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步姽还没进城感受了一下当地不一样的景象，南商没有官路，从真城最近的城池过去，走的也大多是山林路
虽说这一路以来大多是山路野路，可是就连通往真城的路途也这样荒凉属实有些荒唐了
那真城岂不就是藏在层峦中的孤城？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比姚城繁华呢？
向导显然接过不止一个客人，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两位客人的想法，他一边抓着树干往出走，一边给两人解释
“真城以前从没有客人，现在因为通商，很多人进去，但是都要通过我们，所以我见过很多客人”
苏景行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路没见过真的从真城出来的人，进出都需要向导，那每日真正能够进城的人少之又少，见不到也很正常了
向导在前面继续带路，他脚程快，动作也娴熟，如果不是有意等姚步姽两人早就不见身影了，这会他带着口音的声音也间断地传过来
“真城是黎族先祖庇护的国家，不需要跟别的城池想通，只要信仰不断绝我们就会不断壮大”
他的话语充满了骄傲，想必大多数南商人跟他的想法差不多他才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苏景行正好转身想要拉姚步姽一把，听到向导的话语，他不自觉抬了一下嘴角，笑容里的不屑被姚步姽抓了个正着
在被隐晦地掐了一下之后他还是收敛了点
就这么跋涉整整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到头了，姚步姽隐约看见空旷场地的时候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向导却气都不喘，两步走出森林，叉着腰对着身后两人笑着介绍
“我们到了，世间最伟大的真城”
姚步姽从丛林里走出来，一眼看见的是远处带着白色顶部的山丘，考虑到现在还是夏季，如果不是姚步姽见过雪的话会更加惊讶
雪山下是连绵不断的田地，不同的是她们一节连着一节像是阶梯从山脚下绵延到她们脚下
向导显然在期待她们见到这样的景色后露出期待的表情，这里确实很美，姚步姽很给面子的赞叹了一声，苏景行也点头表示赞同，他也算去过不少地方了，这里的风景算是数一数二的漂亮
向导满意地点头，笑着说
“你们来自北面，一定知道山上的白是雪，但是真城四季如春，从未见过雪的人也将其称为圣山”
这段话他说的格外连贯，显然是事先练过的，姚步姽笑着点头
“这里确实不同寻常”
没人会不喜欢对自己的家乡夸赞的人，向导的笑容变得更加真挚，带着两人越过稻田往城内走，跟外面崎岖的山路相当不同，这里的
苏景行原本以为很快就该进城了，没想到向导摸着头格外老实地解释，早着呢
今日是进不去了，还得在城外找个地方住下，好在如今进城的人越来越多，聪明人早早就看出了商机，将自己家改成了小客栈，平日里供来往的行人住宿
她们住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向导跟这里的人很熟悉，进来就打招呼
“婶子，我又来了，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个声音豪爽的女人带着笑意从屋里迎出来
“客人来了？快进来”
她说完，紧接着一个面善的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跟向导点头打了声招呼笑着对姚步姽两人说
“走吧，跟我来”
说完还熟稔地跟向导搭话
“你们来的正好，我做饭呢，一会留下来吃两口”
说着三人用本土的话语聊了起来
她们的小院不大，西面有个单独的小屋，看外墙的样子像是才建不久，姚步姽进去一看，屋子里确实东西齐全，甚至有单独的小厨房
那位声音爽朗的女人看见姚步姽表情还算满意，连忙引着两人进来看看
“这屋子不大，但是东西都是新的，两位想要什么随时可以跟我说”
说完还十分贴心地跟自家男人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先离开，转头过来跟姚步姽说
“两位可有什么忌口的？一会饭好了我给两位端来”
姚步姽点头道谢，有些好奇地问这位婶子
“婶子的九安话说的很好，是什么时候学的？”
婶子有些害地回答
“哪里用学，我原本是景国人，不知道两位知不知道景国”
那当然是知道了，现在那里是九安了
婶子自顾自地说
“现在好像叫九安了，我也好多年没回去过了，没想到自己唯一会的这点家乡话还能派上用场”
说着她手上也收拾完了，给两人大致比划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后她就打算出去
苏景行笑着将人送出去，在门口还耽搁了一会
姚步姽躺下休息了一小会，这屋子却是有心了，虽说做客栈生意的多，但是大部分农户也就只能舍出来个屋子，像是这样的单独屋子，新被褥更是不可能了，这一家应该是最近最好的，自然价格也是最高的
苏景行这会进来了，姚步姽支起胳膊看着他
“问什么了？”
苏景行坐下倒了一杯水
“最近来真城的人不少，这路上咱们虽然没看见，但是周围的农户都住满了，因为这里离真城半日的路程，不少人直接在外面长租了下来，每日进城办事”
姚步姽点头，看着窗户外面有些感叹
“之前听向导说这里自给自足不需要外来人我还有些不信，但是现在看确实是我见识短浅了”
真城的范围比她想象的大很多，不止是粮食，这一路穿过的树林里还有各种叫不出口的果木，很多她在市场里见过的果实直接熟透了掉在地上没有人去捡，进村之后最令人惊奇的一点就是村里人的衣服都没有补丁
光是这一点就知道这里真的是吃穿不愁
苏景行也跟着点头，这种民生民情他也很熟悉，他有预感就算没有他们这些外来客的金钱，这里的人也过得不错
“村里有人在养桑，估计是家里养蚕了”
有桑有麻，有梁有水，甚至还有一眼就能看见的圣山跟接连不断的群山，想就知道矿产这里也是不缺的
怪不得向导如此坚定地认为这里是祖先保佑过的土地
姚步姽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苏景行
“还记得我们来之前阿黎在我们出发之前怎么形容我们的目的地了吗？”
苏景行一愣，想了一会
“天府之国，现在看名不虚传”
两人的话刚说完，外面就有人敲门
“妹子，饭好了，给你们送来了”
苏景行连忙开门去接
这里的饭只是寻常人家的口味，在九安只要找对酒楼跟大厨就能吃到更加地道好吃的南商风味，但姚步姽他们自从出发之后也很久没有这么实在地吃上一口饭了
两人吃得还不错
苏景行饭后主张去遛弯，可惜姚步姽怎么都不愿起来，最后只能他自己出门
吃饱喝足，外面天气也不错，正是下午，姚步姽只是躺了一会就伴着知了声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头脑还有些不清晰
睁眼就看见了正在剥核桃的苏景行，看见她醒来就凑过来
“醒了？”
姚步姽点点头，习惯性地伸手让他抱着把自己拽起来
起来之后朝着窗外看一眼，天色果然已经暗下来，还能看到橘粉色的晚霞，窗户里吹来的晚风将一上午的燥热全都吹散了，光是坐着发呆就很舒服
姚步姽靠在苏景行的身上，看着窗外低声说
“这里确实适合过日子”
如果当初没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最想要的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跟苏景行还有庆黎一直生活下去吧
苏景行跟着笑了一声，胸膛跟着震动
“风景确实不错，但是在这里庆黎想赚钱就难了”
姚步姽想到庆黎皱着眉什么都卖不出去的样子确实有点好笑
苏景行替姚步姽拢了拢头发继续补充
“不过没事，我去林子里捡果子也能养活你们”
“那还是算了”
姚步姽撑起胳膊
“我舍不得”
两人温纯了一会，姚步姽终于有了出去走走的想法，苏景行却拦住她
“忘了跟你说，我看见熟人了”
熟人？能在这里遇到的熟人还能是谁？姚步姽在脑海里将认识的人过了一遍，说出来后被苏景行一一否决
他指着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另一家农户说
“是顾家人”
顾家人？是顾勋朗那些便宜亲戚？
这次姚步姽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你看到他们了？”
苏景行点头给姚步姽倒了水
“不是全部，三个人，顾家那个主意最多的五叔，还跟着两个小辈”
他想了想，试图辨认出一张熟悉的脸
“有一个之前比较崇敬顾勋朗的，叫做顾梁也跟来了”
“认出你了吗？”
“我没让他们看见”
以苏景行的功夫避开这三个人非常简单，只是顾家五叔带着他们一定没憋好事
“要盯着吗？”
姚步姽想想
“进城更重要，找人看着他们”
“行，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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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行还是习惯起早，姚步姽醒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练起拳法了，向导还很捧场地跟着练
看见姚步姽起来他收势几步跑过来
“醒了？睡得怎么样？”
“还行”
姚步姽懒懒回答一句，随后用眼神问他顾家几个人怎么样
苏景行笑着回答
“天没亮就进城了”
向导听到两人说话自来熟地走过来
“监视他们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
姚步姽没想到苏景行这么会就地取材，找的人就是向导，不过想来也是，以向导的身份接近他们更方便
正想着，穿的十分利索的婶子将包袱往地上一扔，让等在门前沉着脸有些不愿意的自家男人进去，转头笑着招呼两人
“快吃饭，吃饭我们出发”
我们?
姚步姽转头看着苏景行，对方挠了挠头，意识到自己没交代的东西有点多，他指着婶子说
“张嫂，我们的新向导”
四个人就这么兵分两路出发了，主要是前任向导，为了不被怀疑，他单独出发
能在几年前来到南商这样封闭的地方，还在这落脚，张嫂本来也不是简单人物，她这一路上对周围的景色如数家珍，比起上一位话都说不利索的强上不少
半日的路程，在日头最毒辣之前，三人进了城
城内果然热闹无比，挑夫挑着扁担在人群里来回穿梭，张嫂说这些人不止在这些大路上来回，更是要走街串巷的，像是马车上不去的山上，都要靠他们采买
是的，真城依山而建，小半个城池都在山上，民众居住的地方更有讲究，越是靠近山下的地方身份越是高贵，至于山上住的那都是贵胄，黎族的很多圣女也居住在上面
不过位置也只是身份的证明，现在除了王跟丞相，也就是前任圣女姚岚还坚持住在山上，其他人都在山下有宅子，除了特殊的节日或者王上召见，他们现在都在山下生活
说着她有些遗憾
“以前王族住在山上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考验，只有身强体壮能在山上住下来的人才配做南商的王，可是现在没有人愿意受这个苦了”
毕竟跟在山下比还是不方便，更何况住的人多，雇的挑夫就多，将人赶到山下也能减少很大一部分的花销
看来南商王族也不是真的老古板，喜欢一成不变
姚步姽开始打探这次最终的目的
“那丞相为什么住在上面？”
提到丞相，张嫂的表情有些复杂
“丞相在山上是因为那里离圣山更近，她能在那日夜为百姓祈福，也能更好地为王上分忧”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几年前她还因为保下其余圣女性命被喊打喊杀呢？”
姚步姽点头
“好在她挺过去了，看样子城里的百姓也不在责怪她改变祖宗法制？”
“嗯，我们没有资格责怪她”
这话可说明姚岚如今的地位十分高了，张嫂话里的崇敬甚至比谈起南商王的时候更甚
她朝着山的方向将手放在胸口，低头说
“我们叫她。。”
她吐出几个难懂的音节，应该是本地的语言，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淳朴跟圣洁
张嫂换成九安官话解释
“用九安话就是纯洁的母亲”
“人们感谢她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拯救其他圣女的性命，终结了各家献出女人的命运，换取大家的福祉”
“自由？”
姚步姽一愣
张嫂的脸上充满了庄重
“外面人不知道吗？前任圣女她永远也不能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