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房陵虽有经验在身,闭穴窍以防浊息入身,隐身形以防群魔侵扰,但此处乃是人界魔域交界的边垂之地,存在着大量低阶魔修与魔族,是整个魔域最为混乱与无序的地方。
张房陵纵使是以障眼法隐住了身形,也是走的小心翼翼,一但被这漫天混战中的任何一个法术剐蹭到,露了生息,那便是……
可惜纵张房陵在小心,也终没一路安稳的走过这边陲地,在这除了术法,械斗,肉搏,相争相食外,在无他事,几尽癫狂的边垂之地,想全身而退,不过奢望罢了,毕竟几乎每一个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张房陵叹了口气,“果然啊。”
身形显现的一瞬间,那些乱战成一团,人头攒动,看不见边界的魔域生灵,尽皆如被禁锢一般,停了下来,一个玄门修士,在他们眼中,代表的是纯净的灵力,上品的灵药,绝美的食物,但绝对不会是什么生命,也不会在乎,对面是元婴期,而自己只相当于炼气,金丹而已。
当年的张房陵面对这群魔时,好不狼狈,玄门的思维与应对方式,让张房陵在这地方吃了不少亏,不过所幸境界的差距,让张房陵在缓过来的一瞬间,神君化显入场,瞬间就直接是清出了条道路来。
而如今的张房陵,虽只有元婴期,但秘术在身,他要多少有多少,比如……
只见张房陵青蚨剑起,汇阴阳二神,调胸中五气,入二神之中,同时诵道,“乾罗、答那、洞罡、太玄……”
“末将在。”
语落一瞬,二神双分,乾罗、答那、洞罡、太玄,四位神君化显,正是玄易子当初元婴而显神君的独门秘术,留形借影。
不过四位神君化显一瞬间,张房陵便是将直接倒地,如似死人一般,在无一丝生息,不过这一瞬,洞罡瞬间接住张房陵肉身,太玄护持身侧,而乾罗,答那执关刀与七星剑,便是直接冲杀而去。
不过一刹,道路瞬辟,太玄解决残余问题,洞罡护住张房陵肉身,紧随其后,在这看不到尽头的魔潮中,四位神君却是仿若无人之境,无可阻挡。
神君虽强,但一般来说,哪怕是玄易子,也不会同出四神,因为这召出来的这四位神君本质上不是神仙,而更相似于化神后,自身道则应显,合元婴而铸成的神君之相。
但元婴终究不是化神,做不到这种程度,所以这四位神君是凭施术者自身神识与胸中五气,去映现的天上乾罗、答那、洞罡、太玄四位神君,借其威能行事,虽其力难当,但四神齐出,也就意味着自身身形如废,五感尽失,在神君回归之前,对外界在无一丝反应能力,甚至于一但四神君皆离张房陵肉身过远时,就会与张房陵肉身暂时断掉联通,那么张房陵就会出现那如同那传说中的“天人五衰”一般的症状,如果神君没有及时回来,张房陵便会直接死亡,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那两位神君一但远离了玄易子,玄易子实力就会大打折扣的原因。
但张房陵现在并不会考虑这些,他考虑的只有一点,便是怎样摆脱这密密麻麻,汇聚的魔修与魔族越来越多的边垂地。
这地状况不能拖,一拖就会随时间推移愈演愈烈,甚至吸引来边垂地外的魔族,到时候,就如同这群靠本能驱驶的魔类忽的有了大脑一般,便会拖的就会更久,一如当初,张房陵因为初始的失识,中期的不够果决,被拖到了边垂地外,以有灵智的魔类入场,甚至后来还出现了与他同阶的魔修,险象环生,张房陵若不是凭自身是诸多修士中,体内灵力最为雄厚的玄门丹修,又是玄都观道子,师叔是丹道大家,从而回复丹药数量与质量拉满,及魔修虽然厉害,但灵力不纯,难以久战,故是且战且退,再趁其疲时偷袭,连斩数名魔修,如此转战了三千里,耗去了二年时光,直到双脚踏出了边垂地,低阶魔类退去,余下魔修没了低阶魔修掩护与牵制,相互忌惮,又震摄于张房陵实力,方才各远遁而去。
而如今,张房陵自然是知道怎么快速的通过边垂地,那就是不存任何犹豫,以实力直接碾压过去,力求最快的度速与威力的最大化,但这个并不能起到清空道路的作用,边垂地的魔类多如湖泊里的水一般,你取走一部分的刹那,其他地方便是会瞬间填补上这个空缺,那张房陵仍在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呢?而这时瞥向此处的几个老魔,也在讨论着这个。
“我说,这是这个阶段的玄门弟子该有的剑走偏锋与杀伐果断么?”
“啧,你看他道袍制式和道袍象征身份的暗纹,那可是传说中最与人为亲,和善温良的玄都观家的道子,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杀伐果断的主儿。”
“与人为亲又不是与魔为亲,而且以那四位神君的威能与速度,确实可以做到短暂的真空,也许那道子觉得可行呢?”
“我说,你们的思想什么时候也这么正派了起来了?那玄都观的道子究竟在干什么,你们真看不出来?”
“老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这道子你们不熟,那开道的两名神君你们不熟么?这留形借影你们不熟么,当年邱玄松用时,神光一扫,那些弱智直接是尸骨无存,现在呢?遍地的尸体与重伤者,这道子在干嘛,你们猜不到?”
“用尸体与重伤者去分散那群弱智……嘶,如此看来,重伤者甚至是多于尸体,以唾手可得为辅垫,让哀嚎和血腥味去激起捕食欲望,用重伤者的求生欲与临死反扑去拖延时间,这是他这个时间段的玄门正道能想到的办法?”
“你们太大惊小怪了,他用了邱玄松的术法,很明显就是阖闾阎那一脉的,那都是群什么神仙,那阖闾阎,与我们同代的玄门修士,当初从他来魔域历练到回人间,有一个人摸到过他么?”
“摸个头,那老鬼就会跑,虽然速度也不快,但就是滑的跟个泥鳅似的,我们十来个魔都没堵住他,永远就是就差那么一点而已。”
“如此说起来,他们这一脉确实离谱,想想他的那几个弟子,不必提邱玄松、房玄归(醉酒道人)、左公权,这仨让魔族都觉得是暴力份子的暴力份子,就是现在呆在八也城上,平常看起来温而如玉的余玄道,也是个出手便只求一击必中,杀生取命的狠厉主儿,确实就觉得,不怎么稀奇了。”
想通了瞬间,几位大魔顿时便是失去了兴趣,至于那些魔类?大魔们从没把他们当过同族,魔向来只着眼于与自己同阶或高于自己的生灵,方才会是他们的同类,至于低于自己的,一如人类看野外那多如牛毛般的畜生一般,自不会在意其生死兴衰,哪怕边垂地魔类死绝了,都不会有余玄道忽然望了眼何处,这个可能没有任何意思的消息,来的重要。
在看张房陵,行至中途,四周魔类围过来的速度明显放缓,乾罗,答那两位神君见此,将手中关刀与七星剑执向洞罡,太玄,重化神光,回归张房陵身内。
同时,洞罡、太玄接住武器刹那,只见那关刀与七星剑,以是幻化而成一印一令牌,只见洞罡执印,太玄执令牌,手中起诀一刻,因双神君回归,张房陵苏醒,手中同时起诀,高空之上,雷光乍现,都天雷司幻化而出,法阵初显形。
“卧槽……”八也城上,关注着边垂地的余玄道也不由是惊的小声骂了句脏话,“五行显像?庚金杀伐之相显化都天雷司,房陵这是要干嘛?”
而在他旁边的一位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眯着眼睛说到,“这还能是干什么,都天雷司都出来了,你师侄想显化九天应元雷……”
“不对……”余玄道打断了老者的话,“房陵只是借了庚金杀伐之相,都天雷司之权责,两者相合,他是要曲向显化,勾陈上宫天皇帝君。”
“勾陈?”那老者一愣,直直的向边垂地望去,“你师侄绕这么一大圈,竟是为了把勾陈显化出来?那可是神道顶点上的神仙了,出边垂地在难,也用不到如此吧,更何况局势不是控制住了么,他究竟是要干嘛?”
“他是想……”余玄道忽的发愣,一瞬恍然,“不好,房陵入了偏执法,行了极端,他现在的想法不是出边垂地,而是不顾一切代价,灭掉边垂地所有的魔类!”
“偏执法?好冷门的字眼,你确定这大乘魔劫是该用在元婴期身上的?”
余玄道一愣,手中行诀也是停了一息,不过随之恢复,同时说到,“那有什么,房陵金丹入魔劫,一眠三十载,本来就不似寻常修士。”
“元婴入魔劫,一眠三十载?”老者一愣,望向余玄道,“梦中无岁月,一夕万载间,不是三十年前他才多大?又是道子,深山藏玉,白纸一张,他怎么顶的住?他现在还分的清么?”
“不知道,但那是我师侄,玄都观的道子,他既然站在了边垂地,那么……”
余玄道说到此处,手中忽是停下了动作,这下到是该老者不解了,“你不干预了?”
“魔劫自古须自渡,他人亦做沉舟事,那是玄都观道子,玄都观的未来,当该自有主张,又岂有需我插手之理。”
……
在看张房陵处,一切映现之景皆化混沌,同时间,洞罡太玄回身,一股威压之感自天而降,清盛之气,自地而出,雷光铺道间,自那混沌之处,身影化显,冕冠华服,不怒自威,手按腰间配剑,一刹剑锋出鞘,如若万星听令,诸神化显,边垂之地,诸魔遭戮,血聚成泊,同时间,在勾陈帝君周身清盛之气下,张房陵周身反是魔气逐步攀升,而诸魔死后,魔气亦在往此处而汇聚,这便是入了偏执法,执念成魔,神魔一念,而边垂地,又正是万魔之起点,如今景相,正是大魔将生之相。
……
沐家村,不知何时,张房陵石化之躯以是解封,盘坐在树下的东华灵木真君亦是无了一丝模糊之感,这让张房陵有一种回到了沐家村,又非是沐家村的感觉,两相一谈,张房陵受益良多,亦于同时,张房陵周身魔气显,另一方世界之态,映显此身,东华灵木真君起身拱手而拜,“师兄,拜托了。”
“自当不负所托。”
……
张房陵睁眼一刹,周身魔气已是盖过勾陈所引而出的清盛之气,一刹那,勾陈帝君消散,天降血雨,万灵同悲,正是大魔出世之兆。
张房陵吐出了口浊气,外形上因入魔而异化而出的鳞甲,獠牙回归而成正常样貌,被勾陈帝君威压所伤的肉身亦是在无数身死魔类的魔气修补之下,不光恢复,甚至是更甚从前,只见张房陵举起手挥了挥,似是在与谁拜别后,便是头也不回的向着魔族深处而去。
余玄道收回了神识,那老者亦是叹了口气,问道,“竟是直接入魔了,玄都观从今日起无道子了,你后悔方才的停手么?”
“道子一说,除非亡故,便永远是道子,岂会是如此说没便会没有的。”
“你……算了,你们玄都观护犊子向来如此,只是入魔再回返者,自古难成,他年若战场相见,吾对你家师侄不会留情,希望你也如此。”
“职责在身,自当不负。房陵有他的选择与计划,亦自该为其计划与选择的后果负责,你自不必忧虑。”
“虽说如此便好,但话说你要不要给你玄都观,还有玄易子传个信?问下他们的想法?”
“玄都观外,第二次历练之中,除非危及生死或使人间法脉有断绝之危,不然玄都观不做干预,一切依道子想法而行。”
“嘶,还得是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