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浑身一僵,缓缓抬起了头。
看到女儿李莲生的面孔,李星山的眼眶一热,一时之间,眼中情绪万千。
不远处,赫连璞玉主仆俩望着那对“父子”,安静地站在这边,没有靠近打扰。
只是左刚心中有很多疑问,李大人的父亲怎么会是乞丐呢,还在江陵郡郡城讨饭吃。
…
城中,一条偏僻的胡同尽头。
这里有一间,简陋破旧的屋子。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一道咳嗽声从里边传出来。
连笙的心倏地一紧。
是李莲生母亲李张氏的声音。
听这咳嗽声,怕是已经病了好些天没有得到治疗,有点严重了。
李星山看了女儿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先行走了进去。
连笙随后跟上。
赫连璞玉主仆俩没有跟进去,在门外候着。
屋子里很乱,一地的茅草,破罐子,破衣服,随地放着。
那角落里用茅草铺了厚厚一层的地方,坐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正低头缝补着破旧的衣服。
女人满脸憔悴之色,有气无力,还时不时地用手挡住口鼻咳嗽。
听到门口有动静,李张氏抬头看了过来。
看到丈夫身后的那个少年,惊讶之下,李张氏一不小心,针扎到了她的手,当即“嘶”了声。
“娘~”连笙心疼不已,快步走了过来,坐到李张氏身边,握住李张氏被针扎的手。
李张氏看着爱女,眼角落了泪,一高兴,就止不住地咳嗽,“咳咳~”
连笙赶忙顺了顺她的背,安抚道:“娘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孩儿先带你们离开这里,去个干净的地方。”
李星山赶忙问:“去客栈吗?不,不必花那个钱,这里挺好的。”
像是涉及到钱的事情,他都很敏感。
连笙道:“爹,娘,跟孩儿走吧,先不要顾及其他事情了。”
不想花冤枉钱住客栈,夫妇俩异口同声想要劝说:“莲生……”
连笙态度强硬,“必须走。”
拗不过,李星山夫妇俩最终跟女儿去了客栈。
…
连笙把李莲生的父母带进客栈之际,赫连璞玉就吩咐了左刚去做些事情。
等连笙服侍母亲梳洗好,准备拿自己的衣物去给母亲换上之际,外边传来敲门声。
正坐在饭桌边发呆的李星山,听到敲门声,起身要去开,连笙这会从他身边经过,道:“爹你坐着,孩儿去开。”
说罢,快步向房门口走去。
门一开,左刚就把手中的几套衣物递了过来,恭敬的语气道:“李大人,这是公子吩咐我给伯父伯母买的衣服,您拿好。”
看着左刚手中捧着的这几套衣服,连笙眼眶微热。
师父……不仅细心,还贴心!
“替我谢谢我师父,回房休息吧。”
说着,连笙捧过衣服,回了屋里。
左刚帮她把房门关上才回自己的房间。
等父母梳洗好,换上干净的衣物坐在饭桌边时,又有敲门声传来。
并伴着客栈小二的声音:“客官,您要的饭菜送来了。”
连笙一愣,饭菜?
她本想等父母梳洗好再下楼让小二弄点吃的上来,她这还没下楼呢。
看来,又是她那位体贴入微的师父帮她吩咐小二准备饭菜的。
“进来吧。”连笙回了声。
闻声,小二推门进来。
但让连笙想不到的是,她以为是一名小二送饭菜上来的,结果进来了五六个小二。
把饭菜一一放在饭桌上后,小二们就退出了客栈。
望着这满桌的美味佳肴,李星山夫妇俩有食欲,但却不忍心吃。
此刻在他们夫妇俩的心目中,这哪是饭菜,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李张氏满脸心疼和不舍:“莲生,这一桌子菜,怕是要花不少的银子吧?你爹上次……”
似乎是不想女儿知道某个事情,李张氏闭了嘴。
但她的心声,却被连笙听得一清二楚:“这孩子,上次她爹把所有银子都给她当盘缠和生活费去上河县赴任了,难道她都拿来给我和她爹买了衣服和吃的?唉,今日不同往日,钱怎么能随便用呢。”
居然舍得把所有钱,都给他们的女儿?
李张氏心中的话,让连笙颇为震惊。
她心中十分不解,这对夫妇不是不太喜欢他们的女儿吗?
而且给他们的女儿买这个芝麻官,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女儿利用芝麻官这点小权力,去搞到钱,好把钱寄给他们当父母的花。
可是今日的这对夫妇,为何与李莲生上任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不是巴不得女儿给他们更多的钱花,而不是心疼女儿花钱?
连笙没有说破李张氏的心思,柔柔一笑,道:“爹,娘,吃吧,吃完再说,填饱肚子最重要。”
饭菜已经买了,不吃那不是浪费掉?
这些可都是用银子买的。
虽然心疼钱,但李星山夫妇俩不想浪费粮食,还是动起了筷子。
连笙问:“爹,娘,莲庭呢?”
提到小儿子李莲庭,李星山夹菜的筷子抖了抖,但很快自然过来。
他神色不自然地笑了笑,解释道:“莲庭还是上学堂的年纪,前几天,爹送他上学堂。”
李张氏笑容不自然地附和一句:“对,上学堂了。”
连笙捕捉到父母眼中的慌乱神色,知道父母在撒谎。
不过,她没有马上揭穿父母的心思,而是纳闷地道:“这么晚了,学堂还不下课?”
李星山手中的筷子又是一抖,继续神色不自然地解释道:“私、私塾有地方住,晚上不需要回来。”
“对。”李张氏继续附和,可是此时的她,眼底的神色是痛苦的。
连笙神色凝重了起来,看着父母,语气有些严厉:“爹,娘,孩儿不是外人,请你们实话实说。有什么困难,咱们一起努力解决,不好吗?”
可能她的话,戳中了李张氏心中的那股柔软,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自知瞒不住了,李星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神色痛苦地解释道:“莲庭还小,吃不了苦,爹娘经过慎重考虑,把他交给江陵郡的一位大户人家收养为义子了。”
连笙大吃一惊:“什么?给别人养了?”
李张氏用袖子轻轻抹起了泪,痛苦地抽泣着。
连笙忙问:“这是真的吗?”
父母同时痛苦地点了点头。
连笙又问:“给哪户人家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