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哭出来,知道父亲没得救了,那些挽留的话就像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他流泪。
他抬起犹如枯槁的手,粗粝的手指一点点擦去她脸颊的泪水。
“换个地方,好好活。”
他看着她,瞳孔一点点涣散,最后垂下了手臂,他永久的闭上眼睛。
小翠痛哭:“爹,你别扔下我,你让我以后该怎么办。”
沈知月手放在他肩膀上:“需要我们的帮忙的,尽管说。”
小翠握着他的手贴近脸,时不时蹭着,就像小时候和爹爹撒娇,每次爹爹都拿她没办法,都会答应她的要求。
可是爹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能再像爹爹撒娇。
她内心绝望,她该去哪里好好活着。
炎正站在小翠身后一言不发,这种感觉他能懂,当时炎府满门被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他见所有人都出去,开口说道:“如果活不下去,就想想是谁让你家破人亡,你活在这世上一天,就不让他们好过一天。”
小翠抬头,认出他就是救她的面纱公子,她脸颊挂着泪,错愕的看向他,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难道是感同身受吗?!他也遭遇过这种事。
炎正把话说完,就走出去了,没有再打扰她和父亲最后的相处时间。
沈知月气愤的说:“那个季老爷实在太可恶了,竟然强抢民女,还闹出人命,当真是没人能治他。”
柏瞑羽听着她口中的季老天,竟然和他此次目的是同一个人,看来这些年季家拿着他的产业做了许多无法无天的事。
沈知月见坐在身旁的男人不说话,想着柏瞑羽今天不出门,就是在这里等消息的。
“你那边进展的怎么样?”
“霸占本王产业正是季家,前不久季家主死了,季家两子,季家主原本想让老大接管家业,却被老二季天宝先下手。”于从帮着王爷回答。
“那我们要算账的,还是同一拨人。”沈知月一脸的怒意。
柏瞑羽握住她的手:“季家在江南势力根基很深,季家主做事照顾到方方面面,江南很多小众势力都服季家,别轻举妄动,会有危险。”
沈知月看着站着的男人:“难道就没办法制止他了?”
于从开口:“季天宝行事霸道,许多人已经看他不顺眼。”
沈知月秒懂意思:“那我们就添把柴,让这场火烧起来。”
等他们狗咬狗,那就坐收渔翁之利。
柏瞑羽沉着脸:“此事没那么简单。”
于从清楚王爷的顾虑,确实此事没那么简单。
沈知月见他们说一半留一半,最后还玩起心照不宣,这是看不起谁。
“到底怎么不简单?”
柏瞑羽知道她了解所有的事,她也和那些人打过交道,让她有些心理准备,避免轻举妄动也未尝不可。
“凤族的人也到了江南。”
这些人上一秒还在京城,无声无息,仅比他们晚一天抵达江南,可见势力庞大。
有了凤族的人搅和,此事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炎正听到凤族的人也来,拳头用力拽紧,很好,终于要见面了,这次他们休要逃。
沈知月垂下脑袋,稍显心不在焉,亲爹都敢拿祭天之事,威胁柏瞑羽屈服,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这次又要见面了,也不知道亲爹会把他们怎么样。
沈知月心里很没底,语气却十分的坚定:“柏瞑羽,如果再发生二选一,我的命和你的命,你一定要选择自己的,你活着比我有用多了。”
她要是继续活下去,就会成为他的软肋,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如果亲爹和他有一个会死,那她宁可是自己,她死了,柏瞑羽就再无软肋,就没有那么好拿捏了。
柏瞑羽望向她眼睛,想从她眼神里确定些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他总感觉她像是知道一些事情,瞒着他。
“你为何这么说?”柏瞑羽想听听她的理由。
沈知月毫不在意的转过头笑了笑:“祭天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要救我,你这个傻子,我要是死了,你不就没软肋了吗,他就不能欺负你。”
“他是谁?”
严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浑身震了下,猛然发现自己说漏嘴,轻咬着嘴唇。
沈知月放松身体:“凤族啊,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的软肋。”
柏瞑羽握住她的手:“你不是本王的软肋。”而是本王的命。
她对上他深情而缱绻的眼眸,她别过脸,假装看不见。
沈知月松开手轻咳声:“等小翠父亲下葬,我们就去季家,于清,我让你带回来的青枣呢。”
于清立马从怀里掏出青枣,放到桌面上,她拿出手帕擦拭果子。
“你常常,特别甜。”
柏瞑羽握住她的手,递到嘴边,咬下一口。
“嗯,甜。”
沈知月已经习惯他这样,闲着的手拿起一个放嘴边咬了口,咀嚼。
柏瞑羽握住她的手继续咬枣子,吃到过半,他舌头时不时蹭着她指腹。
沈知月浑身酥麻,扭头瞪着他:“你,自己吃。”
她把果子强行塞进他手心,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她就觉得他绝对是故意的。
柏瞑羽心满意足的把剩余青枣塞进嘴里,嘴角弧度拉开,露出笑意。
‘吱呀’破旧的木门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所有人视线都集中望过去。
小翠从房间走出来,跪在地上:“这些年,季老爷时不时就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求求你们,我想让爹爹下葬。”
沈知月走过去,将她扶起来:“你不说,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放心,于清,去按照当地风俗办丧事。”
这边的风俗,守孝半年,腰带始终缠着用死者衣服布料制成的绳子,为死者守灵。
小翠看着父亲入土为安,忍不住扑进炎正怀里哭出来。
炎正受惊般,把手抬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无助。
见她不停地哭,不知道要哭多久,他忍不住说话:“你好歹见过你父亲最后一面,这些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