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院中央,一二三大广场,站满了此届道生,他们有肃目等待,有交头接耳,亦有百无聊赖者,他们所等,既是开院大典,亦为未载玉简之中,三年中唯一一课,神道。
“华阳派道院所讲的神道,一般来说就是单纯介绍下华阳真人,和三清,至于具体是讲的什么,因主讲的修士而异,曾今甚至有过,华阳真人是自在仙,而三清拥神职,受香火,困于气运,不得自在!故华阳真人要比三清更为上的惊人之语,那年受邀来主讲三清,三清观的玉林上人,差点气的当场和那位夫子打了起来,不过幸好玉林上人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他为了道门思潮的蓬勃发展,为了道门与时代进步的趋同,及他旁边另一位夫子不断在他耳边低语着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中,玉林上人决定以大局为重,给忍了下来。”
“哈?这也太儿戏了吧。”
“可不是吗,据说玉林上人回去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气的是直接入魔了,然后发现三清根本都不吊他,没神谕,没托梦,望着那三清神像,忽然顿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的道理,当场突破,现在已经是三清观的观主了。”
“艹,……”
不知道为什么,林旭总觉得虚影比以前活跃了不少,难道他是害什么病了?啧,可怜啊,林旭想到这里,不由是笑着点了点头,无视掉了虚影的反驳,决定还是先不惹他了,安心等大典开始。
但很明显,他旁边那位道生并未准备让他安心,他已经是缓缓逼近,凑了过来,“老兄,老弟我刚才见你忽然一笑,又是点头,难道猜到这次的两位主讲人是谁了?”
“诶?”林旭望着这凑过来的人,也是凑了过去,小声说道,“我还真是可以知道,不过这有什么可说的?”
“咦,这就是老兄你见识短了,你可不知道,来的主讲人不同,整个开院大典的效果不同,我们那一排学舍的,可都在期待着这次大典呢。”
说完后,他便是往同排的另一边看去,那也一排五六个道生,也是望了过来,挑眉一笑,林旭开始后悔回话了,不过又马上是开口到,“你们这么期待,看来对谁主讲,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那是自然,讲华阳真人的必是隅谷子。”
林旭望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得是笑了起来,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猜到的答案,随是追问到,“那讲三清的呢?”
“那个,那个……”
“是谁啊?”
“诶!我已经说过了,而且老兄你不是说你知道么?不如你来说是谁?正好印证一下!”
“哈,这有何难……”
只见林旭闭目,掐指轻点,似在算着什么,那道生则是一脸的疑惑,自家怎么说也算是一方世家,自己虽不精通这个,但还是略懂一二的,但他这是什么鬼章法,就像在胡乱的点似的,但你说他在装神弄鬼,但他周身灵力未动,他手边的灵力却是随他指尖所动而动,远不符合常理,就像是规则在与他相合一样,难道真是什么他不可知的秘术?
但其实林旭手指不符合章法的运动是为了迎合归元印所需要的特定运动规则来调动灵力,才做的出现在这个效果,归元印非常的难学,他需要用自己的行动去迎合四周灵力流动,在借从中产生的势去平和的引导灵力改变方向,在聚集到自己的手上,听起来很难,做起来更难,比如怎样去迎合四周灵力流向,怎样通过牵一发而动全身去做到足够的势,从而带动足够你所需的灵力,而且这些还受到自身周围灵力,所处环境,甚至是天气变化,人员流动等诸多因素影响,哪怕有隅谷子直接灌顶授学,林旭现在最多能做到的也就是这样,以至于林旭还寄希望于虚影,问他如果掌门没给自己归元印,那该怎么办,你原本的方案是什么?
虚影则是给了他一个更绝望的回答,“很不巧的是我知道这功法的另一篇,化生印,我原本的想法是只要你化生逆推归元,就可以用了,不过隅谷子有归元印的残篇,到是少了这一麻烦。”
化生逆推归元,林旭虽然不是很懂,但听着就是很麻烦的样子,但心中不由的是感谢了一遍掌门,助自己先脱了一层苦海。
林旭手间一停,嘴上微微一笑,望向那道生,“知晓了,这次主讲三清,请的乃是,玄都观观主,张房陵。”
“去天三尺·张房陵!”那道生是差点喊了出来,便是直接的捂住了嘴巴,随之心念一转,又觉得不对,“老兄,玄都观观主,世传是离仙最近之人,所以有了个去天三尺的称号,而且还是术算,神道双甲,所以老兄,你靠着卜算算张观主,是不是有点离了个大谱了。”
“诶,老弟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山人自有妙法探得。”
虚影很想吐槽一句,你的妙法就是因为他昨天来找了你一趟,甚至虚影都不想承认这事是自己告诉他的,当然,这句吐槽也没有说出来,自己并不是很想,因为说了句话,被他带着一起癫。
那道生仍是一脸的不相信,“老实说,要不是现在在道院,我不是认为老兄你是游戏红尘,然后正巧碰上我,并决定来拿我开涮的大能,就是单纯的疯子,但尽管是在道院,尽管有夫子和万步长阶两项把关,我仍然是要说一句,老兄够疯的啊。”
“老弟若是不信,马上便知真假。”
就在林旭话语落下之刻,忽听得天起吟唱之声,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
同一时间,天地如似一滞,时空如似一凝,再听得一句,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一时间,林旭只觉如风轻扶,似沐暖阳,及近放松与舒适中,只见天垂华光,祥瑞伴行,又见仙官拜迎,神将开道,极尽炫目光华。
林旭见此心中不由是咯噔一下,心中默问虚影到,“来的不会是张房陵的师叔吧。”
“这异象是他出行可以搞出来的异象,但来人不会是左公权,你猜的不错,左公权常年不出山,就是因为不想见生人,自然不会出现在这,只是供献了这个效果而已,不过比起他年的直接走上台,今年到是炫了不少,看来有条件能让规则让步时,他们也是喜欢搞这种花里胡哨东西的。”
就在此时,忽见得神将身动,高台起筑,同时间,空中裂痕蔓延,似自九天而下,直落高台,而后如镜破碎,一片混沌之中,神将再出,自高台向广场而来,虚空筑阶,一阶两神将,戍守左右,同时间,仙官起身,唱和尊名,恭请驾临,方才见以诸夫子依次而出,自阶梯而下,至广场主席台落坐,最后,则是隅谷子、张房陵,并排而出,几番谦让后,由隅谷子前行,张房陵微随其后而下。
张房陵每步落下,身后异象便消失一瞬,隅谷子踏上广场一瞬,便是转身而行迎张房陵,邀其向主席台最前方落坐。
待一切完毕,隅谷子转身轻咳,对着道生们说到,“诸位夫子,你们今后三年的先生,你们自当会认得,便不再由我过多赘述了,而这位,则是今日特邀的嘉宾,有关三清的主讲,东华灵木真君的师兄,神道、术算双甲,被誉为修真界离仙最近之人,得称‘去天三尺’的玄都观观主,张房陵,张观主。”
“隅掌门(隅谷子俗名叫隅夷扶,隅谷子是道号。),过誉了。”
“张观主谦虚。”
隅谷子语落片刻,又是继续说道,“诸位想必应该都知,开院大典,便是第一课,是为介绍三清与华阳真人,为神道所立,所谓神道,及天人相感,仙人相应,所予所求,所信所行,不过高人当面,吾便不过多卖弄,便请张观主,开始吧。”
“高人不敢当,不过寻常修士罢了。”张房陵起身,缓步上前,继续说到,“参省峰道院这第一课,虽名曰授神道,但却未涉神道中,三清虽尊于其上,但未列神道其中,神道至高,乃为玉皇,玄穹高大天尊,至于华阳真人,也未在其列,隅掌门,可否是如此?”
“华阳真人乃先天仙体,自然孕生,自是……”
张房陵见隅谷子忽的一顿,应是在想措辞,便是在他将优化后的词语吐出来前,言到,“自是长生逍遥蓬莱客,而非图中困顿人。”
隅谷子无奈,玄门多有授得神职者,这门下道生,怕有的也已经在父母祖先萌阴之下,求得了一官半职,张房陵要是这么讲下去,得罪人事小,毕竟有代天巡狩的左公权在,没人愿意在去处这个霉头,但要是弄得这群小家伙们产生了自我怀疑,道心出问题了,那就麻烦了,不过张房陵说的也没错,毕竟能逍遥自在,谁愿意去打工,想到这里,隅谷子自己到是愣了一下,又是在心中叹到,不过权责互衡,利弊相通摆了,但张房陵说的也没错,也只得是点了点头。
张房陵微笑以回应,后继续说到,“所谓神道,及如人间朝庭,哪怕是大天尊,你所请所奏,层层递奏,再过天枢院,只要未被刷掉,也是可以递到大天尊当面,但三清无法以神道相通,所念所想,三清具可知,知之与否,回应与否,不在奏请,不在敕令,亦不在你我,而在三清一念,三清所行,所以修者无法确定三清能看到你所奏所请,无法确定何时何定,甚至是否会有回应,故三清不在神道之中,凡以三清为始,三清为敕者,皆为假名借势,应归术法,而非神道。
华阳真人亦是如此,华阳真人乃为长生逍遥客,无神职赘身,所请所奏,无法可依,无矩可寻,甚至连读与不读,皆看真人心情而已,故也不在神道其中,此者想必,也是人间无华阳观之因吧。”
隅谷子干笑了一声,“一如张观主所言,虽然华阳真人表示过对这事他没什么意见,但主要还是我们不好意思,一是真人不需要供俸,立观纯属于在打扰真人,再就是真人也可以不大会理会信众,所以便一直未行这事。”
这上面讲的平静,下面听的平静,但在一些世家子心中,听着的可是哗然一片,三清非属神道,所奏所请,无法上递?所有三清为始?皆该归术法类?华阳真人无神职,也就是说华阳派的禄位都是外来的?难怪华阳派除了华阳老祖(华阳老祖的神职是因为在创华阳派前,是其他玄门弟子,那时候授予的)一二三代,没一个有禄位,至于传的众说分纭华阳派立属玄门,但没有在人间立观的原因,竞然只是因为,不好意思?
就在众道生头脑风暴时,确听说得了隅谷子另一个消息,“我们其实现在是可以立观了,因为老祖身死飞升,神职归位了,虽然不像东华灵木真君那样,应天所感,承运敕封,但现在已经是从华阳老祖成华阳真君了,不过我们对怎么立观,怎么供奉,怎么分主次,分不分主次等等问题,尚有异议,所以暂时搁置了,还在商量中。”
张房陵对此到不是很惊讶,但是道生们炸了,因为此事,太过违反常识了,虽然今后这是自家老祖,但华阳老祖是逆天伐庙,伐的还是永寿神君的道场,最后是由冥灵真人亲自出手灭杀的,但如今未听惩罚,反而不光升仙归位,还成了一位真君,虽未知神职,但至少地位上已经和永寿神君并齐了,这太特么的离谱了,好魔幻的人生,那自己,那家中长辈,老祖们,为了禄位,为了身死后能安心归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敢造次的生活,算得什么,就算……就算他是一派老祖,这特么的也太夸张了吧,冥灵真人这种都已经内定的神仙,都不敢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