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贴上无形的障壁，杜卫政端起对讲机：“五号五号，收到请回答！”
“报告一号，我已进入内城防护力场控制室。”
“很好！”杜卫政向着身旁的秦康点点头，随后继续喊话，“操作方法都弄懂了吗？”
“没问题，操作只是几个按钮，很容易学会。重要的是密码，太变态了！”
“真的是三十位吗？”说完这句，杜卫政以仰视外星生物的眼光看向秦康。
“是的，从操作员往上到主管、科长、部长，每一级都只知道自己保管的6位密码，再加上你给我的那6位，全部输入正确才能登录操作界面。”
杜卫政的那6位密码自然是秦康告诉他的，来源则是李世延的记忆。
杜卫政咽了口唾沫：“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我碰到的都是老实人。”
秦康从旁笑了声。
李家这棵树都倒了，又是在枪口下，谁还能不老实呢？
杜卫政握拳砸在空气墙上：“好了，准备解除力场吧！”
一段时间不长的静默后，寒风钻进领口，让人不由自主起了瑟缩。
同时，对讲机里声音有些激动：“报告一号，解除完毕！”
先是手，再是脚，跟着是杜卫政的整个身子，毫无阻碍地穿过曾经隔绝两地的障壁。
他接连走出几步，又回身看向尾随其后的秦康，起皱的脸上竟泛起少年郎一般的欢笑：“我们成功了！”
秦康走近，嘴角挂着淡淡笑容：“杜叔，这并不算成功，最多只是个开始。防护力场关了，以后也一样能打开。”
听了这话，杜卫政笑容立敛，深锁了眉头：“难道你觉得我会和李世延他们一样吗？那你未免太小瞧人了吧！”
“我相信你不会！”
“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康回望了曾经的内城叹了口气：“我是说，管理这么大一座城市，光是用想的就很麻烦。杜叔你以前算是游击队长，现在要当市长，这很不一样吧？”
他回过头接着说：“游击队可以打不过就跑，守城不行。不过好在你还有底牌，这也是我一直不同意毁掉力场的原因。实在不行还多一条自保手段嘛！”
看着他清澈的双眼，杜卫政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啊！”杜卫政伸手勾上了秦康肩膀，“小秦啊，雪儿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秦康半眯着眼摇了摇头。
“我以前是在学校教书的，还不是一般的学校。”
“启明星？”
“那倒不是。”杜卫政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是工读学校，都是些进过少管所，犯过错误的孩子。”
秦康配合着张大嘴巴，等待下文。
“整个班级里可以说个个都是刺头，打架斗殴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意。什么尊师重道，没有的事！可就是这么一帮孩子，咱不说大的啊，至少我可以叫得动他们。你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让他们互殴吗？”
“这也不合规定啊！”杜卫政干笑了两声，“不过，你也算歪打正着，有点接近了。”
“当时我的班里五十个学生，分成两大山头，谁也不服谁。连上一任老师都让他们揍了。我接手的第一天，就把两派的老大封了并列的副班长，正的留下空缺。”
“让两派去内斗？”
“对啊！”杜卫政脸上闪过些自许，“名义上我终归是老师，底下坐的都是我的学生。但除了授课以外，日常事务我全都放权，让两个老大带人去搞定，用的还是竞争上岗那套。谁把事办好了我帮他申请表彰，哪一个心野出了格，我就支持另一派去搞他！”
秦康眨巴了几下眼睛，接着问：“杜叔，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杜卫政手指轻拍秦康肩头：“其实呢，管一个班级和管一个帮会，管一座城市，甚至管一个国家都没有太大区别，核心是一样的，就是要把手底下的人用好。个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诸葛亮都能把自己累死，何况你我？”
“要做的无非是知人善用，哪个擅长收集资源，哪个战力强劲，把这些都弄清楚了，再把琐碎事务派给有能力的人去办。底下明争暗斗不可怕，上头做好平衡就出不了事。作为一个领袖，是不能在细枝末节上事必躬亲的。只有站了高才能看得远！”
秦康也扶上他肩头：“杜叔你说的真是太对了！远的不说，光是收缴那议罪粮，这堆得满仓满谷的，要让我自己去清点当时就要背过气去，这还是你和星月会的弟兄们得力啊！”
杜卫政脸上笑容逐渐凝固：“你小子，学得挺快啊！”
往后几天里，秦康继续以领袖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大胆放权。
之前被打散的星月会帮众都已陆续回归，申雪宁临时担当了会中的人事专员，按各人所长安插到不同岗位就职。
帝都政务上，原先各部门的班底还在，星月会的人渗透进头脑，只是改换了门庭，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运作。
有之前的技术工作打底，谢澜和喻子龙主要忙着机甲的接收。除了安排对全体技师及机甲驾驶员的培训，欧罗联邦的专家们也拿出了完整图纸和技术资料。最惨的就是翻译了，面对成山的技术文件吐血三升。
至于秦康自己，那当然是什么活也不干。
又一次睡到日上三竿后，从秦悠亚那儿随手拿过个饭团子，秦康一路吃一路逛，来到婚礼后就没进去过的别院散步。
去掉了防护力场，整间院子和里面的假山树林都已挂上了一层薄雪。
满目洁白中，一点悬挂在天边的亮色尤为鲜艳。
看那形状，是一只燕子。
世界上自然不会有红色的燕子，所以那其实是一只扶摇直上的风筝。
踏雪而行，秦康很快在一片空地上找见了风筝的主人。
她仰头望着天上的那点红，仿佛也同时放飞了自己的思绪，以至于秦康蹑着手脚来到了身后，也竟浑然未觉。
“芸儿好兴致啊！”
秦康伸出两臂，从后绕上了柳静芸的细腰。
“秦哥，你醒啦？”
秦康没有回答，只顾着将鼻子埋进她的发丝，摄取那抹醉人甜香。
两人一前一后紧贴着，感受着拂面的微风。
“喜欢吗？”
柳静芸略一愣神，随即甜甜地笑了：“喜欢。”
“嗯，我说过的，这里以后都是你的，说话算话吧！”
柳静芸顿时红霞上脸，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秦哥，你当时……当时那句话……”
“没错，我早就看上你了。”
“秦哥……你真好……”柳静芸有些潮热的手心按上秦康手背，带起些黏稠，“芸儿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秦哥你要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