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蛊一般都是用动植物做材料,通过某些方法制成蛊,如果你告诉我们材料和方法,那应该没影响吧?”袁莫双眸闪动,小临清楚他是对小雨的说法起了怀疑,所以出言试探。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可是我用蛊的方法比较特殊,在我的家族中,部分人能够遗传到一种特殊的东西,血蚕。它寄居在我们的身体里,无论是下蛊还是解蛊都是用它,因此我们占尽优势,不用像其他养蛊的人受材料所限,而且蛊的力量也较强,只是他们走上了歧路,所以那个人用某种蛊让血蚕陷入沉睡,之有人的心头血才能让它苏醒,这也就是我说一命换一命的原因。”
“没有别的方法吗?”
小雨摇头:“这些年来也有人尝试了很多方法,但是都没有效果,我本对巫蛊之术毫无兴趣,所以也就任它沉睡下去好了。之前冲熊大哥跪在门口,我并非不想帮他,也并非有意刁难,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不要选择这种方法。”
小临沉默了,她为自己之前怀疑冲熊的不孝感到内疚,客观的说,他不应该做出现在的决定,要真是一命换一命倒也罢了,只是用一条正当壮年的生命去换一条垂垂老矣的生命,并且还不能确保换回的生命能继续存在多久,怎么想都觉得不值得。
“冲熊,我们回去吧。”
固执的汉子摇摇头,什么都不说,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做出这个决定,一旦决定了,就不打算更改。只是小临一直在劝说,蛊女也不赞成,就连袁莫都希望他重新考虑,这种阵仗真是让人有点架不住。
“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小雨拿出一个用五彩丝线缝制的香囊,“把这个放在枕头下面,可以暂时保证不会有生命危险。冲熊大哥,等你考虑清楚再来吧。”
众人的劝说再加上这个香囊,终于让固执的冲熊点了头。
等回去时天早就黑透,还好老人看上去一切正常,让人紧绷的情绪略微放松。把香囊放在老人枕下,冲熊坐在床前守着,不打算离开。
“你们去休息吧,为了我家的事情已经害得你们一天一夜没休息了。既然蛊女说暂时不会有事,你们就放心吧,有我守着就可以了。”
“我陪着你……”
“也好。”袁莫打断小临,拉着双眼红红还硬撑的家伙站起来,“去休息。再说你就算守着也没用,我会让朱厌看着的。”
某个即将被抓壮丁的家伙狠狠打了个喷嚏。
朱厌觉得很受伤,不禁是因为被无条件抓了壮丁,而且在感情上也受到了打击。他这两天心心念念的小雨,那个看上去无比单纯的小女孩,竟然是蛊女!虽然没有规定蛊女一定不能是她那种类型,但是还是让人觉得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
白天的时候很闷,他稍微睡了一会,所以这会精神状态还不错,只是就这么呆呆的守着对他而言无异于经受酷刑,闷都闷死了,本想找冲熊聊聊,但是这个人本身就性情木讷,不会主动和人聊天就算了,更可怕的是还很擅长用“嗯、是、对”之类的单音节接触一切话题,更何况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更不能指望他还有心情聊天了。只好百无聊赖地拽着自己的衣角,一点一点抠线头。
“我小的时候曾经得过一场大病。”冲熊突然发话,而朱厌早就把他当作木头人处理了,所以猛然听到他的声音,被狠狠吓了一跳。
冲熊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着。
“那时候病的快死了,就连巫医看了都说没办法,所有人都劝阿爸趁早放弃,可是他就是不同意,带着我四处求医,村里的巫医治不好,他就带我去外面看病。他一辈子没有出过村子,就只有那一次为了我去陌生的外面。他没钱,就跪在医生门口求人家,也算是我运气好,后来不但活下来了,身体还非常好。他们都说我能活下来是因为神的保佑,可是我知道,阿爸才是那个让我活下来的人。”
话毕,冲熊又陷入沉默,而朱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是枉然,只得用力拍拍冲熊厚实的肩膀。
“我出去方便一下。”
冲熊的眼睛红红的,或许他只是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哭吧,朱厌了然的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冲熊的影响,突然想到了朱沉香。自从母亲离开之后,他几乎再也没见到朱沉香笑过,本就寡言的人越发少话,除了在他惹祸的时候会批评几句,身为儿子,朱厌竟然很少听到父亲对自己说话。现在想来,那时候也曾经故意闯祸,或许这只是一个孩子想要得到父亲的关注,仅此而已。但是朱沉香一定也是爱他的吧,一定是的,虽然他从来也不说。
很多时候,累极了反而会休息不好。虽然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但是却睡得不踏实,总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梦里飘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先是看到几个人狂笑,周围很多人跪着求饶,但是那几人并没有答应,反而是用了某种方法杀了几个跪着的人。接着场景一换,变成那几个嚣张的人倒在地上,一个黑衣人淡然的站在他们的尸体旁,让人奇怪的是,那个黑衣人仿佛能意识到小临在观察他,对着小临的方向微微一笑,那种感觉熟悉极了。她还想仔细观察那个人是谁,就从梦中醒来,仿佛是谁在操控她的梦境,她只能看到那个人想要她看到的部分。
醒来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只是睡意已散,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即使帮不上什么忙,看到老人一切都好也会安心些。
房中很静,本来再普通不过的拖鞋踢踏声,也在一片死寂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怪异,她不禁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房门大开着,她心头一跳,紧走两步赶上前去。
房中一切如常,桌子上的茶还在冒着热气,只是,没有人,一个也没有。老人,冲熊,甚至朱厌,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