得,都看不见脖子。唉,你怎么知道?”谷木其惊讶的反问。
“这就对了,他们是朏朏怪。”涂莉给出了答案。
“朏朏怪?”三个男人一起发出疑问。
“白泽府不知道朏朏怪?”涂莉反问芜央,见他憋着嘴不理会,就继续说:“他们生活在霍山,是类似山猫的大型野兽,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脖颈上长了一圈厚实的长毛。霍山在牛首山的北面,地势偏僻鲜有人知,山上生长一种小型的鬼草。朏朏是食草动物,食量巨大,地面的草经常是一股脑得吃进肚里,自然也包括鬼草。”
“很多动物吃奇花异草,却不受其毒性影响,想来这朏朏也是如此。”芜央推测。
“白泽府还是知道些东西哈。”涂莉逗逗芜央,继续问:“段家兄弟今年是不是让村民统一种的西瓜?”
“真神了,你怎么知道?”谷木其拍手称赞。
“我看见镇子外的农田里都是西瓜苗。”
面对三个男人的沉默,涂莉反倒咯咯笑起来。笑声停止后,脸色立转骂道:“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为了贪嘴竟敢毒害百姓。”
金石问:“你的意思是,他们搞这些,是为了吃西瓜?”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常理,“去集市上买西瓜不行吗?”
涂莉摇摇头,为他解答:“你有所不知,朏朏怪在一些特殊生理时期,他们的食量会变得巨大,尤其最钟爱的西瓜,一天能吃上百个。”
“我的乖乖,这玩意是饕餮转世吧?”金石惊叹道。
听到此话,芜央的表情瞬间凝固,不过天黑并没人注意。
涂莉知道金石是开玩笑,没理会,继续说:“朏朏怪生性良善,又向来胆小,极少下山和人接触。这段家兄弟如此反常,倒也奇怪。”
“这几年怪事还少吗?”芜央指着天上的奉召星。
“话虽如此,也不能一概而论。”涂莉说。
闲在一旁的谷木其,哀求道:“芜大侠,你可得救救大伙,再这么下去镇上的人怕是都要变成傻子了。”
管肯定是要管的,毕竟谷医生有恩于他,再说斩杀作祟的妖怪,也是白泽府的职责。不知这朏朏怪有什么本事,芜央下意识地看向左臂。
“左臂的断骨还没接吧,不如让我试试?”涂莉自告奋勇。
“你会接骨?”既然谷医生不在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那就来吧。”
“把他上衣脱了。”涂莉吩咐金石,从包里搬出各种工具,一字排开。各色药瓶、医用布、奇怪的尖嘴工具,还有十多把小刀。
看架势,芜央知道左臂有救了。
金石一边帮芜央脱上衣,一边夸涂莉人美手巧。涂莉没接话,反倒是盯着芜央布满伤口的黝黑胸膛。
“我也有。”金石一把掀开上衣,露出八块腹肌。
涂莉白了金石一眼:“幼不幼稚?嗯,也不错,快盖上,来帮忙。”她从包里拿出一块料子极薄的布,叮嘱金石把底部四角固定好,她把布的顶部四角吊在树枝上,形成一个相对的封闭空间。接着,她拿出一瓶药物喷洒在空间里,然后涂在手上,最后仔细地涂抹在芜央左臂上。
金石酸溜溜地说:“早知道,我也断个胳膊。”
“别贫了,把这个打开照着。”涂莉从包里掏出一个金属圆筒递给金石。
金石接过来,见竹筒一头封死,便打开另一头的盖子,一束亮绿光立刻射出来。
真是个好东西,芜央和金石一同赞许。
涂莉递给芜央一粒药丸。芜央在绿光下瞧见,竟是巴蛇丸。她怎么会有震陲司的秘药?
涂莉见他震惊,解释道:“不是正宗的巴蛇丸,成分不足,药效差很多。将就着用,反正你也不怕疼。”她拿起刀,毫不犹豫的切割起来。
芜央皱着眉头,心中腹诽,那也该等药效起作用啊,不然吃它干嘛。
接骨过程很快,涂莉双手舞动,飞速拿起各类器具精准操作,如抽丝剥茧一般。擦血的金石看得眼花缭乱,啧啧称奇。缝合时,涂莉握针的手突然停住,仿佛在观察什么。
“怎么了?”金石好奇地探过头来。
“哦,没怎么。”涂莉继续缝合,做好收尾。趁人不注意,她用手指沾了几滴芜央伤口渗出的血,假装回身找东西,将血滴进了装有透明液体的小瓶中。
芜央看着紧密规整的针口,愈加疑惑涂莉的身份。
“不谢谢我?”涂莉擦拭额头的汗珠,金石则讨好地为她扇风。
“谢谢呗。”一句简单的话,从芜央嘴里出来,既腼腆又生硬。
“一会药效没了,就该疼了。这几天不要乱动。”涂莉还用原来的竹板固定芜央左臂。
“他没事,之前在玉竹林还断了根肋骨呢,现在已经长好了。”金石见她始终关注芜央,打着哈哈说道。
涂莉一脸惊诧,立刻要用手去摸。
“哎,没事。”芜央一把推开,费力地穿起衣服。如果不是医治,他反感和别人的身体接触,即便是女人。
见芜央如此排斥,涂莉也不强求,她拿出一个红色瓶子,打算换种方式达到目的。“我给你处理下身上的烧伤。”
“你怪幸苦的,这点小活,还是我来吧。”金石一把抢过去,他可不想眼睁睁地让这样暧昧之举发生。打开盖子,一股异味扑鼻而来,手一蘸黏黏糊糊,竟如此恶心?可他话都说了,只好硬着头皮涂抹。
芜央本想挥手拒绝,却被涂莉伸手拦住。
趁着此时,涂莉问芜央:“苍龙镇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朏朏天性善良,他们这么做必有蹊跷。如果你能放他们一马,我倒是有个简单的方法可以帮忙。你要知道,这朏朏怪发起狂来,战力不比鲵鱼后主差。”
芜央一怔,这女人知道后主,说明她当时也在竹协村。“既然谷医生的死是误伤,也没有害人命,如果他们悔改,我倒是可以考虑。”关于战斗,芜央向来谨慎,如果涂莉有办法,又何必冒险。“你是不是该征求下他的意见?”芜央指着谷木其。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谷木其叹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他们不再祸害百姓,我挨打的事情就不计较了。”
涂莉微微一笑,向三人讲了她的方法。
“这么简单?”金石听完后,惊讶地问。
“投其所好而已。”涂莉淡淡一笑。
“既然这样,先歇一会,等讲经散场再说。”芜央觉得没问题,侧身躺下,闭眼秒睡。
“你做噩梦了?”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温柔地贴上他的额头。是白台姐姐,芜央抓住她的手,想要贴在脸颊上。
“哎呦,好烫!”是涂莉的声音,他又做怪梦了。没等他说话,从水潭取水的金石,已经给他浇个透心凉。一片蒸气升起,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四人偷偷摸到山神庙门口。山神庙本来是个小院,段老三开始讲经后,扩建了院墙,他们躲藏的北侧足有五十步长度,红砖院墙,被砌成一人高。芜央一跳,扒上墙头,偷眼看去,院内灯火通明,十多个教民手持刀斧,站岗放哨。段家兄弟传九凤教,却住在青丘山山神庙里,也不避讳,有时候妖反而不像人那般受惯性思维束缚。
芜央向大门口的谷木其挥手示意行动。为了说服这书呆子,费了老大劲,到头来也没用,谷木其干脆承认自己胆小。还是涂莉变着法地夸奖,让这书呆子积攒起为数不多的勇气,站在庙门口。
只见谷木其一脚踹开院门,用近乎破音的嗓子骂道:“段老大,你个狗杂种,给我滚出来。”惹得涂莉噗呲一声笑,不用说,肯定是芜央教的。
院里的教民闻声冲来,吓得谷木其愣在原地。金石连连提醒,他才回过味,连滚带爬地上马,飞奔而去,后面跟着一群喊打喊杀的教民。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闻声走出屋子,他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又骂骂咧咧地回屋去了。
明月当空,四下寂静,该涂莉登场。她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绿色裙子,翩然跃上墙头,顺着墙头踱猫步来到房门斜侧。她回头找好角度,留下身体侧影,解开发箍,泼开披肩长发,对着月亮幽幽唱起:
豆蔻年华埋一粒青瓜
分旭日朝霞静待开花
徐徐风来织一房心麻
一素青纱随相思留下
……
天籁之音瞬间让一切寂然,轻柔摩梭之声,如夜莺在影影绰绰的花丛下啾鸣。清风拂来,长发飘摇、裙摆翻飞,亦如歌声撩动心弦。
摄人心魄的力量,让芜央感觉如酒醉般微醺,不得已堵住耳朵,不再听下去。之前她说朏朏怪痴迷月下少女的歌声,他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此言非虚。因为段家四兄弟已经逐个走出房门,并排站好,脸上挂着痴傻表情,随着涂莉的歌声和身姿,陶醉地摇摆。
当然,变成那样的还有金石,他嘴角垂涎欲滴,芜央怎么摇他也只是傻笑,不得已赏了他一耳光。
“后劲真大。”金石捂着嘴嘟囔,不知道是指歌声还是耳光。
“该我们了。”
芜央和金石翻过墙头,蹑手蹑脚地绕到段家四兄弟身后,一人一棒把他们全部放倒。
芜央挨个捆好后,拿出两个禁妖箍,给其中俩人带上。禁妖箍是震陲司的锁妖工具,一种金属脖圈,里圈朝内镶尖刺,只要妖怪变大现原形,必刺穿脖颈。可惜的是,芜央随身只有两个,不过涂莉说了,朏朏最重亲情,其他两个绝不敢乱动。
段家兄弟醒来时,谷木其正好带着教民绕一圈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跨进院门,一头扑倒在地,骑的马匹也不知去向。
身后的教众累得弯了腰,拄着膝盖骂道:“小崽子,还挺能跑,看我不弄死你。”
谷木其挣扎着伸出一只手,“芜大侠,快救我。”
芜央把剑架在看起来年纪最小的段家兄弟脖颈上,对其余三兄弟喝到:“让他们退出去。”
段老大赶忙喊道:“别动俺弟弟。你们快退出去,把院门关上。”
待教民退出去,谷木其才如释重负地翻过身,贪婪地大口呼吸。
“朏朏天性淳朴善良,你们为何祸害村民?”涂莉问段老大。
“你咋知道俺们是朏朏怪?”
见段老大一脸疑惑,涂莉指着他的络腮胡,“人类哪有你们这种夸张的胡子,连脖子都遮盖住了。”
“大哥,俺就和你说这胡子太明显,应该剃掉,你偏不信,非说有男子汉气概。这下好了,被人暗算了。”他身旁的兄弟抱怨。
“老二,别说没用的,世上没有后悔药。听了这位姑娘的绝世歌声,死了也值。俺就是瞧不起背后下手的懦夫。”
芜央冷笑一声,指着金石的弓箭。金石会意,摘下弓,搭箭即出,嗖一下扎入十步开外的石柱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段家兄弟目瞪口呆。
“这位姑娘有心放你们一马,才出此下策。要是依我性子,赏你们每人一个透心凉。一会,她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我可没她那般好心肠。”说着,芜央把剑往段老四的脖子根一靠,吓得段老大连连答应。
“你们为什么祸害百姓?”涂莉语气缓和许多。
“姑娘这话从何说起,俺们只图贪吃地里的西瓜,没有伤害百姓。”段老大一脸委屈。
“还敢抵赖,你们讲经时用的鬼草闻香,就是祸害百姓。”涂莉厉声质问。
“鬼草闻香是让他们听话种西瓜,怎么成祸害了?”
“长期吸入鬼草闻香,会使人致幻,精神失常,你不知道吗?”金石插嘴反问。
“啊?不知道啊!”段家兄弟一起将头摇成拨浪鼓,如此统一,不像是事先串通。
段老大见涂莉不信,急忙解释道:“教俺们制作鬼草闻香的人,只说鬼草让人听话,没说鬼草害人。再说了,俺们从小就吃鬼草,也不见有啥问题。”
“有些鸟还能吃蟾蜍呢,你能吃吗?一样的道理,你不怕鬼草,人可不行。”涂莉忙追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说自己是九凤教的长老,来传教的。”
“这九凤教长老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们不经常接触人类,在我看来你们人类长得都一样。不过,那个人也是光头。”段老大向芜央扬了扬下巴,想了想又说:“要说特别的,就是他穿的衣服。他刚上山时,老二和他打过一架,抓破了他的道袍,露出了里面的银色护甲。要知道,俺们朏朏的爪子是能开山挖洞的,却只在银甲上面留下一道划痕。俺见情况不妙,立马叫住了老二,所以印象特别深。”
云林铁卫!涂莉回过头,见芜央神色凝重地点头。
“那你为什么让人打他?”涂莉指着躺在地上的谷木其,他还在努力地喘气。
“俺失手推死了他叔叔,怕他报复。还有俺弄不明白,为啥他不着鬼草闻香的道儿?有点怕他。”
“你放屁,”听到这,谷木其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段老大骂:“你个狗东西,我差点被你们打死,你怕我?骗鬼呢!”
“真的,俺三弟说了,读书人学识广,心眼多,肯定知道我们的把戏。”段老大急于争辩,要不是双手被捆,估计会拍胸脯发誓。
“好了好了,我且问你,如果放了你们,能不能发誓不再用鬼草闻香,并且让镇民听谷木其的,还他一个清白。”
“那玩意害人,我们肯定不用了。”段老大瞪着眼睛,一脸憨态地挺起胸脯,又示意其他三人赶紧答应。
涂莉见状,动手去解绳子,却被芜央一把拦住,“等等,人被捆着时说的话并不可信。”
涂莉眉头微蹙,“我们之前说好的。”
芜央点点头,“我知道,只是狗改不了吃屎。永远不要相信天性,要信本能。”见涂莉要争辩,他抬手示意要把话说完,“我问你们,霍山上有没有酸枣树?”
“有啊,老四最喜欢吃。”
“嗯,下次记得把枣核吐出来。还有一种荣草,叶子像柳叶,根茎像鸡蛋,附近山上有吧?”
“平时都是一股脑塞进嘴里,没仔细看。”
“肯定有,回去好好找。多收集些,和酸枣核一起送到他家。”芜央指着金石问,“这两味药材药铺收吧?”
“当然收,酸枣仁和荣草根都是高价药材。你们如果能采集,定期送到都城商贸区的金风药铺分店,找薛叔,就说金石让送来的,他会给你们个好价钱。”金石明白了芜央的意思。
“还有一件事,”芜央把剑从段老四的脖子上挪到了旁边人的脖子上,“你是段老三吧?”
那人眯缝着小眼,抿着嘴,阴沉着脸点头回应。
“你可是一句话没有说呢,我需要你单独表个态。”芜央眼珠一瞪,喝到:“说。”。
“大侠饶命,我天生内向,不爱说话,大侠的教诲定记心头。”
内向还能传教?分明是个软蛋。芜央指着自己的眼睛,又指着段老三的眼睛,收了剑。
涂莉立马给段家兄弟松绑,板着脸对段老大说:“你看,凭双手劳动卖药材,也能有钱买西瓜,千万别再祸害百姓了,再有下次可饶不了你们。去把镇民叫来,让他们今后都听谷木其安排。”
段家兄弟千恩万谢,自然立马照办。
第二天,段家兄弟走时,涂莉拿出一张折好的纸,塞给了段老大,并嘱咐几句,才让他们离开。
“你给他们什么东西?”金石问。
“哼!”涂莉一翻白眼,嫌弃他多管闲事。
芜央也好奇,不过没问。他转过头问金石:“谷木其出具的文书收好了吗?”
金石拍了拍胸脯,表示放在身上。
芜央对谷木其说:“我们也走了,你今后多加小心。找几个可靠的人帮你,改革这种事孤掌难鸣的。”
“你们不住几天再走吗?镇民们受鬼草影响,状态还很亢奋,我怕应付不了。”
“这个给你。”涂莉又掏出一张折好的纸,见谷木其疑惑,“上面是段老三写的是九凤教教义,凭你的才学,讲经布道不是难事。镇民受毒害颇深,一时半会无法转变,你还是依照段老三的惯例讲经。待鬼草闻香的副作用慢慢消退后,镇民会恢复理智。到时候,你再停止讲经,传授他们一些明理教化,开启民智。”
谷木其听罢千恩万谢,与三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谢谢你的苹果和钱。”芜央指着腰间的袋子。
“你怎么还要他的钱?人家不是已经送了一匹马吗?”金石看着芜央腰上圆鼓鼓的袋子,简直不敢相信。
“那马是他送涂莉的,我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再说了,他没成家,要钱没用。”
金石从未问过芜央是否成家,想想也觉得不可能,芜央之前那身衣服不像是有家室的人。唉,对了,芜央身上的新衣服还是谷木其送的,这家伙也太贪了。
走远时,金石问涂莉:“你就不担心谷木其利用九凤教继续操控镇民?”
“他天性不是那样。”芜央冒出一句。
“昨天,可是你说的不相信天性,只相信本能,今天怎么又改口了?”涂莉打趣道。
“听见没,我说你总是前后矛盾,还嘴硬,被莉莉发现了吧?”
“谁让你叫莉莉了?”涂莉一白眼。
“莉莉叫着亲切。”
“跟你不熟。”
金石尴尬憨笑。
沉默片刻,芜央又冒出来一句:“我不是相信天性,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呸!吹牛!”金石和涂莉一起表示不屑。
“以我的眼光看,你俩天性就不错。”
又是一阵沉默,涂莉噗呲一笑,她捂着肚子,越笑越厉害,简直是花枝乱颤。
芜央的黑脸膛微微发红,不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疯,金石则被迷得呵呵傻笑。
其实,谷木其今后会怎么做,芜央并不确定。也许利用九凤教继续控制镇民,完成他所谓的耕种改革。镇民的幸福,是不是谷木其的心志所向?在苍龙镇这种权力真空的边远地区,没有监督制度,一切都靠人治,百姓只能寄希望于谷木其这位青天老爷,如何倾斜心中的天平。
芜央看见明媚的阳光,透过头顶的茂密枝叶,闪耀在涂莉和金石的灿烂笑容上,心中不禁畅然,接下来回都城应该是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