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乳猪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孩子们第二天吃了早餐,就拉着苏渺去七伯家找人了,奈何七伯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昏睡不醒呢。
七婶对孩子们笑道:“要不中午再来?你们听,七爷爷的呼噜声还和打雷一样呢。”
苏渺点点头,低头对孩子们说:“七爷爷要睡饱觉,才能做好吃的,我们先去田里放炮玩儿吧,我买了一大箱回来呢,前几天都给忘了。”
于是,一群人又风风火火的朝村尾跑去。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七伯已经起床,来到二伯家做烤猪的准备了。
眼看烤乳猪要开始做了,孩子们都舍不得离开去吃午餐,每个人拿了一个糍粑,一边吃一边蹲在一边看。
七伯已经把小猪收拾干净了,此刻去了内脏和脑髓的小猪像一只蝙蝠一样趴着。
他刀法实在太快太专业,苏渺是一点没看明白就结束了。
“烤乳猪还得是十斤的最合适,那时候的猪仔猪皮肉脂肪刚刚好,也好烤,这只还是老了点,不过不要紧,我还是有办法整治它。”
七伯拍了拍光溜溜的猪仔,自信的说道。
随后他用秘制调料均匀的在猪内腔揉搓,目的是让调味得到更好的渗入。
苏渺看了看,调味料大概是盐、孜然粉、蒜泥、白酒、白糖和酱油等等,揉搓好之后,猪仔还要腌制二十分钟。
趁着这个时间,二伯和父亲把烤猪的家伙事给架了起来。
用火炉来烧炭,要比随意堆叠起来的火力要集中均匀,二伯从杂物房拖出了一个长条的大火炉,苏渺看着眼熟极了,问:
“二伯,这个……不是烧纸钱的炉子吗?”
“是啊!是啊!之前放在祠堂的,今年不是换了新的吗?正好这个拿来烤猪仔,刚好合适。”
“这……是可以的吗?”苏渺迟疑的说。
“可以可以~我们吃上肉了,祖宗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大火炉之前是已经清洗干净了的,这会儿直接往里烧炭就行了。
七伯用泡好了水的竹子,从乳猪的臀部插入至腮部固定好,用竹条在内腔撑起猪身,前后腿也各用一条木条横撑开,扎好猪手,猪仔现在就呈现一个飞翔的姿态。
在火炉两头搭上架子,一会儿再烤制的过程中,能让猪仔不停的旋转,受热均匀。
猪仔上架前,还需要进行烫皮,将猪头向上斜放,用沸水淋遍猪皮使皮绷紧、肉变硬。
擦干水分后均匀的刷上糖水,静止等表皮干燥。
虎子帮端着糖水碗,好奇的问:“二爷爷,为什么要刷糖水啊?烤乳猪是甜甜的吗?”
“这个糖水没有那么甜的,能提鲜,而且刷了糖水烤出来的猪仔红彤彤的,特别漂亮。好了!可以上火烤了!”
七伯还是第一次烤乳猪的时候被那么多孩子围着,肉眼可见的兴奋,一边转着烤猪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烤乳猪,怎么烤是有大讲究的,先烤肚子那一面十五分钟,再翻过来烤背部和旁边的肉,之后就可以慢慢的转啊转啊。
乳猪的全身,特别是脖子和腰的地方,烤得有点红的时候,就要用大针来扎,排水排气。
我们一边烤的时候,一边用大刷子,把被烤出来的油脂抹平,这样子出来的皮又香又脆,平平滑滑的,跟玻璃做的一样!”
七伯一副要把现场孩子都教会的样子,孩子们不管听没听懂,都在那不停的点头。
乐乐看着还是白花花的猪仔,抬头问道:“二爷爷,这烤猪要多久才能好呀?”
七伯乐呵呵的说:“还要好久呢,得把猪皮烤得脆脆香香的才行,小馋猫饿了的话先去吃午饭,再出去玩儿一圈回来就差不多了。”
烤猪需要的时间长,孩子们坐不住,又一起跑出门玩了,不过这回苏渺没跟着去。
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在炭火上转动的烤乳猪,心想,烤乳猪可是广州十大名菜之一啊。
早在西周时代就被列为“八珍”之一,那时称为“炮豚”,后来在《齐民要术》中,书上形容烤乳猪“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壮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
清康熙时代,曾被选作宫廷名菜,成为“满汉全席”中的主要菜肴,烤乳猪看起来红光油亮,吃起来皮脆肉嫩,向来注重好意头的岭南人民,赋予它“鸿运当头”的美好寓意,是粤菜筵席、年节祭拜等重要场合不可或缺的领军菜品。
这烤猪和简单的炒菜可不一样,调味和烤制手法都很讲究,七伯是怎么学到的呢?
于是,苏渺直接提问:“七伯,您这烤猪的手艺可真专业,是有师傅教的吗?”
“哪里有什么师傅,都是我自己摸索的,猪肉难得不敢随便糊弄,去偷看了两本书后才敢动手咧。”
“摸索的?可是以前村里有这么多猪仔能烤吗?”
“村里可不兴烤乳猪!恨不得把猪养得越大越好,这样得的肉才多咧!”
看着苏渺不明所以的神情,七伯想了想,说:“偷偷告诉你也无妨,反正现在这也不是什么罪过了。
前些年吃大锅饭,讲究共产,所有的田地都是公社的,大家赚工分领粮吃饭,连猪牛这些牲畜也都是大家共有的,只有每年杀年猪的时候,大家能分得到一点荤腥。
后来,家里倒是可以养几只鸡过年过节的吃,但是最多也只能是养3只,再多那就是资本主义了。
渺渺,你知不知道三年天灾是什么时候?”
苏渺回答:“是指1959年至1961年那三年吗?”
“对啊!你想想我们这边可是水稻产区啊,产粮产果那么多的田地,在那三年也饿死了不少的人,那些种植环境比不上我们的地区就更惨了!
每家的米缸都是空的,公社每天熬两次稀粥,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所有人都排着队去领,饿得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二伯和苏元正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苏元正那时候10岁出头,苏渺爷爷和奶奶都是厂里的正式职工,就这样,家里也只是正好吃饱的状态,村里就更不用说了,饥饿是那时候的普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