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凤凰便悄悄溜回了福瑞门。
他以为天气冷,又那么早不会被白泽抓住,可他刚从白泽书房的暗道钻出来,就看见了书房里还燃着的烛火。
白泽端坐在书案后,他撑头看着差点转头钻回暗道的凤凰,嗤笑一声:“好大的胆子啊宿了了,你还敢夜不归宿。”
凤凰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朝白泽走过去:“我错了……”
“你知道凶厄门是个什么地方吗?你敢在那边留一晚上?”白泽一拍桌案,烛火晃动,映照出他愠怒的脸。
“你不也经常在凶厄门留宿……”凤凰小声嘟囔。
“嗯?你说什么?”白泽双眼微眯。
“没有!我说我下次不敢了!”凤凰连忙道。
“过来。”白泽气得揉额,对凤凰道。
凤凰犹犹豫豫走到书案前坐下。
白泽眼神示意让他把手伸出来,凤凰乖乖照做。
白泽搭脉诊断了一番,抬起眼看凤凰,他说:“昨天都和他做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吃饭睡觉啊。”凤凰脸蛋红红的,小声说。
“哼。”白泽收回手冷哼一声,他道:“还以为你们高低得给我整点别的呢。”
凤凰羞得抬不起头。
“你啊你,喜欢谁不好,喜欢凶厄门的家伙。”白泽恨铁不成钢般地叹气。
“你不也……我这是师出有名。”凤凰收回手,小声回复。
白泽额角跳了跳,他微眯双眼,虽然是笑着的但是怎么看怎么咬牙切齿:“师出有名?”
凤凰连忙起身,他说:“我回去继续睡觉了。”
他说完就在白泽的怒视之中飞快地开溜,白泽气得慌起身又朝暗道走去。
他昨天的机关鸟还没拆够呢!
他觉得还能再拆一拆。
天光大亮时,凤凰院子里传来朱雀一声惊呼——“什么?!你说你和那个谁私定终身了?!”
凤凰犹豫又忐忑地点点头。
朱雀扶着额,忽地眼前发黑,她道:“你们谁来掐我一下,我是不是还做梦呢?”
凤凰院子里坐着站着一群人,坐着的人有白泽和朱雀,还有一个脸上戴着麒麟面具面容坚毅的女人——白泽的第四个护法,也是曾经的福瑞门顶尖护卫,麒麟。
站着的人,则是抱着剑的应龙,拿着饭瓢凑热闹的妇人李婶子,还有做错事一般罚站的凤凰。
院门口还守着本该休息的青龙白虎。
朱雀的话刚说完,她身边的麒麟毫不客气地掐了一把她的脸。
“疼!你做什么?”朱雀打开麒麟的手。
“不是你让人掐的?”麒麟散漫地说着,目光又落到忐忑的凤凰身上,她笑:“凤凰也不小了,你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吗?”
“我大惊小怪的是他喜欢谁吗?我是因为他喜欢四凶之一的混沌,还跟人私定终身了才这样的好吗?”朱雀道。
“是咯是咯,那四凶多么可怕的人啊。”李婶子跟着附和。
“至少凤凰没有瞒着你嘛。”麒麟倒是很看得开。
凤凰连忙点头。
“你还好意思点头。”白泽幽幽地看过去。
凤凰哼了一声,又低下头抠手指。
应龙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他的目光看似一直在凤凰身上,其实思绪早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这件事,你的相好怎么说?”麒麟问白泽。
“他不是我相好。”白泽无奈地说着,他看着麒麟:“还有你们对门主能有基本的尊敬吗?动不动传门主的谣言。”
“所以你相好怎么说?”麒麟问。
白泽:“……”
朱雀那边还在头疼,她怎么都不能接受自己弟弟跟着四凶之一的混沌跑了。
“对啊,门主,你相好烛门主咋说?”李婶子也附和。
白泽扶额:“他还能怎么说,他可一点意见也没有。”
应龙不意外自家哥哥是这个态度,毕竟在烛九阴心里凶厄门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救不了那么多人,便希望他们在有限的人生里有一点像样的慰藉。
“我觉得,小凤凰要是真喜欢谁,四凶也好妖怪也罢,只要他自己不后悔随他去不就好了。”一直在门口的白虎忍不住开口。
“可那毕竟是四凶,小凤凰和他们沾染上,不仅自己在江湖上要遭殃,连带福瑞门的名声也……”青龙犹豫着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完。
“那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场的人不说出去,谁能知道他们的关系?”白虎道。
众人皆沉默着。
良久白泽开口,他看着凤凰,神色认真:“了了,你真的想好了?你真的想好了要和他纠缠不清?”
凤凰低声嗯了一声。
“你知道这件事一旦宣扬出去你会遭遇什么吗?”朱雀问。
“我知道。”凤凰低着头,他说:“我知道他在江湖上是个十恶不赦,人人喊打的穷凶极恶之徒,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也不怕被人憎恶被人追杀,要是有一天会连累到福瑞门……”
凤凰抬起头,他看着朱雀和麒麟,他说:“你和麒麟,就把我当叛徒肃清了吧。”
朱雀气的眼眶都红了,她生气地扭过头去,拼命咬着唇才没让眼泪落下。
“你说这种话不是诚心想要你阿姊难过吗?”麒麟蹙起眉说:“她怎么可能对你下手。”
李婶子也神情难过,她哎呀哎呀了两声,连连叹气。
“你一定得这样让我和朱雀为难?”白泽眉头紧皱。
凤凰抿着唇,就那样看着白泽。
白泽最后也没能在他恳求的眼神里坚持多久,他叹息道:“好,你大了,你愿意和谁在一起,我管不着,只是你要记住要是出了事情,不许一个人扛着,我不只是福瑞门的门主,我也是你哥。”
凤凰鼻子一酸,嗯了一声,然后试探地叫了一声朱雀:“阿姊……”
“平日一口一个朱雀,现在就知道叫阿姊了?”朱雀说着气话,眼睛里却满是难过,她说:“我就说了你不该待在福瑞门!现在好了,被混沌拐走了,居然还为了他说出要我把你当叛徒肃清了的话!”
凤凰低下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好了,朱雀。”白泽开口环视一圈众人:“在场的大家都是看着了了长大的,也心疼他,所以我恳请大家对今日之事保密,莫要传扬出去了。”
众人都点点头,朱雀哼了一声。
白泽又看向应龙,应龙垂着眼也嗯了一声。
“了了,你也莫要张扬,不要与他舞得太过,明白了吗?”白泽看着凤凰,他说:“若真到事态不可收拾的那一天,你要听话,我和朱雀怎么说你就要怎么做,切莫任性,你要相信我们。”
凤凰又乖乖点头。
“此事就到这。”白泽道:“诸位散了吧。”
众人这才散去,直到院子里只剩下白泽和凤凰,白泽又道:“以后,我会在书房准备给他的衣物,你要他来找你,别老自己去凶厄门犯险。”
“偶尔去一次行吗?”凤凰小心翼翼地问。
白泽拧眉看着他。
“好吧。”凤凰瘪瘪嘴。
白泽起身时,凤凰又犹豫道:“两个月去一趟,成不成?”
白泽眉心跳了跳,他咬牙切齿:“凶厄门到底有什么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梼杌做的饭比朱雀做的好吃,还有穷奇酿的酒也比你酿的好喝……”凤凰小声嘟囔。
白泽气得要命,他道:“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尽往外拐!”
凤凰嘿嘿地笑了笑,亲昵地抱住白泽的胳膊,他道:“不过,还是阿姊和哥哥最疼我,我也最喜欢阿姊和哥哥了~”
“这话你对混沌也说过吧?”白泽丝毫没有被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