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的娱乐室内,欢声笑语回荡,众人都沉浸在难得的放松时光里。安格正专注地与埃利斯对弈,一场激烈的元素对决棋进入了关键阶段,棋盘上光影交错,元素棋子在魔力的牵引下浮动碰撞,释放出微弱的魔法波动。
然而,就在安格思考下一步棋路时,一道身影悄然进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一名年轻男子,身着黑色上衣与青色裤装,面容普通,气质却略显阴沉。安格只是无意间扫了一眼,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对劲。
——他的左手拇指,正以一种不自然的频率轻轻摆动。
安格心头微微一紧,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地落下一枚棋子,眼角余光却悄然锁定了那名男子。随着观察的加深,安格愈发肯定自己的直觉:这人不对劲!
每当男子从旁人身旁经过时,他的右手总会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仿佛随时准备施法。
安格脑海中迅速回忆起飞艇上的经历,白头黑雀的袭击仍历历在目。但奇怪的是,在那场混乱中,他完全没有见过这个人。
棋局仍在继续,可安格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棋盘上。
最终,安格落下最后一枚棋子,微笑着对埃利斯点头:“这局你下得不错,继续努力。”说完,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娱乐室,确认那名男子仍在四处闲逛后,缓步走向昆蒂娜。
昆蒂娜正和蒙斯玩着魔法投掷游戏,见安格走来,随口问道:“怎么了?棋局输得太惨,来找我安慰?”
安格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看到吧台那边,穿黑色上衣、青色裤装的男人了吗?”
昆蒂娜闻言,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个男子正随意地倚靠在吧台旁,一只手搭在柜台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杯酒,神色淡然,似乎只是一个无聊的旅客。
“看到了。怎么了?”昆蒂娜疑惑地小声回道。
安格目光深沉,缓缓说道:“我觉得他有问题,每次路过别人身边,他的手都会下意识抬起,像是在准备随时施法。”
昆蒂娜眉头微蹙:“你怀疑他在策划什么?可他看起来……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啊?”
安格摇头:“越是这种刻意隐藏自己的人,才越危险。我需要确认一下他的真实身份。”
昆蒂娜敏锐地察觉到安格的计划,脸色微变:“等等,你不会是想让我……”
“对,就是你。”安格打断她,声音依旧低沉,“一会儿你假装摔倒,借机用冰锥术刺伤他,就一点点伤口就行。”
昆蒂娜眼睛瞪大,连连摆手:“不行!他是贵族!要是被告到帝国法庭,我可担待不起!”
安格轻笑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玩味:“你很快也会成为贵族了,怕什么?”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只是让他受一点小伤,不会惹出大事的。我需要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真的有问题,绝不会是普通贵族那么简单。”
昆蒂娜咬了咬嘴唇,心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拗不过安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但你得保证,万一出事了,你帮我兜着!”
安格轻轻一笑:“当然,我保证。”
昆蒂娜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随后迈步走向吧台,假装随意地向侍者点了一杯酒。
吧台的侍者接过酒杯,正准备递给她时,昆蒂娜忽然轻声嘀咕:“要是冰一点就好了……”
下一刻,她悄然施展冰系魔法,酒杯的外壁瞬间凝结出一层薄霜,点点冰晶在灯光下反射出幽蓝色的光辉。
周围的旅客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侍者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毕竟能够随手施展冰系魔法的人,通常都是魔法贵族或者魔法学徒。
昆蒂娜笑了笑,端起酒杯,故意朝着那名男子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快要靠近男子时,她的脚忽然在地板上的一滩水渍上打滑,身体猛地向前倾倒,同时手中的酒杯因为魔力波动而发生了细微的魔法失控,杯口瞬间延展出几根锐利的冰刺!
“啊!”昆蒂娜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冰刺狠狠地扎在男子的手背上,一道淡淡的血痕瞬间浮现!
男子原本悠闲的神色骤然一变,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怒意和警惕。
“嘶——!”男子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松散的姿态瞬间紧绷,眼底的警戒只闪现了一瞬,便被他迅速掩盖起来。他抬头看向昆蒂娜,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声音低沉而冰冷:“小姐,你可得看好你的脚步。”
昆蒂娜连忙摆手,一脸慌张地道歉:“对、对不起!刚才地上有水,我没注意……”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眼神躲闪,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不小心的少女。
男子眯了眯眼,目光扫过昆蒂娜的脸,最后落在她手上的酒杯和那尚未完全消融的冰刺上,目光深邃,不知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时,安格迅速走了过来,面带焦急。
安格看着那名男子,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的同伴不小心弄伤了你。”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伤口并不深,但仍有血珠渗出。他微微皱眉,似乎并不习惯自己的血被别人看到。刚才附着在伤口上的冰刺已经融化,只留下一个微微泛红的细小伤口。
安格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这个人是普通的魔法师,区区一点擦伤不可能引起太大的反应。但如果他隐藏着什么秘密,那这次意外就能给他制造点麻烦。
下一刻,安格没有犹豫,圣光术已然凝聚在右掌之上,带着温暖的金色光辉,他毫不迟疑地伸手按在了男子的伤口上。
金色的光芒闪烁间,男子的眼神瞬间一变,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安格的动作更快,手掌精准无误地覆盖在了他的伤口之上。
“嘶——!”
男子闷哼一声,脸色倏然变得苍白,他的左手猛地一缩,但已经来不及了,圣光的能量像是灼烧着他的皮肤一般,他的手指甚至因为痛楚而微微颤抖。
安格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反应,眼底微微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这点小伤没什么,我自己用水疗术处理就好。”男子强忍着不适,迅速将手抽了回去,语气刻意维持着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可惜,他脸部抽搐的细微表情,却将他的痛苦暴露得一览无遗。
昆蒂娜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微妙的对峙,嘴角微微扬起,没有拆穿男子的窘态,而是顺势喊来了侍者。
“你看看,地上怎么会有水?害我摔了一跤,导致这位大人受伤,你们是不是应该负责赔偿?”昆蒂娜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同时指着地上的一滩水渍。
侍者闻言,连忙低头查看,脸上露出一丝歉意:“非常抱歉,魔法师大人,可能是刚刚有乘客不小心把酒洒在了地上,我们这就打扫干净。”
说着,侍者迅速拿起工具,将水渍清理干净。
安格见状,从腰包里取出十枚魔晶,递向男子,诚恳道:“这是我们的赔偿,非常抱歉。”
男子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安格手中的魔晶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摆了摆手,语气淡淡:“一点小伤而已,希望你们以后注意,非战斗或研究情况下,不要随意释放魔法。”
说完,他没有再多停留,径直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娱乐室。
昆蒂娜看着他的背影,轻哼了一声,低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安格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他的反应太大了,普通人根本不会对圣光术产生那种痛苦的反应。”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继续道:“他很可能是一名黑魔法师,或者至少曾经接触过黑暗力量。”
昆蒂娜微微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你确定?”
“刚才我用圣光术治疗他的伤口时,圣光的力量应该只是温暖舒适的,可是他却像是被烈火灼烧了一样,还刻意用左手袖子遮掩伤口……”安格语气笃定,“如果他真的沾染了黑暗力量,那等我们到达阿克雷里之后,应该就能确认了。”
飞艇的舱室内,房门被缓缓关上,一道微弱的灯光映照出房间内的景象。
那个黑衣男子站在桌前,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背,眉头深深皱起。
伤口处仍然留有圣光术的痕迹,原本细小的刺伤此刻竟然变得,整个手背都是灼烧的痕迹,像是被炽热的火焰烙印过一样。
“可恶……”他低声咒骂,随即抬手施展水疗术,一股清凉的魔法水流缓缓涌出,试图冲刷伤口的灼热感。
然而,这水疗术的效果远不如平常,圣光术的残留力量依旧在伤口处萦绕,顽固地不肯散去。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显然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治疗术,竟然能让他这么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幽暗,伸出另一只手,指尖隐隐有黑色的魔法波动浮现,似乎是想要用黑暗魔力去驱散残存的圣光能量。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伤口的瞬间,他忽然停住了。
——不行!
他意识到,一旦在飞艇上动用黑暗魔力,哪怕只有一丝,也可能会被人察觉!
更何况,他的舱室和安格就在同一层。
一旦安格有所警觉,再加上飞艇上可能还有其他魔法师,事情只会变得更加麻烦。
“……该死的圣光。”他咬牙低声呢喃,强忍着手背的灼痛感,缓缓收回手。
此刻,他心里已经明白,安格恐怕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看来在抵达阿克雷里之前,我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男子深吸一口气,忍住伤口的疼痛,缓缓拉下袖子,将伤口小心地遮盖住,随后目光幽冷地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