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尴尬的脚趾抠出了三室一厅。
“咳咳……殿下勿需多礼!”
说着,便要抬手搀扶其起身。
可两只手刚腾出空来,却忽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
一块砖头瞬间落地,碎裂成两半。
朱高炽下了一跳,看着那砖头,瞬时间有些茫然。
“先生,您这是……”
“噢……”
完了,怎么还暴露了呢?
看着朱高炽身边后者的两名贴身侍卫,宁凡转而灿然一笑
“没什么,刚才见这小东西长得挺秀气,一时来了兴致,便拿在手中把玩。”
“谁知一不小心就落在地上,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一块砖!”
这是什么垃圾的借口?
宁凡听了都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当人家是傻子吗?
“……”
美?
朱高炽当即看傻了眼,实在难以理解宁凡的眼光。
转而却突然恍然大悟,又突然拱手做礼,高赞道:“这便是先生的格物致知吧!”
“先生实在是高明,令在下佩服!”
说完,便一个箭步,绕到了他身后。
捡起那块碎裂的砖头,如获至宝,一般在手中仔细打量。
……
长那么大,宁凡还是第一次这么无语。
果然啊,有其父必有其子。
国家人脑回路都这么新奇的吗?
看着蹲在地上,对一个砖头看的出神地,朱高炽。
有那么一瞬间,宁凡真想一砖头拍上去。
眼角的余光看看旁边那两个随时警惕的侍卫。
只怕自己还会下手,刀子就已经插到胸膛。
叹了口气,宁凡也不得不将自己的冲动想法收敛起来。
只是百无聊赖的盯着朱高炽。
这小子看够了没有?
一块砖能看出什么名堂!
忽然,朱高炽拿着那块端详许久的砖,情不自禁的发出了阵阵感慨。
“高炽悟到了!”
“这边是先生为咱上的第一堂课,只希望高炽能像这块板砖一样,做一个堂堂正正之人!”
这……
顶级理解!
看着他求知若渴,感慨万千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宁凡突然也顿悟了,终于明白老朱为何要将自己安插在他身边。
原来,是希望自己在扶正扶正他。
毕竟现在的朱高炽,终究是太过于年轻稚嫩,过于敏感多疑,容易听信他人。
一个合格的君王,乃是天下之主,方方面面都要尽善尽美。
老朱啊,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不满足我求死之心就算了,还想让老子替你教儿子。
想让老子教他积极向上是吧?
老子偏要跟你对着干!
把他带偏!
这样你总留不得我了吧?
反正,朱高炽与皇位的缘分,也不过一年时间。
就算自己把他带偏了,还有个朱瞻基做候补呢。
看宁凡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朱高炽也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对他躬身行礼。
“还请先生教高炽为君之道!”
说白了,朱棣对他这太子有意见,无非就是觉得他难堪大任?
既然如此,那今日自己便好好学学!
说罢,朱高炽的身子又弯下了几分。
身为太子,谦逊求教至此。
远处的两名侍卫看在眼里,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可是太子殿下呀,未来的一国之君。
现如今,居然对一个书生行如此大礼。
这书生的是何方神圣啊!
这个问题问的好呀!
宁凡勾勒起嘴角,眼神也随之变得坚定起来,“殿下当真想知道,何为君吗?”
朱高炽目光炯炯,眼神中透露着无比坚定的态度,“请先生,教授于我!”
看着这样的朱高炽,宁凡也长长叹了口气。
纠结片刻。
突然开口说道:“若殿下想知道,那可敢随我出宫一趟?”
“出宫?”
朱高炽有些发懵。
太子的位置关乎未来的一国之君。
坐上这个位置,荣誉和危险就注定萦绕在身边。
若是贸然出宫,外面又有多少人觊觎他的性命,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可看着宁凡坚定的样子。
显然,朱高炽深信。
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在宫外!
深吸了一口气,朱高炽也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牙坚定道:“敢!”
见他如此,宁凡不再多说。
旋即,便领着朱高炽换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裳,二人一起出了宫。
与朱棣不同的是,朱高炽嫌少出宫。
就算要出去,身旁也必定会跟着许多守护安全的侍卫。
可这一次,两个人平民扮相,算是微服私访,不能过多侍卫引人注目。
一旦出了危险,可就是万劫不复。
为了这个皇位,朱高炽是拿命在赌!
由于微服私访,马车也是最为普通的。
朱高炽坐于其中,如坐针毡。
想到可能遇到的未知危险,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直至出了皇宫,听着外面喧哗的声音。
朱高炽忍不住掀开帘子,望着外边的繁华之景。
人潮穿梭,百姓叫嚷,笑逐颜开。
连成一排的高楼建筑,恍惚撑起了大明的半边天,若有一副盛世之景。
“这就是紫禁城啊……”
身为太子,未来的天子。
他好像还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仔细的看过紫禁城。
此时,也不免感慨万千,眼中生出好奇和敬畏之色。
难怪,朱棣时常会将百姓国家放在嘴里。
这样的景象,谁人舍得失去?
朱高炽还在感慨时,宁凡却突然开口,“去城隍庙。”
“诺。”
伴随着鞭子抽打和车夫吆喝的声音,马车一路疾驰,周围的景象也随着变化万千。
兴许是看累了,朱高炽才收回了探在窗外的脑袋,仰躺在椅子上。
突然,宁凡的声音响了起来。
“敢问殿下,在您心中,何为为君之道?”
朱高炽坐直身板,只看宁凡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这个问题来的有些突然。
他好像从未思考过答案。
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陷入了一阵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