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兮甫看着她,也不是很担心。
他翻开书一看,眼底全是惊色。
皇上在朝堂上,提出要修建长河之后,他就找了很多相关的书籍。
现在只是看这本册子的第一页,就知道,这书对他有大用。
唐菀知道,光这些,远远不够。
到时候,她会想办法,亲自去现场。
“舅舅也不必着急,这是一项大工程,前期的勘察测最重要。”
“除了之前发生洪涝灾害的地区,其他以往有过灾害,冲毁过的地段,也要都先去看看。”
陈兮甫一听,顿时大震:“菀儿提醒得对!”
“你要不说,舅舅都要忽略了这最重要的第一步了。”
这个时代,人们了解到的信息十分有限,格局自然也受限。
陈兮甫又不是专业做这些的,自然想不到。
这时,陈老爷子敲门进来。
唐菀将他扶过来,在书桌前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
陈兮甫和他父子二人对视,点头。
陈兮甫又向唐菀问道:“还有呢?”
唐菀也看看外祖父,完全没有避讳。
又跟舅舅说了一些:
“舅舅也可以先招募一些修建江坝运河的能力异士,大家商讨着,必然能够出好办法。”
“对。”
“灾区之地,要先做考查,如果环境不好,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先迁移百姓。”
“……”
陈兮甫把自己之前想的问题,都问了。
唐菀一一作答。
听完,他心中有了明朗的思路,信心大增。
陈老爷子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他为官多年,到现在,这个世间,没什么能够轻易瞒过他的眼睛。
他心中甚至掀起一个想法。
怕是重建灾区,修建运河的思路,也是唐菀提供给皇上的。
以皇上以往处理朝政的思路,他不会这么做。
即使是会,也不会有修运河,这么大胆的想法。
别看周危初执政务,处理起事情来,喜欢剑走偏锋。
但他做事其实很稳重,不会冒险做不可能成的事。
他必是在外孙女这里,得到了可行的方法,有七成的把握。
他想了想,索性问了唐菀寒灾的事。
“菀儿,寒灾的事,你可有需要我们帮助的?”
之前,女儿上门去说,他们都按女儿说的准备了。
但对寒灾,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没有全信。
又过了这几天,感受着天气的寒冷,再看着现在的外孙女,他坚信了此事。
唐菀看着外祖父,在老人清辉流溢的目光里,看到了信任和支持。
她按上上辈子,对寒灾的记忆,给他透露了一些严肃的事。
“外祖父,到时候,京中必会有些混乱,家里能用的护院,都提前安排好。”
“若外祖父有人手,母亲商铺里,也帮着照顾看一二。”
“过阵子,苼儿还会买粮动送进京。”
陈老爷子又是一震。
“外祖父知道了。”
唐菀又把要出去开医馆的事,跟外祖父和舅舅说了。
之前,父子二人,还想着,要照顾她。
现在一听,就有点蔫了。
这,他们根本罩不住。
“我这边,你们不用担心,我身边,有唐家的旧人,也有太后的帮衬。”
“他们会护我和孩子们平安。”
他们一听,都松了一口气。
“皇上这次,会大力兴商,外祖父可把这个消息,告诉兮照舅舅。”
“并告诉他,皇上极有可能,会卖山卖地,推进采煤伐木这些事。”
唐菀告诉外祖父这些,并非是泄露机密,而且,还能让京城的这些富商,出面帮忙。
既能救助到寒灾,也能帮助皇上推行计划。
陈老爷子又是一震。
他现在明白,上次见到面,外孙女说让陈兮照准备一笔钱,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事情,都是她一步步计划好,并利用皇上,来推动的。
陈老爷子给儿子递了个眼色,陈兮甫跟唐菀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唐菀又给外祖父添了些热茶。
就听他问道:“渝河那边,灾情只会更严重,菀儿可有什么安排?”
“若是没有,外祖父现在派人去一趟。”
事关唐家那些男儿的生死,哪怕是违背皇命,他也在所不惜。
“外祖父不用担心,上个月初,菀儿已经让扶冬,带了些药物,和御寒的物资,去那边了。”
她还给了扶冬抗寒指南的书籍,边关矿产丰富,其中包含煤矿。
祖父他们,可以采矿取暖,度过寒灾。
陈老爷子眸光一涌,乾坤翻转。
他颤抖着握起外孙女的手,厚沉的嗓音哽咽悲怜:“菀儿受苦了!”
唐菀一震,对上外祖父的眸光。
但凡没有过去的那些经历,她不可能做出得如今这些事来。
苏嬷嬷,宋嬷嬷她们都是有所觉察,只是她们都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听从自己。
外祖父这也是觉察出来了。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也知道,自己身上,必然有非同一般的经历。
才会说,自己受苦了!
唐菀眼睛倏地一红,眼泪又涌了上来。
不过一瞬,又咽了回去,心情还算平静。
她看着老人的双眸,一脸满足的笑意:“菀儿不苦,菀儿觉得自己很幸运。”
陈老爷子眼中一涌,老泪纵横,紧紧握着唐菀的手。
这孩子,让他无法不心疼。
唐菀反握着他的手,安抚。
上上辈子,她从冷宫从来,外祖父,舅舅,陈家,包括陈家分支,还有外祖母的外家。
他们个个都为了她和她的三个孩子,竭尽全力,大多付出了生命,落得惨死的下场。
等外祖父平复了些,她问道:“外祖父,可是有话,要跟菀儿说?”
陈老爷子冷静下来:“皇上他成长不易,也是这百年来,大周少有的明君,他一腔赤诚,心怀抱负,为国为民。”
“外祖父希望菀儿平安,三个孩子健康长大。”
“也希望大周朝堂少生事端,国泰民安。”
大周百上来,历代皇帝,要么就是资质平平,没有建树,要么就是贪恋权势,枉顾百姓生死。
先皇更是如此。
以至于朝堂腐朽,百姓苦不堪言。
陈老爷子的底限就是,哪怕唐菀要造反,也要控制好,不要引起大的动荡,乱国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