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岳姑娘师承水月剑仙,大夏容不得,大商去不得,大燕总归能有林家容身之地的!不说之前面对商军东征,秘阁可为其出了不少的力气。你家那位神符师,不说还是百花仙姑的老朋友吗?何必死守同州?眼睁睁等着大夏军队兵临城下?”
听着凌晨神色认真的劝说之语,林弈楼轻轻笑了两声,反问道:“赵明极容不下林家,凌大哥觉得,李承安就能?”
凌晨一时怔住:“这……”
“你没负责大燕那边的事情,不了解正常。”林弈楼随军说道:“秘阁之前动了大力气,将大燕西境大小势力的反商之士拉上话事人位置,继而将散乱力量拧成一股绳,对商军形成了反包围之势。”
“仗打得是很漂亮。但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大燕女帝的注意。哪怕莫叔事先在百花仙姑那里打过招呼,大燕女帝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战后这段时间,大燕幽影堂对秘阁的探查与打击,可没比大商的天机阁仁慈多少。”
林弈楼侧目看向凌晨,微笑反问:“投靠大燕,凭什么身份呢?若说要将林家的财富势力拱手献上,我何不直接投效赵明极?哦,差点忘了,卡了太子一条命在那!但即便没有太子命案,凌大哥,你觉得,我是会放弃自身的一切,向旁人俯首称臣的人吗?”
凌晨顿了顿,摇头笑道:“我看你在京城,适应得挺好啊。”
“那不一样,逢场作戏而已,跪拜几下,喊几声陛下英明又不会掉块肉。”
林弈楼淡淡道:“但动到切身利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明白了。”凌晨轻叹道:“是我想简单了。确实,林家势大,为君王所不容。不管是赵明极还是李承安,其实都一样。事到如今,确实没有退路。看来,只能殊死一搏了。”
“也不用说得如此悲壮。”林弈楼仰望星空,淡淡说道:“毕竟有朋自远方来,还是开心点吧。”
凌晨嘴角一抽:“你认真的?”
林弈楼耸耸肩,迈步挥手道:“行了,时辰不早了,洗澡睡觉了。凌大哥,早点休息吧。”
……
……
初夏时节,蝉鸣阵阵,听得同州百姓人心惶惶,林家老宅那座不算恢宏的宅院,频频惹人注目。
林家没有刻意封锁什么消息,也没有这个必要。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同州林家,就是大夏皇朝最胆大包天的叛逆头子!
同州百姓众所周知,大夏军队正往同州城杀来,而在此之前,同州府衙与地方守军更是收到朝廷指令,查抄林家。
对于这样的命令,同州文武面面相觑,尽皆一脸蛋疼,内心只想呐喊,臣妾做不到啊!
在同州地界混,排的上号的文武官员,要么被林家掌握着把柄,要么受过林家大恩,总而言之,大家早已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最后实在不行,同州府衙与守军包围林府,各自心照不宣地演了出大戏,最终地方军自然不敌败退,府衙衙役更是充数的货色。
大家走个过场,再一封请罪的奏报递上京城,算是敷衍了朝廷一把。
这个结果,赵明极不算意外,怒笑两声,只随手将碍眼的奏报丢到了火盆里。在这位大夏君王的心中,那帮子同州地方文武官员,政治生涯已经宣告死亡,待大夏军队铲除掉林家这个毒瘤,那帮家伙自然也是要清算的。
只是眼下,没有谁将这群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三大皇朝,飞龙城,阎王阁,乃至妖域,所有核心权力圈子里的大人物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到了大夏同州。
除了背地里做局的大商朝廷,对其他所有势力来说,大夏与林家这场突然爆发且无法调和的矛盾,可以说突兀到了极点。
……
……
大燕皇朝,金川城。
经商皇临城一战后几乎化为废墟的皇宫已重建了七七八八,但仍有不少地方仍在修葺。
女帝寝宫中,李承安看着入内觐见的辅政女官‘张勺红’,下意识问道:“同州城,还没有消息吗?”
张勺红摇了摇头,轻叹道:“大夏军队逼近同州八十里地后,就展开了严格的信息封锁!而且,不说消息传递困难,本来我们在同州就没有任何眼线。杨帆倒是在林家,但……他那性子……”
李承安随口笑道:“不用想了,他不可能会帮忙的。静待结局吧。本来,大夏与林家鹿死谁手,与我们来说,无关紧要。就是可惜了,陈宗主至今不愿表态。否则,若此番大夏朝廷被深不可测的林家打得元气大伤,动摇根基……有国宗支持,联合大商,就算大夏有飞龙城做盟友,也未必啃不下来!”
张勺红笑得无奈:“陈宗主的性子,怕是难了。一来,她与大商有深仇大恨,恨不得将武东和袭天越碎尸万段;二来,林家夫妇与她,到底师徒一场。说实话,微臣更担心,若是林家命悬一线,她为了救徒弟,反而会相助林家。”
“水月剑仙确实是性情中人。”李承安笑了笑道:“但终究,肩膀上的担子越重,人就是越无法任性妄为的。她如今不止是水月剑仙,更是国宗宗主。她挑了振兴洛山剑宗的重任在身,就注定无法像从前那样快意恩仇了。再说了,她与林家夫妇有师徒情谊,但洛山除了曾经栖霞峰的几位,其他人和林家可没什么关系。”
女帝略有感慨之时,门外传来通传声:“陛下,吴太医到了。”
“让他进来。”李承安随口应道。
“那微臣就先走了。”张勺红行礼告退。
李承安点了点头,一进一出,面前人就从娇俏的闺中密友,政坛心腹,换作了鹤发童颜的老太医。见礼过后,她伸出左手,放到老太医放到桌案的脉枕上。
吴太医满脸谨慎,握上女帝脉搏,一时间,神色变幻连连,喃喃低语:“这……怎么……”
李承安随意瞥过一眼神色紧张的老太医,随口问道:“怎么了?”
吴太医顿时一个激灵,跪地道:“陛下,老臣学艺不精……”
“好了,慌什么?”李承安淡淡打断,淡定问道:“你直说吧,朕,是不是怀孕了?”
“呃……”吴太医咽了口唾沫,有种意外得知深宫秘辛后的心跳加速之感,说话都有些结巴:“陛,陛下,确,确是……喜脉。”
李承安面色平静,毫不吃惊,平静道:“知道了,也算喜事一件,下去领赏吧。不过,朕目前还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个消息,吴老太医历经三朝,应该明白朕的意思。”
吴太医猛然又是一个激灵,作揖应道:“陛下日理万机,休息不够,略感昏沉,这才请了个平安脉,并无其他。”
李承安满意地点了个点头,微笑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