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天心下紧迫。
但是,行事却是有条不紊。
深山三月,红巾军已是大变模样。
就连眼神幽深的韩山童,都喜形于色,不止一次大笑道:
“哈哈哈,有如此雄军,何愁大业不成?!”
只是,挂了红巾军总教头的白夜天。
接连三月的练兵功劳,被他有意无意地抹去。
迄今为止,白夜天虽然练兵有功,却无丝毫实质奖赏。
他能掌控的红巾军,依然只有第二十九大队。
刘福通看出了韩山童的心思。
虽有不满,但为了红巾军的团结,也不得不压下。
白夜天自己,却是表现得毫不在意。
他在等一个时机。
“报!”
亲卫快步跑进院内。
白夜天缓缓收刀,眸中精光隐没。
“说!”
“韩将军、刘将军传令,所有千夫长以上之人,立即前往灭元堂!”
白夜天面上神情不动,心底却是浮起笑意。
等待的时机,到了。
灭元堂。
乃是红巾军商议事务之地。
此刻,韩山童、刘福通、白云溪,以及四名万夫长,四十八名千夫长,悉数在此。
但坐在正中主位的,却是一位脸上满是笑意的胖和尚。
“韩将军,人都到齐了吧?”
胖和尚笑容和蔼,语气也很温和。
韩山童却是丝毫不敢轻视,带着恭敬,正色道:
“回散人,都已到齐!”
胖和尚脸上的笑意,从未淡过。
坐直了身躯,看向满堂之人,微笑着道:
“我是明教五散人之一,布袋和尚说不得。”
“你们中有人认得我,有人不认得,这次也就认得了。”
“我奉杨逍教主之命来此,是带着任务而来。”
他带着笑意的眼神,扫过所有人,继续道:
“你们军威大盛之事,教主已然听闻。”
“虽然论及实力,还不及教中五行旗精锐,但已将其他各支红巾军甩开。”
随即,看向韩山童几人。
“韩将军,刘将军,白将军,这都是你们领导有功。”
韩山童心底微沉,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微笑道:
“散人过奖了,全赖教中指导有方,兄弟们众志成城,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刘福通目光扫过他,顿了顿,开口道:
“韩将军说得对,此事我们的确不敢居功。”
“要说功劳,我们的总教头白夜天,才是居功至伟!”
说不得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好!好!居功不傲,一心灭元,教中没看错你们!”
“那我就直说了!”
“经教中商量,想要把你们的练兵之法,在全教所有义军中推行。”
“所以,还需要你们把练兵之法整理成文,由我传递给各个义军。”
“此外,对于此事的最大功臣白夜天,教中亦有奖赏。”
“白夜天在哪?”
一众千夫长中,身材最小的白夜天淡然起身,含笑上前。
“白夜天见过散人!”
说不得不由眼睛一亮。
“好一个英武少年啊!听说,你武功非凡?可敢跟我比划比划?”
白夜天微微笑道:
“散人请!”
“那我来了!”
话音刚落,说不得大如蒲扇的手掌,便已拍至白夜天胸前。
只不过,白夜天脚下微转,手中宝刀直刺其腋下。
说不得不得不收掌变招。
两人交手越来越快。
劲力四溢,逼得一众人,也不得不自座椅上起身,退至大厅四周。
十余息后,韩山童的眼中,已充满了冷意。
袖袍中的手掌,也握得越来越紧。
砰!
一股巨浪四散,几乎只见残影的白夜天和说不得两人,已然飞身退开。
说不得身形一晃,白夜天退了三步。
“哈哈哈,好,好啊!果然英雄出少年!”
“和尚我跑这一趟,不止回本,还大赚特赚啊!”
旋即,神色一变。
“韩山童听令!”
白夜天立时上前,正色道:
“属下听令!”
“韩山童组织江淮义军有功,特擢升为明教八方主之东主,辅佐教主管理明教!”
言罢,将一张类似圣旨的卷轴。
以及一枚造型独特的令牌,递给韩山童。
韩山童浑身僵直,眼中尽是不解和怒意。
说不得的笑容,依然和蔼。
“韩将军,接令吧。”
看着眼神越来越冷的说不得,韩山童握紧着双拳,努力压制着心头怒火。
他不想当什么八方主!
江淮红巾军,才是他的根基所在!
一旦此时离开,进入明教总部。
凭他如今对红巾军的掌控力度,以及他那勉强一流的武功。
将彻底生死不由己,沦为有名无实的边缘人物。
他怎能甘心?!
只是,违抗教令,他不敢。
明教对不遵教令之人的处罚,光是想想都让他头皮发麻。
魔教之名,大都由此而来。
顿了顿,他并未立即接过教令卷轴和令牌,而是换了一种神色。
“散人,江淮红巾军刚有起色,我若此时弃之不顾,恐怕,功亏一篑啊。”
“可否容我再多待些时间,再去总教辅佐于教主?”
说不得一脸笑容,将教令卷轴和令牌,塞到韩山童手中。
拍了拍他的胳膊,哈哈笑道:
“不愧是我明教反元大业的英雄豪杰!且放宽心!”
“你所说的问题,教中都已考虑到!”
“白夜天!”
白夜天向着说不得抱拳道:
“散人!”
“接令!”
“是!”
“白夜天练兵之法,有大功于我教!兼之武功卓绝,乃是文武双全之英杰!
特擢升为江淮红巾军将首!统领江淮红巾军反元之事!”
韩山童目眦欲裂,却也无力反驳。
十年辛劳,尽为他人做了嫁衣。
刘福通虽然心有疑惑,但却并未反对。
作为三大将军之一的白云溪,又怎会反对自己的儿子上位?
就这样仿若儿戏般。
江淮数万红巾军,尽归白夜天统领。
只能说,命运,本就充满了戏剧性。
白夜天亲自指示,杨逍又岂敢拒绝?
……………………
又三月,此世的白夜天,已经十二岁。
眺望着练武场,稚嫩却威严的面孔上,不见丝毫情绪。
“刘将军,蒙古大军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一身戎装的刘福通,神情沉凝,道:
“还有七十里!”
顿了顿,道:
“白将军,咱们难道就这么继续等下去?”
白夜天头也没回,淡淡道:
“你觉得,咱们这些人,对上此次全副武装而来的蒙古大军,有几分胜算?”
“这…………”
刘福通不知如何作答。
但是,他的神情,已经表露出了他的真实心思。
此次围剿江淮红巾军的蒙古大军,乃是元蒙朝廷精兵。
足足十万!
而且,并非是如红巾军对外虚称的十万。
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红巾军,必败!
区别只是,撑的时间长短而已。
“我有把握!一年时间,将这十万蒙军精锐,尽数葬在江淮!”
刘福通豁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