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稀里糊涂地就掉进了白泽织的幻境,在幻境里经历一些事后,又稀里糊涂掉出来了幻境。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都忘记自己其实会飞,就让自己这样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没想到掉下来还会有人接着。
但是看到那个人的脸时,却并不意外。
“混沌……”因为是从树间掉落,凤凰头发上还沾着两片树叶,不知是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让他伤心了还是刚刚吓到了,他眼尾有点红,眼神湿漉漉的。
混沌安稳地接住人,把人抱在怀里,看到对方这副表情,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凤凰这才看到对方眼神灼热得有点过分了,这才脸上一热,连忙要从人怀里下来:“抱歉,我不知道……”
混沌把人拉了回来,然后伸出手。
凤凰吓了一跳,又见对方朝自己眼神晦暗地伸手,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但是混沌只是帮他摘掉了头上的树叶。
“头发上沾了树叶。”混沌把树叶展示给他看。
“哦。”凤凰垂下眼去,弱弱问:“那……你帮我看看还有吗?”
混沌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拍掉了一些树屑,说:“现在没有了。”
“好,谢谢你。”凤凰这才得以从混沌怀里挣脱。
“我离开多久了?”凤凰站起身整理衣袍,发现那边茶具都收起来了,罪魁祸首白泽也不见了,于是他问。
“半天左右吧。”混沌说着也起身。
凤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和白泽打了什么赌?赢了吗?”混沌看凤凰整理好衣袍,准备要走,他问。
“打赌?”凤凰蹙起眉头:“他是这么和你解释的?”
“嗯。”混沌点头。
“如果真是打赌,那定然是……”凤凰张口就要说自己赢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混沌看他不说话,就知道是白泽赢了,没有再纠结输赢,而是问:“是什么样的幻境啊?里面都有什么?”
凤凰闻言也没答。
幻境里有什么呢?
自然是有应龙。
幻境里,应龙说出口了那句他想了许多年的话,他们本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但应龙凑过来吻他的时候他躲开了。
就像当年他踮起脚,应龙也躲开了一样。
情欲不一定是爱,但是爱一定带有情欲。
没有人会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牵手拥抱接吻。
可他满脑子都是白泽那句,你心里一直有答案的,于是他推开了应龙,再然后他掉出了幻境,看到了混沌。
“没什么。”凤凰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而提议道:“混沌,我们去把白泽藏的那坛酒挖出来,我们今天赏月喝酒吧。”
混沌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赏月喝酒,但是凤凰想这样,他也就随着去了。
白泽那坛酒为了防止烛九阴偷喝,换了好几个地方掩埋,但是白泽估计没想到最后偷喝的人会是混沌和凤凰。
混沌鼻子灵,很快就找到了那坛酒,挖出来,和凤凰躲到屋顶上去喝了。
昆仑之墟地势高,在屋顶上赏月时,总会有一种月亮触手可及的错觉。
不过也仅仅只是错觉,伸出手还是只能触摸到月光。
混沌扭头,他看着身边拿着白泽珍藏的白玉杯喝酒,白衣皎皎如月光的人,庆幸地想还好他身边的人不是触手可及的错觉。
“看着我做什么?”凤凰注意到混沌的目光,歪头问道:“不喝酒吗?”
混沌摇摇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是在想还好天上只能放的下一个月亮。”
“你这话说的,谁还能飞上天当月亮不成?”凤凰笑起来:“还有你怎么也和白泽学坏了,喜欢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混沌也跟着笑,他说:“就是突然这么一想。”
凤凰笑了笑,扭头撑着腮,继续赏月亮,混沌也跟着去看那明月。
“白泽说,在人间,月圆的时候,他们便会期盼着团圆。所以月亮对凡人来说,是用来寄托思念的。”过了很久,凤凰忽然开口:“我第一次赏月,是和朱雀一起,大概是十二万年前的事了吧,虽然都过去那么久了但月亮与当初并无不同。”
混沌静静地听着他说,没有插话。
“不记得是第几次和朱雀赏月,只记得那次的月亮也和今日一样圆,朱雀忽然说她要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凤凰提起朱雀,眼里满是怀念,他说:“她冥思苦想半天,给自己取名皎月,还催着我也取给自己一个名字。”
“我想不出来,索性说,既然我是鸣岐山降生的,那就叫宿鸣岐吧,就是宿在鸣岐山的意思。”凤凰说着笑起来:“朱雀说我看见鸣岐山就叫鸣岐,太不认真了,要我重新取一个,我说她也没好到哪去,看见月亮就叫自己皎月,我们半斤八两。”
“她说不过我,就随我去了,但她却偷偷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宿皎月。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她是我的阿姊,自然要和我一个姓氏。”凤凰瘪瘪嘴,哼了一声:“她就会占我便宜。”
凤凰扭过头去看混沌,他说:“不过,我后来还是会想,我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和朱雀说的,取的不好,所以大家都只是凤凰凤凰地叫。毕竟大家叫貔貅就叫天禄,叫睚眦就叫江漾……管白泽叫白泽,只是白泽懒得给自己取名字……”
“都没有人叫过我名字,朱雀也没有。”凤凰歪了歪脑袋叹息道:“感觉白取了,早知道就不和朱雀胡闹了。”
“那我可以叫你名字吗?”混沌凑过去一点,两个人肩比着肩,他眼睛亮晶晶地问。
“可以啊。”凤凰笑起来:“那你就是第一……”
“阿岐。”凤凰的话还没说完,混沌就这样唤道。
凤凰怔了半晌,而后揉了揉耳垂:“其实叫鸣岐就可以了,阿岐什么的……”
“那样就不特别了。毕竟以后可能也会有人叫你名字的,更何况有鸣岐山在,叫鸣岐不好,还是叫阿岐好。”混沌又靠近了些。
凤凰看着混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他问:“为什么要特别?”
“因为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混沌说着又问:“你不喜欢我叫阿岐吗?”
凤凰瞥开眼:“也没有,随便你怎么叫吧。”
“好。”混沌愈发高兴了:“阿岐阿岐阿岐。”
“我听的见,不用叫那么多遍。”凤凰连忙去捂嘴,生怕捂慢一秒,混沌会叫上一晚上。
混沌嘿嘿笑着,拉过凤凰的手想凑到脸边蹭蹭,但是凤凰飞快地抽了回去,而后又问:“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序阳吗?”
叫阿阳或者阿旭的话,他可叫不出口。
“叫混沌就很好啊。”混沌说。
凤凰张口就想复述混沌刚才的话,说那样就不特别了,但是话到嘴边,他忽然想——为什么要特别啊?他明明……
于是他只好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喝酒。
月上西枝,一坛酒也这样渐渐见了底。
混沌酒量不好,喝到后面醉眼迷离,脸蛋红的和柿子一样,整个人摇摇晃晃。
凤凰看得好笑,戳了戳对方的脸,喊道:“混沌。”
“嗯?”混沌喝醉了不吵也不闹,只是看着他笑。
凤凰看他这样,愈发起了坏心,故意在他脸上戳来戳去,惹得混沌野兽本能地晃脑袋,然后奇怪地往自己屁股上看:“尾巴呢,尾巴去哪里了?有虫子咬我,没有尾巴怎么赶跑坏虫子。”
“没有坏虫子。”凤凰这才收手,笑道:“只有坏凤凰。”
“你胡说,他才不坏。”混沌立马反驳。
“他坏的。”凤凰故意要和他认真:“他明明知道你喜欢他,明明自己也有喜欢的人,还故意吊着你,坏死了,这种坏人要……”
“我说了!”混沌闻言更加不高兴了,他拽过面前人的手腕,将人拉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说自己喜欢的人坏话的坏人,他说:“他不坏!应云起才坏!老是欺负他!”
凤凰愣了愣,看着面前的人,不知为何忽然想哭,忽然委屈,他忽然觉得朱雀说的没错,他就是爱哭鬼。
“对啊,应云起坏死了。我不要喜欢他了。”他说:“从今天起,我不喜欢他了。”
混沌昏昏沉沉的,贴得很近才看清面前的人,他说:“那就喜欢我吧。”
“凭什么?”凤凰笑起来,眼角却有泪,他说:“我不喜欢他了,凭什么要喜欢……唔!”
凤凰瞪大了眼睛,近在咫尺的脸庞与唇上温热的触感,让他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直到对方舔舐着他的唇瓣,不熟练地想要加深这个吻,他才如梦初醒,猛地把人推开。
“你这个!”凤凰还没骂,只见那人昏昏沉沉的,被他一推就倒了然后直接从屋顶上滚下去了,“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凤凰吓一跳,虽然知道对方皮糙肉厚但是还是连忙去查看。
凤凰看到对方只是晕过去了,才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忿忿地掐了一把混沌的脸,说:“亲完就晕,你可真行,最好明天把这事给我忘了,否则……”
他半天也没否则个所以然出来,哼了一声努力地拽着人起来,还是没有忍心让人睡院子里,把人送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