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灯火映照着黑夜,此刻的帝都城如同白昼。丝竹管乐,杂耍表演,酒楼宴会,花灯游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烟火升至夜空,如花绽放。
热闹的声音传到帝都城外,灯火也照亮了潜在草木之间的一双双如鹰隼般锋利的眼睛。
喧闹在此消失,黑暗与光明割裂分为了两个世界。
一道人影穿梭来到那高马之上的将领面前,“王爷。时辰要到了。”
裴凌康先皇幼子,少年英才,年少时便久负盛名在一众皇子之中备受先皇宠爱。只可惜一朝跌落泥潭,被先皇一怒之下赶出京城,不经传召不得入京。至先皇驾崩,他都没有再回过京城。
少年的稚气早已消失,他的眉眼轮廓与先皇极为相像却并不怎么像太后。
其眉眼间带着一丝阴郁,像是游荡在人间的幽魂。脸侧接近右耳后的位置带着一道不明显的疤痕则破坏了他的脸,让他更添阴狠。
朝廷的官员曾说过康王是与先皇最像的皇子,不仅仅是长相,其脾气秉性也是极为相像。
这是他受到先皇宠爱的原因,或许也是他之后被先皇抛弃的原因之一。
猜忌心重,睚眦必报,是他在年少时便已经显出的性格。
而成年后的裴凌康,在遭受了继位失败,赶出帝都,久居封地等一系列事情之后,他的性子变得更为古怪。
就如同此刻,他忽然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来,如同地狱恶鬼。
“本王真是许久未见这纸醉金迷,富丽堂皇之景了。帝都城啊,还是与以前一样。没意思。”他嘴角噙笑,眼里却是想要将这帝都城血洗的恨意,“九州都城,天下人皆想得到的地方。”
今夜便会收入他的囊中。
“我的好皇兄在那权利之位坐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尝尝我遭受过的一切。”
一旁的手下听闻此言,心中也是激起了对未来的幻想。
只要康王坐上了那位置,那他们这些人跟随康王的人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一想起到了天亮,帝都的富贵便都是他们的了,他就激动地恨不得现在就冲帝都城搅他个天翻地覆。
“王爷,可还要等季丞相的传信?”
这季丞相也不知道在磨叽些什么,宫中夜宴早就开始了,现在逼宫和一会儿逼宫有什么区别?
“王爷,这季丞相也真是多此一举,直接闯宫不就得了吗?咱们还怕他一个冒牌皇帝不成?”
当朝的皇帝是人假冒的,他们已经全部暗中查出来了!
每日上朝的那个人根本不是皇帝,至于真皇帝去了哪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是他们绝佳的机会。
只要现在杀了那个假皇帝,将兵权与皇位夺过来,即便之后真皇再次出现,他们也不怕了。
届时他们大可以说先前死的那个是真皇,之后冒出来的是冒牌货。
如此又有谁能验证真伪呢?
当然此事最关键的便是时机,一旦错过时机他们这些违抗皇命跟随康王从封地离开来京逼宫的人便再无活路。
所以他们这一局必须赢!
裴凌康冷笑了一声说:“他哪是怕皇帝,他这是在怕后人戳他的脊梁骨。”
康王一行人已经算是乱臣贼子,但季丞相并不是。他是当朝宰相,盛名在外。决不能允许他自己背上叛贼的罪名。
听了裴凌康的话之后,那个手下暗暗说了一句,“这群帝都的官员就是屁事儿多,在帝都的安稳日子待久了全变成了缩头乌龟。”
不像他们,他们是在刀尖上舔血的赌徒,怎会管什么名声什么道义。
在最后一束烟花于空中消失之后,康王沉了沉眸子,挥剑划破寂静,“攻城。”
另一边,忘尘还在听季丞相说的那些大道理。
什么忠孝廉耻勇,仁义礼智信,统统都被季丞相和其他官员罗列了个遍。
听的忘尘直打瞌睡。
他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说了这么多,最终朕无论让不让康王回来,全都是朕的不是了?”
忘尘故意语气加重,让人听着他似乎要动怒。
但实际情况是,忘尘要坚持不住了。即便他知道今晚异常凶险不能松懈,但是就这么念叨下去,他实在是忍不住要闭上眼睛睡觉了。
这和书堂里念书的先生有什么区别?他小时候就怕去学堂见先生,若是他能读得下去那些像是念咒一样的句子,他也能入朝当个官员当当,也不会去学占星卜卦……
就方才他们吵的热火朝天,但对于忘尘来说却简直比安神香的功效还要管用。
现在他想让季华容的速度快一点,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反正羽常和符蒙早就等着了。
忘尘所言总算令场面安静了一瞬,但谁承想季华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重重的跪了下去,直接打了刚才那些反对他的官员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若是先皇在位定然也不愿见陛下兄弟相离。请陛下写下旨意命康王归京吧!”
季华容这一带着哭腔一般的吼声,算是将这场戏推到了关键节点。
随着他的忠心耿耿的一拜,其余站在他那边的官员也全部拜了下去。
颇有一种众臣谏言,力劝帝王的意思。
一旁的史官见了此幕,唰唰地动笔就开始写,写字的手都快出残影来了。
忘尘皱眉摇头,坏了坏了,陛下回来要是知道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不会动怒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羽常突然来到了他的身侧,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忘尘身子一僵,提起了精神,“怎么个意思?有刺客来了!还是逼宫的那些人进来了!”
忘尘顺着羽常的眼神看过去,紧接着他瞪大了双眼……那隐在黑暗之中的人!
季华容今日说什么都要请下一份旨意来,或者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双眼顿时泛起了泪水。
“陛下啊!若是先皇在,他定然不忍心见陛下一人孤零零的在皇宫之中,他定然希望康王能归京陪伴陛下,所谓兄弟之情……”
岂料这一次他连话都未曾说完,便听到那垂帘之后传来的声音。
“季丞相,既然你如此念着先皇,何不去亲自问问先皇,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