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军营。
魏玄的身影一直坐在床边,照顾床上的女子。
直至晌午,她还没有醒来。
倒是终叛进来, 低声禀告:“太子,不好了!华秦军队发兵了!”
本来魏国一直防范华秦,在边境线遍布迷雾森林。
但是没曾想到,这一次,华秦军队竟然不惜绕路千里,从盛赵领土与魏国接壤的不毛之地,往魏国进攻。
那边是穷乡僻壤,毫无军事价值。
即便攻城掠地,也无什么利益、粮食、补给等。
终叛报:“华秦已攻占三座小城池,其国后送来一封亲笔书信。”
魏玄接过,那眼睑垂下,就见上面写着:
“魏太子若不想阿菱病情恶化,再做出傻事,请立即将她送回。”
三座城池,仅仅只是对魏国的施压。
魏玄的视线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眸色深深。
送回?
赢菱,她会想回去吗?
且,他的太子妃,已只能由他做主。
魏玄起身走出寝殿,吩咐:“召魏国医者,能医治好太子妃者,赏金万两。”
并且,他让众人照顾好赢菱,给予最好的服侍。
他自己则去了军机殿,开始部署。
华秦要开战了。
又可知、他等这一场大战,也等了许久。
华秦先后吞并元韩国、盛赵国,一统天下的野心已是人尽皆知,不可阻拦。
如今华秦疆域壮大,从三面包围魏国。
华秦吞并魏国,早晚而已。
既然早晚而已,魏国何不尽快布局反击!
到达军事殿后,有将军前来禀告:
“太子,已经查清楚,太子妃与华秦联络之方式。”
话落,他双手捧上一只老鼠。
还是赢菱昨日之前堵了洞穴,不想再与陈玉皎联系。
那老鼠从地面试图钻出来,一直在吱吱吱地叫,总算被一直秘密观察赢菱的人,发现了线索。
魏玄的手接过那老鼠,眸色幽幽的打量着。
片刻后,他吩咐:“照计划安排。”
没有人知道,华秦现在走的那条攻击线路,在他预料范围之内!
也没有人知道,他娶赢菱……也是为了这场大战。
这场计划,足以坑杀华秦五十万大军!
魏玄的眸色十分深邃,让他那精致绝美的面容,看起来愈加如幽暗的食人花。
末了,魏玄还补充吩咐一句:
“用完后放回去,就当什么也未曾发生,勿打草惊蛇。”
接下来几日。
赢菱在养伤,但她一直昏睡不醒。
军医言:“太子妃似是不愿醒来,不愿面对被自己在意之人重伤之现实。”
魏玄为了方便照顾她,将诸多事宜搬进寝殿之中。
他一边部署与华秦的军事,一边照顾赢菱。
看着赢菱那熟睡的面容,魏玄眸色幽幽。
兴许她醒来之时,一切已经结束。
恨他又如何?
他与她,一个是魏国太子,一个是华秦公主,生来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宿敌。
恨他,也总好过爱他。
赢菱说得对,只做不爱,好过爱得千丝万缕、恩怨纠缠,痛彻心扉。
繁忙的魏国军营,没有人注意到,那只老鼠一直在地下跑来跑去,跑出魏国的军营……
有新的线索,被送出魏国。
五日后。
魏玄在厨房里、亲自为赢菱煎药。
终叛进来报:“太子……出事了……那场设计……全失败了……”
“你说什么?”魏玄深邃的长眸倏地一眯。
那么周密的计划,怎会失败?
早前、
龙台后殿里。
又有新的锦帛传信,“是十三公主装病,传出来的一些军报!”
军报上写,魏玄在寝殿里办公,装晕的赢菱总算趁其不注意,偷窥到一些军事机密。
原来所有人调查,魏国仅有二十万兵马,全是假的。
早在七年前,魏玄就暗中从民间选了一批人,进入一座深山溶洞里训练。
那里与世隔绝,所有将士在地下吃喝住宿,七年不曾踏出溶洞半步,因此无人得知。
而锦帛上又言:
“此选拔也十分严酷,被选入其中者,需能拉开120市斤的弓弩,并且身披三层重甲,半日能行军百里。可谓万里挑一!”
三层重甲,全副武装,即便是华秦雄兵,也无法击穿、攻破。
且半日行军百里,说明速度极快。
拉开巨弩,说明力大无穷!
这是仿造魏国早期的魏武卒!
早在一百八十年前,那时的魏国还是强国,就凭借魏武卒,与华秦作战七十二场。
其中魏武卒全胜六十四次,其余几场不分胜负。
夺得华秦五百多里土地,打得华秦只能求和。
现在,魏玄又暗中培养了这样一支军队。
“他们应该足有五万人!每一个人,皆可以一敌百!”
“并且,取名为魏武死卒。”
“他们在地下溶洞之中,经历过最残酷的训练,要么战,要么死。爆发力惊人,是为死士!”
“且魏玄还教过他们一些巫蛊毒术,他们十分擅长利用地势、天气等,占据最佳局。”
也因为这、
此前,华秦五十万雄兵,看似是与魏国的二十万军队作战,实则还有五万魏武死卒混入其中,一直在暗地绝杀。
白平生看着这些信,神色十分凝重。
“魏武卒,是每个华秦之人的噩梦。如今的魏武死卒,只怕更是……”
“不过十三公主传来了信件,如今知晓他们的位置。
魏国仅有一座大型山脉,可地下容五万人。”
“我们可先发制人,派人以毒雾入山、或水源投毒,占取先机,不给他们出山之机会!”
否则一旦五万魏武死卒全出来,这场一统天下的大业,又要增加几十万的死亡。
陈玉皎看着锦帛,却言:“这些军报,并不是阿菱传来的。”
哪怕字迹一模一样,隐秘暗纹一模一样,下笔轻重也一模一样,看似毫无破绽。
但是、
“魏太子忽略了一件事,阿菱如今已经对他动了心,倘若真发现这么重要的军情,不会这么快便传出来。”
毕竟这样一封军情,足以直接置魏国于死地。
赢菱看似没心没肺,但一旦动了情,就不是逃避退缩之倍。
至少、赢菱会犹豫、会花时间去想两全其美之策。
或者会在告知她这一切后,至少会问问她,能不能留魏玄一命。
但整个军情里并没有这些。
白平生是男子,也不理解女子这些细腻的心思,经过陈玉皎说,这才发现不对劲。
“所以、国后的意思是……这些书信,是魏太子传来的?”
的确。
魏玄从很早开始,便在安排着一切。
娶赢菱。
任由她嫁入魏国,任由她与陈玉皎通信。
就是为了这一日,能够传递回虚假军情。
在赢菱想让魏太子动心之时,魏玄又何尝不是想让赢菱沦陷?
他多次将计就计,与赢菱有接触,甚至不惜舍命救赢菱。
唯有赢菱动了心,有了动摇,才会不与华秦联络。
或者说,动心后,太过伤心,才会重病。
只要陷入重病,就短时间内没法与华秦联络。
而他只需要在这短短时间,模仿赢菱的字迹、口吻,传递出军情就行。
陈玉皎言:“只怕那山脉附近,或者沿途之地,早已遍布天罗地网,只等着我们五十万军队自投罗网。”
这的确魏玄的计划。
魏玄想以五万魏武死卒,加二十万魏军,坑杀五十万秦军。
到时,百万华秦雄兵,仅剩五十万,元气大伤,只能休养生息。
他再挑唆南楚趁机攻华秦,华秦自卫还来不及,哪儿还有时间来攻击魏国?
这个计划,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唯一亏欠的,仅有赢菱。
赢菱的确对他动了情,他却在其昏迷之际,坑杀五十万华秦军。
魏玄想,这段时日对她好些便是。
也因此,今日他才会在此亲自熬药。
可终叛来报:“他们的确派了二十万军队,悄无声息出发,去山脉附近,意图水源投毒。
沿途之中,也的确掉入我们的陷阱,损伤惨重。”
“但是没曾想到、这些仅仅只是表象!”
在所有魏武卒出来之时,那些倒地的华秦军队里,竟也有十万活了!
那些人,都是假死!
而且其中还有赢帝的黑御卫,其余人亦是精挑细选的精锐!
“他们采用了新型的分割战术,十人包围我们一死卒,十人缠斗。”
“魏武死卒虽然力大无穷,所向披靡,但是穿着三层厚的铠甲,爆发力惊人,却不适合长久作战。”
“仅仅只是两个时辰,诸多魏武死卒失去力量,被控制。”
“而仅有两万魏武死卒,如今逃回魏国京城。”
魏国本就小。
华秦这一战,直接从北面一条线路迅速推进,直逼魏国京城。
至于南面等地的一些城池,他们并未攻占。
这是直取魏国大后方!
兵围魏国京城!
其实经过两个时辰的血战,五万魏武死卒,能从十万华秦军队里,保有两万存活率,已经十分惊人。
可眼下……
魏玄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容间,腾起无尽的冷意。
华秦兵临魏国京城?
他辛辛苦苦培养的魏武卒,首战竟然以失败告终?
华秦竟然有人,看穿了他的计划!
“孤亲自去会会他们!”
魏太子放下手中的药勺,大步出了厨房。
离开时,他又吩咐老军医:“将汤药为太子妃送去。”
“太子……”老军医嘴唇动了动,可话还没说出口,魏玄的背影已消失。
他想说,赢菱刚刚醒了。
若是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