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陪思不言不语盯着江颀玉,搭在景潇冶背后施展灵术的手没有落下,很快景潇冶恢复清明,易陪思道:“醒了?头还疼吗?”
景潇冶双眼血丝横生,抽气时心脏都在疼:“总算是醒过来了,哥哥放心,能忍。”
两个人依依相惜,久别重逢,易陪思担心他担心地打紧,江颀玉失笑道:“醒过来又能如何?我别忘了你是我的六伏,你怎么能由得你自己。”
说罢,江颀玉摆摆手指,景潇冶呼吸一顿,挣扎地抱住了头。
他疼的快要窒息,在易陪思臂弯里颤抖个不停,易陪思瞪他道:“你做什么?”
江颀玉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别人不好受,我就心情很好。”
易陪思眉一皱,真是无话可说:“……你有病,病得不轻。”
认识以来,易陪思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所以此时此刻听到后,江颀玉还是顿了一下。
忽然景潇冶一扯易陪思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开口道:“君主。”
江颀玉收回神色,闻声望去。
因为头还在疼,景潇冶的声音比平常憔悴了几分、也弱了几分:“我一直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身为承泽王,你已经拥有很多了。身为代圣国君,拥有的更是多,尽管如此……还不能满足吗?”
说真的,代圣国的这些六伏,能知道君主究竟想要什么的,怕只有勾鹤了,勾鹤偏偏还是一个性情拿捏不准的。
江颀玉淡淡道:“长大了,听见你这么客气的跟我说话,真难得。”
景潇冶道:“你是君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要客气。客气归客气,若是你想伤害到我的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江颀玉本还好端端笑着,听到这话后,像是被夺走了理智,双眸瞬间笼罩上一层嗜红血腥。
易陪思很快意识到不对。他手一拉,拽着景潇冶的胳膊就往后躲,慌乱之际,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重合,易陪思恍惚中想起很多年前,在悬崖边,江颀玉也是这般模样的。
从那么早开始,就不可挽回了吗?
江颀玉袖子一挥一把黑气环绕的重剑出现,充斥的气息太强,整个大殿都在回荡着厉鬼哀鸣般的尖叫声,震的耳朵嗡鸣欲聋。
这远比任何一个六伏的出手要可怖……简直不是一个阶层,强到无法披靡,只有逃跑的命。
代圣国的君主,成名之后,只要是谈起,便是闻之色变的存在。
宋昶等人连滚带爬东奔西窜,躲在了一座雕塑后,神魂未定道:“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疯了?”
席成桦道:“他的神情一直不对劲,你们之前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言,承泽王自从那年战争回来,便得了怪病?”
程渡崎猛地一惊,道:“等等!我有印象……什么来着,听说是诛心咒?”
宋昶疑惑:“诛心咒?这是什么?”
谢子澹脸色发白:“我知道,一种诅咒……我听我爹说这玩意可是挺要命的啊。”
席成桦长叹一口气:“诛心咒是解不开的,一旦发作,很可怕,看承泽王现在的神智,已经接近疯魔了。”
身后的哀鸣声戛然而止,心觉怪异,他们探出头,竟是一个姑娘出现,紧紧抱住了江颀玉。
是祝枝予,她脸埋在江颀玉背后,呢喃道:“王爷,你还在真的太好了,我以为你又离开了。”
祝枝予醒来后,见身边没有一个人,茫然了好一阵子,心里很不踏实,方才见到王爷是真的?还是她痴人说梦想象出来的?
听见大殿有动静,她匆匆赶了过来,没想到竟有那么多人,情况不妙,旦恒派来的人已经到了涅盘前,祝枝予不理解现状,但看到王爷在,她提着的心就落下了。
江颀玉拍了拍祝枝予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温声道:“先松开好吗?这很危险的,回你的寝宫去休息。”
祝枝予摇摇头,很是担心道:“不行,要走也是你们快走,趁君主还没有发现,你们快些离开吧……”
话没说完,丁野况噗呲笑出了声,他捧腹大笑:“阿祝,你是一点也不知情呀?”
祝枝予呆了呆,恍惚了好几下,不知情?她不知道什么?抬起头环顾四周,才后知后觉到现在的局面很是奇怪。
他们这边可以说勾鹤、齐溯、丁野况都在,并且都站在王爷身后,就像是一派的一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
齐溯摸了摸鼻子,坦诚道:“阿祝,他就是君主。”
祝枝予一顿:“他?谁?”
齐溯干咳一声:“你抱着的那位。”
她抱着的?
祝枝予抬起眼,直愣愣地看着江颀玉,一瞬间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胸口:“王爷……王爷……你怎么会?”
“好了。”江颀玉轻轻扯开她的手:“现在等我解决了他们,再说我们的事情好不好?”
他知道,他真的是……君主?王爷就是君主,那……那……
祝枝予盯着他一动不动,眼中情绪跌宕起伏,忽然之间,她松了一大口气,泪光闪烁道:“您骗我真的骗得好苦……”
下一刻她站了起来,抹抹泪水,目光移向易陪思等人,眼神坚韧起来:“我会替君主保护好代圣的一草一木。”
情况更加不妙,易陪思劝道:“祝姑娘,如果你真的是为颀玉好,就应该知道他现在这样是不对劲的。”
祝枝予道:“只要是王爷,那就是对的。”
情比金坚是很好,可现在这时候,易陪思只觉得越来越难办,江颀玉看着祝枝予的眼神意味深长,眸中色彩隐隐闪动,易陪思想,若是世界上有一个人爱你如此真心,说不感动,那是一定假的。
“好。”江颀玉冲她一笑:“我也觉得我是对的。”
他的这个笑,易陪思总觉得暗含什么,反正不是很友好的东西,很快他猛然惊觉,是周围的气场变了,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江颀玉动手了!
“........我靠,这什么啊!”谢子澹扑通一声跪地,掐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感觉......”
席成桦比他情况好一些,不过也不乐观,呼吸急促,雪白的脸颊和脖颈都沁出一层薄汗,他撑着墙壁,欲言又止:“怎么回事.......”
顾不得别人如何了,转眼间,易陪思一阵腿软,几乎快要坐在地上了,这奇怪的感觉.....这奇怪的难以启齿的感觉.....他捂住一半脸,不自主地望向景潇冶,景潇冶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撑着兵器勉强站稳,该死,是神术,君主动了神术,只是怎么会是这种神术?
不动真格,就耍他们玩吗?
周围人都面色一如既往地奇怪、神态更是奇怪,程渡崎和宋昶两个没事人不明所以地四处乱看,越看越疑惑,到最后大眼瞪小眼,双双匪夷所思:“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闭紧嘴巴,闭口不谈。
程渡崎更是匪夷所思了,甚至急了:“说话啊?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是王爷对你们做了什么?可是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虽然很难以启齿,谢子澹还是沉声问道:“你......没有感受到吗?”
程渡崎急匆匆如实招来:“没有啊!你们到底怎么了?”
他一回头,江颀玉正盯着手心,不紧不慢道:“这是一门很古老的神术,叫喜悦,只有体会过喜悦的人,现在才会感受到喜悦。”
程渡崎一呆:“什么鬼?那这么说我没体会过喜悦?怎么可能,我每天都很开心,乐呵呵的.....怎么能是没体会过喜悦?......等等。”程渡崎脑筋一转,猛地顿住,这个喜悦,应该不单单指字面意义上的喜悦吧?
怎么能这么丢脸,席成桦看不下去了,一边忍着这要命神术,一边还要替程渡崎尴尬:“快住口你,一会所有人都知道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渡崎为缓解尴尬稀里糊涂地笑着:“怎么会怎么会,没这个事情啦哈哈哈。”
“……可是君主,你的神术能不能指定一下作用对象?怎么敌我不分的……”靠在墙上同样受到神术的丁野况捂着比苹果还红的脸颊,终于找到机会,弱弱发问。
旁边的勾鹤也是眼眸低垂,欲言又止。
齐溯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不知所措,慌张关切道:“你们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像是发烧了一样。”
丁野况眯了眯眼,叹气道:“有时候是个雪人挺好的。”
都这种时候了,又不是平常拌嘴,怎么还调侃他是个雪人?齐溯不解道:“怎么就好了?”
勾鹤手一拍齐溯脑瓜,扯过来给自己降温:“说你好就好,小孩子不用懂。”
齐溯期期艾艾道:“那好吧。”
热闹也看够了,江颀玉撤回神术,转过身,目光久久停留在门前,没有挪动半分。
易陪思心下奇怪,同样地抬起头看过去。
常年无雪的代圣国,居然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