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晚好话说尽,也没能将兔兔给哄出来,倒是等到了回来回禀消息的冷月。
顾卿晚去翰墨院见的冷月,冷月神情又变得冷冰冰起来,再没了在飞雀居饰演知月时的娇媚。她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才又道:“属下三个都按照姑娘的吩咐做的,方才那刘民生去了锦乡伯府,却别拒之门外。刘民生转而登上马车,直接去了周首辅府。”
刘民生的靠山果然是周家,只是周鼎兴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刘民生若是想让周鼎兴帮忙摆平刘惠佳的婚事,顾卿晚不觉得周鼎兴会掺和此事。
她打发了冷月离开,回到凌寒院竟然看到秦御拿着一碟子葡萄在喂兔兔!
兔兔虽然没像平常那样屁颠颠的围着秦御转悠,可是却也极是乖巧,蹲坐在秦御的手边吃葡萄。
顾卿晚,“……”
她太难过了,凭什么好话说尽,小东西都一点面子也不给,秦御剥几颗破葡萄,就把兔兔给哄出来了!
瞪了兔兔一眼,顾卿晚道:“小没良心的,下次有事儿不要再找我!”
兔兔,“……”
没办法啊,主子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给它剥过东西吃,从来没有啊!
秦御顿时洋洋得意的冲顾卿晚挑了挑眉头,一副你平日里对它太好了,它不稀罕你的温柔了,爷这样平日不惯着它,温柔起来才有价值的自得模样。
顾卿晚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两人,直接躺进暖帐,扯下了帐幔。
顾卿晚原本以为刘民生去寻周家,周家不会帮忙,可却没想到翌日周鼎兴竟然去了锦乡伯府一趟,然后锦乡伯说了去刘家拉聘礼,却再没有了动静。
顾卿晚听闻这个消息,脸色略沉,到了这日下午,马腾祥又过来禀道:“姑娘,刘家刚刚押着一个男人敲锣打鼓的去了京兆府。”
顾卿晚微微拧起眉来,道:“备车,我去京兆府看看。”
两柱香时辰后,顾卿晚戴着坐在马车上,远远的瞧见京兆府衙门里刘民生状告一个穿锦缎长袍做商人打扮的男子。
一番审问,那男子承认自己就是在飞雀居中言语污蔑了刘家姑娘的那个商人,还说自己是鬼迷心窍,胡说八道吹嘘的,其实他连刘惠佳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接着当日和李泽一起逛飞雀居的几个公子也出来作证,说那公堂上的商人,确实就是当日在飞雀居胡说的那公子,他们正是听了他的话,才传播的不实流言。
京兆尹沈大人继续审问,却又审出了刘家一个丫鬟因为家里兄长染上了赌瘾,将刘惠佳的首饰偷了出来,卖给了当铺,首饰辗转到了客商的手中。
最后沈大人判那客商一百大板,入狱一年,赶出京城。
刘民生忙大喊沈大人英明,还了他女儿清白。
顾卿晚戴着帷帽站在人群后,将公堂上的一场大戏看的清楚,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了起来。
“姑娘,刘家是算准了,属下假扮客商,行的是诋毁之事儿,这会子不可能出来揭露他,所以才敢弄了个假客商上公道,演这么一场好戏给世人看。”马腾祥低声道。
顾卿晚点头,笑了笑道:“刘民生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让京兆府尹都配合他演大戏,看来这次周鼎兴还真是为刘家出了大力呢。”
“哎哟,这事儿可真是新鲜,一个外地来的客商,竟然敢污蔑起官宦人家的小姐了。”
“是啊,官家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客商,更何况,人家小姐还是定了亲的,定的可是勋贵人家的世子。这一听就不是真的嘛,怎么会有人相信。瞧见了吧,那客商自己都承认污蔑人了。”
“照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怎么就客商胡说时,刚好让那刘姑娘的未婚夫给听见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啊,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害那刘家姑娘呢。”
旁边不远处,两个看热闹的人,大声的议论起来,引得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两人的议论声有些大,顾卿晚看过去,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刘民生的长随穿了寻常百姓的衣裳。
呵,这还安排了人,影响舆论,也真是够费尽心机了。
顾卿晚正想着,便听有惊惶的声音远远传来,道:“老爷,不好了,老爷,二姑娘投缳自尽了!老爷快回去看看吧!”
公堂上的刘民生顿时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踉跄着去了。
公堂外看审的百姓静了一瞬,果然跟着谩骂起了那堂上正行刑的客商,同情刘惠佳的话更是此起彼伏。
“这刘二姑娘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竟然被人如此陷害,当真是可怜。”
“这姑娘也是个烈性的,怎么就投缳了呢,希望吉人自有天相,救回来才好。”
“真是个命苦的,好好的官家小姐,怎么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儿!”
……
顾卿晚听着这一面倒的议论声,唇角微微勾了下。
刘民生根本没有这样的应对能耐,今日这些当都是周鼎兴指点的。周鼎兴如此帮刘民生,这可真是有意思啊。
“走吧,回府。”
顾卿晚转身往马车的方向去,马腾祥快步跟上,脸上却有不甘之色,道:“难道这事儿就这样算了?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顾卿晚微微挑唇,道:“怎么会是白忙活呢,这种事即便再辟谣,辟的再干净彻底,也还是会有人不相信,还是会有人议论非议,刘惠佳即便是保住婚事,嫁了李泽,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几个公子哥作证,必定是被刘家塞了好处,封了口。至于锦乡伯府那边,顾卿晚虽然不知道周鼎兴是怎么说动锦乡伯府不退亲的,可刘家这么大动静辟谣,骗得了世人,却骗不了锦乡伯府。
锦乡伯府只会更加怀疑刘惠佳的清白,这样被怀疑清白的刘惠佳嫁进了锦乡伯府能有什么好?
果然紧跟着京兆府的案子,锦乡伯府也表示相信刘惠佳的清白,并且在傍晚还请了官媒上刘家请了期,就将刘惠佳和李泽的婚事定在了一个月后。
顾卿晚听闻此事,只点头表示知道了。
秦御回府后,大抵是刘家今日闹的动静太大,他也听说了此事,用完膳便拉了顾卿晚,道:“刘二姑娘飞雀居的事儿,是你让人做的?”
顾卿晚眨了眨眼,道:“殿下听马腾祥说了?”
秦御抱着顾卿晚却是摇头,道:“今日听闻刘家闹上京兆府爷猜的,这下子被刘家掰回一局,卿卿可要爷帮你收拾刘家?”
他唇角轻勾,睥睨着顾卿晚。
顾卿晚知道秦御收拾刘家不过抬抬手的事儿,可她却不想什么事儿都靠他,闻言摇头道:“不必,刘家我自己能搞定。我只是在想,周鼎兴这个人,怎么会如此下死力的帮忙刘家。不是因为交情的话,就只能是刘民生拿捏着周鼎兴的把柄,我在想,刘民生抓的这个把柄是什么,会不会和我们顾家有关系。”
秦御赞赏的看着顾卿晚,道:“爷的卿卿可真是聪明。爷听说兵部有个主事马大人,前些时日坠马伤了腿,有些严重,大抵往后是不能再上衙署了。这样的话,兵部便有了个空缺,可有不少人都盯着呢。”
顾卿晚闻言面露恍然,道:“锦乡伯像让李泽补上这个空缺?周鼎兴答应了他,锦乡伯才同意不退刘家亲事的?”
她一点就通,秦御眸光愈发惊赞,笑着道:“大抵如此,不然李泽是锦乡伯府的世子,他的妻子将来是要做宗妇的,岂能有名声上的污点?这个兵部主事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职,但却是挂在兵部之下的实职。李泽武艺一般,能力也一般,像从武举入仕其实并不容易,若能谋到这个兵部主事之职,也算两只脚跨进了六部,往后慢慢熬资例,再有锦乡伯府上下疏通,未必没出头之日。李泽若能在兵部站稳脚跟,锦乡伯府也算后继有人了。”
他言罢,将顾卿晚又往怀里拥了拥,低头嗅着她的发香,方才又道:“周鼎兴作为内阁首辅,安排个兵部主事还是没问题的。六部历来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次好容易空出来一个位置,周鼎兴愿意拿来为刘家送给锦乡伯,付出可不算小。刘民生拿着的周鼎兴的这个把柄不小啊!爷也很好奇会是什么呢。”
刘府中,刘惠佳得知保住了亲事,顿时便从病床上爬了起来,脸色也恢复了一些红润,她拉着邓氏的手,道:“母亲,锦乡伯真的相信女儿的清白了?锦乡伯世子也相信的对不对?”
邓氏脸上也有了笑容,拍扶着刘惠佳的手,安慰她道:“你放心吧,锦乡伯府既然已经来请期,下月便迎娶你,那便说明他们是相信你的清白的。这下子好了,锦乡伯府愿意求娶,已经足够说明佳儿是被冤枉的。等你嫁了过去,洞房花烛以后,只要你和世子爷恩爱,什么流言都不攻自破。”
刘惠佳禁不住红了脸,依偎进了邓氏的怀中,道:“母亲说什么呢!”
见她害羞,邓氏却愈发笑了起来,道:“对了,如今外头都知道你为了表清白投缳了,虽然救了回来,但也是九死一生。这些天你就不要出房门一步,装的像样子一些。”
刘惠佳连连点头表示知道,又问邓氏,道:“母亲,父亲还没查到顾卿晚那贱人的下落吗?”
她脸上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来,双手都不自觉攥了起来,这次若不是周家愿意帮忙,她就真的全完了,一辈子都毁了,都是顾卿晚,都是那个贱人,她是不会放过顾卿晚的!
邓氏闻言轻蔑一笑,道:“府上摆出京城的人还没回来。不过,你父亲这次去周府却听说的顾卿晚的事儿,当日陪在顾卿晚身边的那个男人,应该是礼亲王府的燕广王殿下。”
“什么?!母亲是说他是谁?!”刘惠佳难以置信的声音显得尖利无比。
怎么可能是燕广王!想到那个俊美似妖,又尊贵无比的男人,刘惠佳身子都微微颤了起来。
燕广王秦御,那是她连幻想都够不到的男人啊,凭什么顾卿晚都沦落成庶民了,还被镇国公世子退了亲,却还能攀附上像燕广王那样的男人!
凭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的男人,却和顾卿晚联系在了一起。
当日在多宝楼上,那个男人对顾卿晚千依百顺的,想到这个,刘胡佳嫉恨的双眼都红了,凭什么顾卿晚总是能轻易得到最好的。从前有娄闽宁,如今娄闽宁不要她了,她却还能攀上更好的秦御!
“佳儿,你也不想想她现在什么身份,跟在燕广王身边又会是什么身份?她自甘下贱,不明不白的跟着燕广王,早就不是从前的顾府大小姐了,你是要嫁去伯府,堂堂正正做未来伯夫人的,和她一个不入流的姬妾之流计较什么?好了,你父亲说了,如今她跟着燕广王,不好招惹她,这次的事儿咱们便算了。你乖乖的绣嫁妆,只等着嫁进伯府便好。”邓氏哄了刘惠佳几句,见她点头,便含笑起身走了。
邓氏出去,刘惠佳却还是忍不住将床上的枕头狠狠丢在了地上。
顾卿晚给人做妾,她很高兴,可是给高高在上的燕广王做妾,她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顾卿晚怎么就不去给七八十的糟老头做妾!
先前明明听说她离开京城,颠沛流离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她为什么不死在京外,为什么要回来!
李泽是不错,可和燕广王想比,那就什么都不是了!为什么她还是比不过顾卿晚,她好不甘心。
刘惠佳紧咬着唇,眸光闪动,将邓氏的吩咐忘了个干净,高声叫着丫鬟,道:“寒梅!寒梅!”
寒梅忙快步进来,刘惠佳塞给她一个荷包道:“你一会子出府去,帮我办件事……”
她嘀咕完,寒梅却面露难色道:“姑娘,老爷吩咐了,让姑娘好好绣嫁妆,不让姑娘乱走动的。”
刘惠佳却跺脚,道:“我哪有乱走动,我让你出府,又不是我自己出去。你是我的丫鬟,不听我的话,来日我便让母亲换了你!”
寒梅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将荷包收了进来,道:“奴婢知道了。”
刘惠佳这才笑着点头,道:“真是本姑娘的好丫头,这件事儿你办的好,我有奖赏。现在外头都在传我的事儿,有了新的流言,我的事儿便也过去了。你也不希望你家姑娘被流言缠身,名声不佳吧。”
寒梅福了福身,道:“奴婢会办好姑娘吩咐的差事的。”
刘惠佳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去吧。”
翌日,顾卿晚带着文晴和文雨往浮云堂去,刚进了花园,却听几个小丫鬟在花墙根儿嚼舌。
“真的是从前首辅家的姑娘吗?”
“外头都已经传遍了,今儿早上大厨房采买的都听的真真的,那还能有假。”
“从菜市上听来的消息,当不得真的吧,若凌寒院的卿晚姑娘真是从前顾家的姑娘,那可是罪臣女眷,这身世还没咱们这些正经家生子干净呢,二爷能那样宠爱着?”
“我听说那位卿晚姑娘确实是姓顾的,哎,说起来也是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啊,要是我,早便一头撞死干净了!从前顾家还清流之首的,就算是如今破落了,也不能就给人当妾呀,哦,不对,还不是妾呢,是通房……”
一阵笑声传来,接着又有人接口道:“顾家不是说通敌吗?连通敌叛国的事儿都做的出,还能指望家里的姑娘多有风骨?也就是生了副好模样,二爷稀罕两日还不就丢开了,到时候……怕是连咱们这些个丫鬟还不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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