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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的南都是寒冷的,一场雨夹雪过后,早晚的气温一直在零度以下。但孙小宝的生活规律依然没有改变,早上他还会继续锻炼,晚上吃了晚饭之后,他还会去公园散散步。

唯一的改变就是他换上了冬装,并且衣服的尺寸变大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他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而且这几个月吃得好,营养跟上来了,身体自然更棒。

黄昏,胡丽波挽着他的胳膊,陪他在公园的湖边散步。他的心情很好,但身边的女郎却有些担忧。

“连续三天,那报纸上一直在批判上次的演出,甚至还点了你的名,你到创编组的事儿也可能黄了,该怎么办?”

“没事儿。倒是姐姐你不急吗?你也挨批了。”

“有兰姐呢!就算团里不给我任务,我现在走穴演出都忙不过来。团里批评或者处分?我才不怕呢!”

录歌出了磁带, 那几个酒吧和俱乐部又力邀她去演出,现在的胡丽波不同往日了,她有了名声,一场走穴演出最多能拿50块,早就摆脱了之前经济窘迫的境况。

在音乐队里,她的地位也确立起来了,虽然有些流言蜚语还在,但没人敢当面给她脸色,就连队长也会用和蔼的态度和她说话。

这全得益于李钰对她的夸奖。

孙小宝的遭遇就不一样了。

那次演出之后,由于吴淑兰的运作,不少人知道南都有这么一个作家“唯米” ,他写过中短篇,现在正在连载长篇,还拒绝过着名导演王山,而最近街头上经常听到的《甜蜜蜜》就是他写的词儿。

在这当中,王山成了反面人物,他想空手套白狼从孙小宝这儿拿改编权,然后把制片厂给的改编费私吞的事儿也传了出去。

王山恼羞成怒,直接以自己的名义在晚报上发文批评“唯米”以及11月末那次交流演出。

在文中,他重提“靡靡之音”,说这是引进了苍蝇蚊子。至于《甜蜜蜜》嘛,这是有些作者堕落的象征,矛头直指“唯米”,也就是孙小宝。

第二天,他又发文呼吁,要查封那些磁带,因为严格上说,那个磁带合集的发行处于灰色地带,你可以说是合法的,也可以说是违规的,就看要不要较真 。

今天是第三天发文,也不知这位导演发什么神经,直接说“唯米”这样的作者需要接受思想教育等等。

三篇文章出来后,别人不急,团里有人急了。他们觉得,这位导演没有把“唯米”在哪个单位上班公开出来,这是给团里面子。如果孙小宝能服个软、道个歉,说不定事情就过去了。

这些人要求张文林开一次会,讨论这个问题。其实他们就是借题发挥,因为想把孙小宝调到创编组,是团长的主意,他想打破原来的结构。

孙小宝拍了拍胡丽波,说道:“放心吧!什么事儿都没有。你看,那次演出,南都文艺圈里都知道,对吧?但为何没有一家报纸说这事儿?因为这是一种默契,或者说是尝试。”

“现在好了,王山把事情捅出来了,这不是让一些人尴尬吗?要知道,这个过程中,最赚钱的可不是我们,那些人不会看着不管的。”

说起收益,其实孙小宝不太满意。他写了词,也算参与了编曲,但得到的报酬不多,还不如他投稿呢!

至于发行磁带,那里的收益连录歌的胡丽波都没有,她只拿到了一笔固定的劳务费。

孙小宝想从中分一点点,门都没有,能给他词曲的稿费,这还是看在吴淑兰的面子上。

没办法,这年头就是这样。再说了,任何时候,词曲创作者都不可能拿大头。这也是孙小宝对抄歌不太感兴趣的原因,因为时机不到,收益有限。

“那,你会不会成替罪羊?”

“我?不可能。那几个组织活动的酒吧和俱乐部可能会被上面批一顿,然后下不为例。”

“磁带呢?”

“这更不用担心。相反,经过王山这么一闹,说不定销量还会上去呢!现在南都销量过万,不久可能就几万。等这磁带流到各地、流出省,姐姐你就彻底扬名了。”

“怎么可能?合集里有李钰姐的歌,还有其他人的歌,我就那么一首。”

“别忘了,《甜蜜蜜》是最受欢迎的,而且新包装上你排在前面,宣传语还写了‘李钰认可的下一个甜歌皇后’, 这架势谁能比得过?”

“对了,那天吃饭,李钰姐一直想请你填词,你怎么没答应?”

“填词这活儿吧!得看灵感。我又不是真的天才,万一答应了却拿不出来,怎么办呢?不过我话也没锁死,以后有机会再看看吧!现在我的重心是写稿,不是搞音乐。”

“哦。”听到这儿,胡丽波稍微有点失落,她还想着,这位弟弟能拿出新作品呢!

孙小宝看出她的心思,伸手搂住她的腰说道:“姐姐放心吧!如果写歌,我首先考虑的就是你。”

胡丽波暗自高兴,最近这位弟弟主动了些。但她内心还是有些矛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另外,她还有一件麻烦事:那些酒吧和俱乐部请她晚上去演出,她一个人不敢去,吴淑兰事情多,也不可能天天接送她;孙小宝最近写稿忙,她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办呢?要不要和他说说?”紧挨着孙小宝,胡丽波的内心在挣扎。

孙小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两人逛了一会儿后,就回宿舍了。

果然,随着王山三篇文章发出,其他报刊媒体上出现了反对他的文章,接下来的几天里,双方不断论战。

顺带着,李钰11月末来南都的事儿正式出现在报刊上,各种分析文章一大堆,还把正在销售的《群星冬日甜歌合集》磁带给炒火了。

有反对王山的,就有支持王山的, 这把火有越烧越大的意思,不少报刊都加入进来,这就包括之前孙小宝发过文章的《大众文学周刊》。编辑还给孙小宝打电话,说会声援他,如果他想亲自反驳,可以把稿子投到那儿。

原本孙小宝打算自己写点啥,反驳一下也好嘛!但看到那些引经据典的的雄文,效果非常棒,他自问写不出来这样的内容,只能算了。

随着这波争论越来越激烈,孙小宝估计,这是得利的人在使劲,说不定这当中就包括吴淑兰,办成了那次交流活动之后,她的影响力更大了。

说起吴淑兰,之前孙小宝写了一封信给周兴国,最近回信到了。

在信中,周兴国把自己的表姐形容成一个母老虎,极为可怕的那种,还再次叮嘱孙小宝,千万别透露他的详细地址,不然的话,他就要过上惨无人道的生活。

这老哥对孙小宝搞创作挺好奇的,因为这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他的印象中,这老弟即便考试勉强过关,但老师从未说他文采飞扬。

他说看不懂《大众文学周刊》上的两篇小说, 但《东方传奇》上的作品,他非常喜欢。特别是正在连载的《精武英雄》他爱得不得了,甚至想让孙小宝把写好的稿子给他寄过去,先睹为快。

看完周兴国的来信,他有了初步判断: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这位大姐不错,如果有共同利益,她会是最可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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