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满仓此时却看着远处的天际,长叹口气。
他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即便是在这次出征之前,许满仓身边都没有这么多人护卫,很多事他都能亲自去做的。
可这次回来之后,这些事情都根本不用他安排,呼厨炎,嘎吉尔他们就办了。
许满仓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哈只儿是哈只儿部的图腾,代表了哈只儿部的一切,所以哈只儿本人是不能出任何问题的。
这不光是对许满仓本人的尊重和认可,也是出于对整个部族的考虑。
现如今,哈只儿部除了许满仓两口子,实权最大的就是呼厨炎和嘎吉尔,他们两人一个负责部队,一个负责内政,配合的也算极为默契。
只是随着权柄的不断增强,许满仓却觉得并不适应,尤其是这种高高在上被人保护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些憋闷。
其实他的亲卫早就开始选了,呼厨炎也早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只不过一直没有大批量的派到他身边而已。
这次回来,许满仓率队击破北境人,更是杀掉了和林与不花,这么大的事也让呼厨炎心中紧张,故此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在木桩上坐了许久,许满仓才缓缓起身,此时已是浅夜,林中不时传来虫鸣鸟叫,让周围显的很是空旷和寂寥。
许满仓缓步走回阿伊腾格里的毡房,见阿伊腾格里正在毡房外忙活着做饭,许满仓便快步上前,低声道:“阿伊腾格里,这些事你就不要亲自做了。”
“回来了?”
阿伊腾格里抬头朝许满仓笑了笑,继续摆弄锅里的炖肉,道:“乾国来的那些厨子做的饭的确精致,不过却没我做的好吃。”
“哈只儿,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想我做的饭?”
许满仓闻言抿嘴轻笑,阿伊腾格里还真没说错,虽说阿伊腾格里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厨艺,但她弄出来的炖肉和烤肉,还有其他看似粗鄙的饭食,都是许满仓最喜欢的。
“家里连饭都不做,那就不像个家了。”
阿伊腾格里看看许满仓,笑道:“你回去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好。”
许满仓点头,也没有伸手帮忙。
这就是北狄人的规矩,男人不负责做饭,如果许满仓伸手帮忙了,阿伊腾格里反而不会高兴的。
毡房内被布置的很温馨,里面没有什么奢华的东西,床铺也是木板铺了兽皮,硬硬的,但却让许满仓很是踏实。
很快,阿伊腾格里就将炖肉端了上来,放在两人的小桌上,阿伊腾格里坐在许满仓身侧,拿起一块肉递给他。
许满仓接过就吃,满口留香。
“我和娜仁托娅都商量好了。”阿伊腾格里此时开口笑道:“她马上要渡河去对岸了,这段时间你就在她那边住,不用天天来陪我。”
许满仓的动作一顿,咽下嘴里的肉才道:“可是我……”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她现在有了身孕,之后又不知道多久能见你,你还是多陪陪她吧。”
阿伊腾格里眯着眼睛笑着道:“哈只儿,你可不要多想,我不是为了部族,只是有些心疼娜仁托娅。”
“在她心里,你和乌赤泰就是全部了,明明守着你却不能接近,她心里会不舒服的。”
阿伊腾格里的心思细腻,说出的话也让许满仓无法反驳。
他只能点点头,但还是开口道:“娜仁托娅那边的饭我吃的不习惯,阿伊腾格里……”
“好,以后我都做好了给你送去还不行?”阿伊腾格里拍了拍许满仓的手掌,道:“快些吃吧,吃过之后你就过去。”
“等娜仁托娅渡河去对面之后,我们在一起多久都可以。”
许满仓只能点头,开始大口吃肉。
很快,夫妻俩就消灭了眼前一盆的炖肉,都吃的满嘴油。
阿伊腾格里帮许满仓擦去了嘴边的油渍,轻声笑道:“哈只儿,你缴获的那些鹿已经到了,嘎吉尔有点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问你的意思呢。”
“能运走就运走,如果运不走,那就宰了吃肉。”
许满仓道:“滋兰国那边多是山地,这些巨鹿在上面走如履平地,如果能都运过去,是很强的战力。”
阿伊腾格里闻言想了一下,继而点头道:“好,我把你的想法告诉嘎吉尔。”
“不过运送这么多牲畜,可能要重新造船了,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尽可能做吧。”许满仓道:“这么大的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反正优先考虑人,如果实在没办法,就把这些鹿都做成肉干,带过去。”
“那也太浪费了。”
阿伊腾格里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去找嘎吉尔商量一下,你去娜仁托娅那里吧。”
说完,阿伊腾格里根本不等许满仓表态,直接起身出去了。
许满仓无奈的叹了口气,继而缓缓起身出了毡房,往娜仁托娅的毡房走去。
还没到近前,许满仓就看到了毡房外的身影。
娜仁托娅正站在毡房外,明显是在等他。
看到许满仓过来,娜仁托娅立刻快步上前,直接揽住了许满仓的手臂。
“殿下。”
她的声音很轻,但能听的出来,她心底是很兴奋的。
“阿伊腾格里和你是怎么说的。”许满仓笑着问道:“你俩就这么把我分了?”
娜仁托娅闻言俏脸一红,低声道:“大妃心疼我,让我这几天伺候殿下。”
许满仓笑着摇了摇头,和娜仁托娅一起进入了毡房之中。
进去之后许满仓微微一愣,他发现正中间那张柔软的大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木板床,上面也只是铺了几张柔软的兽皮,和之前大不一样。
“这……”
“大妃说殿下不愿意睡软床,所以让我换了。”娜仁托娅红着脸道:“之前不知道殿下的习惯,您别怪我。”
许满仓闻言,忽然有些心疼。
他之前陪伴娜仁托娅的时间真的是很少很少,可能在无数个孤寂的夜里,娜仁托娅都在盼着他来,可他一次都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