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大头人沉声开口:“他们的人想见哈只儿王子,信件的落款是个叫喏奔的大祭司,应该是他们这次入侵的统帅。”
“大妃,我们要怎么回复?”
屠各大妃想了想,眉头微微皱起,继而开口道:“告诉他们,我可以去见他们。”
“如果能说通,或许可以不动兵戈。”
这话让几个头人都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没人说话,他们都点了点头。
北狄王庭岌岌可危,如果在王上忽然惨死的情况下强行和阿兰世人开战,那整个北狄政权都有可能崩溃。
这不是任何人想看到的结果。
那天的风有些大,春风带着几分寒意,拂过兰河的河面,也冲过据点之前的丛林,吹向了远处的草原。
屠各大妃只带了一个人,骑着一匹年迈的老马离开了据点,慢慢走出丛林,在一片破败的丛林边缘,看到了那个骑在黑色巨鹿身上的青年。
那个青年脸上一直带着笑,但却给人一种十分阴暗的感觉。
屠各大妃面色不变,她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对方过来。
勒图尔心中平静,他虽不曾见过阿兰世的这个大祭司,但却间接的和对方交过手,对对方是有印象的。
此时此刻,勒图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立场。
在他亲手杀了拓跋凌之后,并未获得复仇的快感,反而觉得心底更加空虚了。
他第一时间去找了屠各大妃,而且直接动手,杀掉了准备对屠各大妃动手的滋兰大妃的人。
他把一切都和屠各大妃说了,且已做好了迎接自己命运的准备。
可出乎他意料的,屠各大妃并未责怪他,反而拍着他的肩,说他也是个苦命人。
就那一句话,勒图尔的心理防线立刻就崩溃了,瞬间涕泪横流。
再之后,他便决定帮着滋兰大妃稳定局势,起码不能让北狄真的崩溃。
他心里想的其实很简单,一直以来,勒图尔也只是将拓跋凌当做他的仇敌,这和整个北狄没有任何关系。
北狄也是勒图尔的家园,他自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家园落入侵略者的手中。
那巨鹿越来越近了,最终在屠各大妃十步之外停下。
勒图尔的手指微微颤动着,他有十成的把握能在一瞬间要了眼前这人的命。
但他没动,只是安静的等着。
“我是阿兰世的大祭司,喏奔。”巨鹿上的年轻人盘膝坐着,身上穿着宽大的衣物。
躁动的风将他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屠各大妃可以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些许隐藏极深的失望,那可能是没见到哈只儿的失望。
“我是北狄王庭大妃,屠各哈齐娜。”屠各大妃轻声道:“阿兰世的大祭司,哈只儿并不在这,所以是我来赴约的。”
“你既然同意了和我见面,想必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吧?”
喏奔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却只说了两个字:“投降。”
屠各大妃的瞳孔动了动,却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不投降,阿兰世的铁骑会冲入丛林,灭掉整个北狄。”
喏奔再次开口道:“尊敬的大妃,你不会认为阿兰世就只有这些兵马吧?”
“我们要整个北狄草原,向我们臣服,可以避免杀戮。”
“北狄人不会愿意的。”屠各大妃也开口道:“如果你们想要杀戮,北狄的所有人都会拿起武器,和你们战斗到底。”
此话说完,屠各大妃便不再开口,只是面色平淡的看着喏奔。
喏奔的神色微微动了动,继而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各自准备战斗吧。”
“不过,尊敬的大妃,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哈只儿已经不在北狄了。”没等喏奔问出口,屠各大妃直接道:“但他始终都是北狄人,这里也永远都是他的家。”
“阿兰世如果真的灭掉了北狄,杀掉了所有草原人,终究有一天,哈只儿会带着他的人回来,也把你们所有人全部杀光的。”
屠各大妃的声音依旧平淡,她好像看不到远处几乎遮天蔽日的敌人军队一样。
一个女人,面对千军万马能有如此气魄,世间少有。
喏奔威严眯了眯双眼,轻声道:“我想你该是误会了什么。”
“我只是和哈只儿王子有些私交,却始终都是他的敌人。”
“阿兰世占据整个北狄草原是必然的事,无论挡在眼前的人是谁,都是一样的。”
说完,喏奔轻轻拍了拍胯下的巨鹿,那巨鹿缓缓转头,准备往后走。
此时喏奔又回头,轻声道:“尊敬的大妃,我知道哈只儿王子的一些事,你们北狄的王庭似乎对他没什么关照,反而处处为难。”
“他会离开,怕也是你们逼迫的。”
“我不知你们的王上是怎么想的,我们向北狄进攻是早晚的事,而唯一有可能挡住我们的人,就只有哈只儿王子了。”
“王上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屠各大妃道:“他已经死了。”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阿兰世想要的是战争,那我们会奉陪到底。”
听到这话,喏奔的面色忽的变了变,但却没说话,而是骑着巨鹿缓步离开了。
屠各大妃看着喏奔的背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低头看向身旁的勒图尔,开口道:“回去吧。”
“我也有些话要和你说。”
勒图尔点了点头,牵着屠各大妃的那匹老马,转头进入了丛林。
北地王廷和阿兰世之间的谈判似乎破裂了,双方的将士都已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王庭内部,正厅之中,此时有三个人。
赫连通保已经解决了滋兰大妃,此时正恭敬的站在一旁,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戾气。
勒图尔就站在屠各大妃身侧,面无表情。
“赫连通保。”屠各大妃此时开口,赫连通保立刻抬头,面露询问。
“那个阿兰世的大祭司喏奔,你可知道?”
“知道一点,但不确切。”赫连通保道:“只知道他应该和哈只儿有点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