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羲彦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一辆漆黑的柯斯达正静静的停在那里，他急忙转身就准备走，却被人喊住了。
“小子，你跑什么？”
车窗摇了下来，王辅卿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亏心事……见到我们就跑？”
“部长，你可别胡说。”
赵羲彦一本正经道，“我这是外出办公，怎么着？你堂堂工业部部长，还管到我头上来了？我是没上司是怎么？”
扑哧！
安兆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有上司和没上司不一样？赶紧上车，有事问你。”
“不上行不行？”赵羲彦苦笑道。
“也行，我们部里的组织部部长正好缺个副手……要不你来也成，对了，组织部代理部长是李德明。”王辅卿笑眯眯道。
“卧槽，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赵羲彦骂了一声后，拉开了副驾驶，正准备坐进去，却发现张钧正满脸苦笑的看着他。
“赵厂长，要不您还是坐后面吧？”
“我说你们有溜没溜啊？总共才一辆车，还带着秘书来找人……”赵羲彦抱怨道。
“去你的。”
王辅卿笑骂道，“鬼知道你这么心疼你婆娘，放着好好的小车不开……自己腿着去上班。”
“行了，赶紧上车吧。”
安兆庆往旁边挪了挪，王辅卿也往旁边挪了挪，总算是空出了一个位置来。
赵羲彦没办法，只好上了车。
不过这车并不是驶向了工业部或者轧钢厂，而是驶向了东来顺。
这倒是让他颇为惊讶。
“不是……你们请我吃饭？”
“我可去你的吧。”
王辅卿哭笑不得道，“你一抬手就送了五万块给别人……现在吃顿饭还要我们请，我们有你有钱嘛？”
“那可不是？五万块啊，够我活一辈子了。”安兆庆也打趣道。
赵羲彦顿时眉头皱了起来，神色颇为警惕。
王辅卿和安兆庆倒也没再说话，只是带着他进了饭店。
让人意外的是，张钧也好，司机也罢，都是独自坐了一桌，而且距离隔得也比较远。
“怎么着？怕我们害你？”王辅卿笑道。
“有点。”
赵羲彦坦然道，“别看我们嘻嘻哈哈的，关系可不太好……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们拿我去顶缸，那我多冤枉啊。”
扑哧！
安兆庆和王辅卿皆是大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欣赏他的坦率，还是嘲笑他的愚蠢。
等火锅上了以后，王辅卿又要了两瓶茅台，还给自己的司机和秘书要了一瓶。
“不是，你们吃大户也不能这样啊。”赵羲彦撇嘴道，“怎么着？真把我当狗大户了？”
“你不是狗大户谁是？”安兆庆笑眯眯道，“赵羲彦……你和我们说句实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赵羲彦诧异道。
“别装了，你那点破事瞒得过谁呀。”王辅卿冷笑道，“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和李柯民在搞什么鬼？你居然让靳有为把稿费都往李柯民那送。”
“他娘的，靳有为放在旧社会，八成就是个汉奸。”赵羲彦怒斥道，“他嘴巴这么不严……当什么主编？”
“我们和他认识多少年了？”安兆庆撇嘴道，“你也少骂街，他这不是担心你嘛，一个被发配到偏远地区的统战部副部长……可用不着你费尽心思的巴结。”
……
赵羲彦看着他，没再吭声。
“怎么着？还是不肯说？”王辅卿正色道。
“对，我就是巴结李柯民，烧他的冷灶，毕竟我的身份地位和他差太多了……我现在无非就是出点钱而已，等到时候他一旦回来了，那可我就一步登天了。”赵羲彦轻笑道。
“胡扯。”
王辅卿斜眼道，“李柯民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但你赵羲彦是什么人？趋吉避凶是你的根本，你敬佩马元吧？可你却离他离得远远的。”
“如果你真想烧李柯民的冷灶，出个五万他就承你一辈子的人情了，可你稿费都往那送，这可不像你。”
“那你说我想干什么？”赵羲彦理直气壮道，“钱是我自己的，我送给谁都是我的自由吧？怎么着？还怕我一个京官贿赂地方官？”
……
这话倒是把王辅卿和安兆庆给干沉默了。
从来只有地方官员和京官打好关系的，京官贿赂地方官倒是没听说过，毕竟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人家至于贿赂你嘛？
退一万步讲，万一要外调。
华夏这么大，你怎么就能确定你能去人家那里呢？
赵羲彦也没说话，只是起身给两人倒好酒，然后就坐在那低头涮羊肉吃。
好半晌。
王辅卿才叹气道，“赵羲彦，非要我把话挑明了是吗？”
“什么意思？”赵羲彦不动声色道。
“你前脚给李柯民送钱，我们还没想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可你后脚就收留了清水镇的四个干部，这倒是让我有了点头绪。”
安兆庆悠悠道，“李云他们什么情况，我们也清楚，无非就是不肯在数据上签字，所以才落了这么个下场的。”
“你想说什么？”赵羲彦沉声道。
“是你想搞什么才对。”王辅卿叹气道，“你偷偷摸摸的去找娄半城搞什么鹿茸酒……还有王守成在那拦着，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唔，王守成？哪个王守成？”
赵羲彦一脸茫然。
“行了，赵羲彦……我们都这么和你掏心掏肺了，你再装下去可没意思了。”
安兆庆不满道，“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是吧？如果不是王守成在打掩护，李柯民早被抓起来了，居然还敢派人去国外买粮食？真当上面什么都不知道吗？”
赵羲彦听到这话，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想干什么？拦我，还是跟着我一起干？”
“不是，你疯了吗？我堂堂工业部部长，跟着你干这事？这事丢官都是轻的，要坐牢的知道吧？”王辅卿咬牙道。
“所以呢，你打算举报我？”赵羲彦斜眼道。
“你……”
王辅卿和安兆庆对视一眼，皆是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