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哪一道？”
缓缓恢复记忆的楚赢目光一闪，喃喃自语。
天地荒凉，四周一片漆黑，他只能漫无目的的走，在这里他似乎成了凡人，即便拥有了记忆，但是没有了力量。
许久过后，一股深深的饥渴之感涌现，楚赢眼神晦暗不明，或许已经明白了现在所处的考验——饿鬼道。
“我又怎会堕入这一道呢？这里困不住我，杀不死我。”
一天过后，身形枯槁，宛如一具干瘪的人尸的楚赢走出了荒凉的大地，即便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一个饱受饥渴之苦，夹杂着无尽欲望和痛苦厄念的饿死之鬼。
楚赢依旧没有放弃“求生”，走出去，他就过了。
天上悄然出现十轮太阳，地面却是寒霜。
仍旧未曾恢复“修为”的楚赢只觉一股极致的寒气从脚底升起，仿佛能够将他的脚踝直至双腿都冻成冰，每抬起一次脚，就会有撕裂骨头和皮肉筋骨的钻心疼痛产生。
然而，头顶上却是无比炽热的烈日，宛如熊熊烈火在头上燃烧，楚赢感觉自己的头皮、头发、眼睛……都要被烧成飞灰。
天空却是昏暗的，猩红的。
楚赢这才发现，四周已经变成了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好似他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犯人，经受着这等地狱之苦。
“如此……稀疏平常。”
楚赢摇头，如果靠痛苦能够杀死他，阻拦他，那么他也不必修行了。
……
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六道轮回相继走过。
直至楚赢最后来到了人间道。
看到人间道的熟悉景象，楚赢恍如隔世，眸子都变得沧桑许多。
当他踏出此道轮回时，天地一片变幻。
再次回到了“幽境”。
“楚大哥！”
楚赢刚走出来，就听见了秋灵素的呼唤。
但楚赢却有点怀疑，这是否是幻境？人间道中的幻象？因为他在人间道中也看到了秋灵素。
一袭清冷素裙的秋灵素疑惑地望着楚赢，不解道：“楚大哥，你已经闯过六道轮回了。”
楚赢点点头，朝她走了过去，同时扫视着周围，问道：
“月儿幽若她们呢？还没有出来吗？”
小跑着来到楚赢怀中的秋灵素轻轻摇头，却是目光微微一闪，一把血剑悄然从袖子里窜出，插入了楚赢的胸膛。
“她们已经被我杀了。”素裙秋灵素转眼变成鲜红血色，神情冰冷地盯着楚赢。
“咳咳……”
楚赢嘴角微微一咧，脸上绽放出一个平静的笑容：“我就知道，还在修罗道。”
“你——”红色秋灵素神情惊讶。
但下一秒楚赢眼前的红色秋灵素陡然化作虚无消散，世界崩塌成一块块碎片，如同镜子一般垮掉，露出大片的黑暗与猩红。
那些点点突兀的猩红乃是鲜血，这里是修罗道的轮回。
心神回过来的楚赢猛然大口吐血，原来就在他失神陷入自己已经闯过六道轮回的那些虚假经历的画面中时，他已经在这里大受损伤。
“历经修罗，心似修罗，人为修罗……”
楚赢一抹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凶残的笑，他又不是什么“雏鸟”，修罗而已，百炼则成。
手中幻化出一柄古老的血剑虚影。
他浴血的身形开始极速的杀戮！
……
“楚赢怎么还没有出来？”
幽境试炼，六道轮回之地外。
许幽若、虞初月、秋灵素，以及隋采娴已经等在了这里。
因为她们每个人都只经历了六道轮回中的一道，只要成功走过，就完成了这个试炼。
唯独楚赢，正在历经完整的六道体验。
“楚大哥一定可以的。”秋灵素神情很坚定，对楚赢十分自信。
毕竟楚赢在大梦仙陵中都经历过百世轮回。
隋采娴轻道：“楚公子比较特殊，恐怕我们都只经历一道，他有可能经历六道。”
她的猜测并没有错，三女闻言不禁咂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非常可能。
此时的楚赢，闯过了修罗道、天神道，“再一次”来到了人间道。
然而楚赢依旧很警惕。
“应该不会还是一重轮回幻境了吧？”
楚赢感觉自己曾经闯过了百世轮回，这六道轮回对自己来说应该也算不了什么。
但偏偏中了一次招，可实在是太过正常，他正常的杀戮，以在修罗道中活下来。
在他的意识中，的确就是这样的经历，谁知道却是短暂的失神。
呼！
楚赢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在人间道开始了他意识之中漫长的生老病死轮回，人间道，亦是众生得证明悟大道的世界。
楚赢无法分辨这里是真的“人间道”轮回，还是自己意识海中一重幻觉。
所以，他干脆就选择参悟推演自己的下一重法阵。
毕竟哪怕是幻觉，也是一念时长可千百年转换，明明只有一刹，却仿佛渡过千载时光。
堪比“顿悟”。
用来参悟修行是最不错的了。
楚赢列阵境修行的第一道法阵，名为无畏，第二道，乃为无常，第三道为无锋，第四道，则为无往！
没有去处，没有方向，所以天上地下，但凡有之。
道无往，道无前。
许是这一道轮回过于漫长，楚赢将“无往之阵”推演出来后，琢磨起了第五重法阵。
在前四重的基础上，楚赢的心路历程已经变得越来越宽，同时又越来越窄。
“宽”在于无畏，无常，亦无锋。
但窄却窄在“无往”。
貌似他的无敌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不能够“往”，无处可往，无敌可“往”。
某一刻，楚赢陡然睁开眼眸，这才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变得枯槁。
人间道，凡人不过百年，苍颜白发，于修道武道而言，转瞬之别，形容枯槁。
此时站在即将行将就木的“老者”视角，楚赢回望自己在“人间道”的这一生，似乎这一生的经历，尽皆拙劣、瑕疵遍布。
一如他已经修成完满的第一重法阵无畏、开始修出的第二重法阵无锋。
“无敌者当自省，若自己不省，则自己不可敌。”
“这岂非是走火入魔？真正走无敌之路的人，不应当是一路战胜，而是道心不败。”
“凡人之躯与仙人斗，当败；圣主之躯同大圣斗，亦当败。”
“真正的无敌从来不是完满的，充满了无数的裂缝、瑕疵、拙劣。”
“……”
楚赢心神愈发宁静，眼眸越来越苍老、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