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慈宁宫。
秋日午后的暖阳也暖不透太后的心,蒙古部落的荣耀终究是要断在她这里了。
苏沫儿从屋内捧了个手炉放在太后手里,又替她将膝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道:“太后还在忧心前皇后呢吧,想来再有几日她就该到草原了。”
太后叹息一声:“哀家本不愿放她走,她聪明,有手段,又将这后宫的权势看的通透。有她在,哀家即使百年之后也是放心的。只是她的性子终究是硬了些,过刚易折,再圈着也是怕毁了她。”
“太后还是心疼嘉和格格的,她心中定然也是感念于您。部落那边有她去坐镇,您也就能放心了。”苏沫儿帮太后揉着肩膀道。
“皇帝到底是性子还未定,还是要早些有了子嗣才好。又有新人入宫了?”
“听闻是洪亲王让人送进宫中的,住在了承乾宫,封了俪妃。皇上倒是喜欢的紧,只是听闻这模样倒是肖像一人。”苏沫儿将疑虑道出。
洪亲王洪盛是先皇御赐的唯一一名汉人王爷,只因他当年救驾有功,还在江南处赏了他大片封地。
“何人?”太后转头看向苏沫儿。
“那死去的佟氏。”苏沫儿声音低了下去。
太后闻言连连摇头,“若是再得专宠那还了得,去将娴贵妃请来,哀家要见她。”
苏沫儿应下之后派人去请。
她知道这是太后有心提点娴贵妃,那毕竟也是蒙古部落送进来的人,前皇后走了,太后势必要再扶持出一个正统的才是。
………
承乾宫内西暖阁的黄花梨木的罗汉床上坐着正在看书的柳音音,她进宫有一段时日了。
一切都顺理成章,入宫,承欢,得宠,封妃。
皇帝虽不是日日都来,只是这每日各种不断地赏赐送进来,也知道是喜爱的。
义父说的不错,只要是拿捏住了皇上,想要什么没有?
她自顾轻笑出声,在一边伺候的秋莲暗自咂舌道,是真的像,形似有七八分相像,神态更是有八九分近似,只不过眼前此人仪态上更显从容贵气些。
芳莲知道是那佟宛儿杀了自家主子,还不待她想为自家主子 报仇,就被发配到别宫去做事了。
这几日众人都说承乾宫来了位得宠的新主子,样貌像极了那死去的佟宛儿,她才使了银子托了人到这位承乾宫来伺候。
芳莲知道皇帝当时对那佟氏是宠幸到何种地步的,跟眼前这位一比,却是被比了下去。
就看那三天两头送来的赏赐,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养心殿,永烨正忙着处理公务。
敬事房的小太监端着盘子来求皇帝翻牌子了。
永烨他看都没看,直接道:“去承乾宫。”
那下太监一脸为难的看向皇帝,太后才问过近日皇帝都宿在哪里,得知近日都去了承乾宫,便直接让撤了那俪妃的绿头牌,哪里想到皇帝能看都不看的就定她。
永烨看他还不着人去准备,瞪了一眼:“嗯?”
小禄子忙上前佯装踢那小太监一脚,骂道:“还不快去准备,别扰了皇上的兴!”
那小太监只得弓着身下去,偷偷去给太后复命去了。
………
密林中,这救了牧其儿的神兵不是别人,正是比他们晚了半日出城的那日斯兰。
这一路上苏哈看着自家主子也不着急赶路,只慢悠悠的骑马前行,只当他是还在气那皇后的车队没有邀他一同返程,毕竟是一起合作过的关系,若是一起返程,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更何况,他自己还可以和那叫南乔的小丫头斗斗嘴,虽然每次都是他自己暴跳如雷的败下阵来,有个人一起闹腾,也好过一堆老爷们闷声赶路。
直到行至一处林子边,天上突然传来一声鸟鸣,抬头看去,是一只展翅高飞的海东青。
他看着自家主子看见那海东青后,突然就骑着闪电加快速度向密林中行去,后面一众侍卫也察觉出不对,急忙催动座下马跟上。
行至密林中,先是看着一辆马车,驾马之人和马儿早已不见了身影,再往前去,有三三两两中箭的黑衣人倒在地上。
越往前去,阿日斯兰的面色越冷,厉声喝道:“散开,追查!救人!”
说完下马沿着黑衣人陆续倒地的方向向密林中跑去,一众侍卫也跟着下马,拿着长刀四处搜查起来。
苏德带着几名侍卫查看黑衣人,见有几人是晕了过去,忙找了绳子来将他们绑到一起。
苏哈紧紧的跟上阿日斯兰,心下疑问:救人?救的是谁?
阿日斯兰越往密林中跑心越冷,一路上都有滴滴答道的血迹,不知道是黑衣人的还是那人的。
若是她受了伤......心下担忧,脚上步子更急。
入眼处就看到两名黑衣人一同举刀砍向她。
“跑呀!”阿日斯兰心里嘶喊着,手上动作却更快的搭上两支利箭飞快地射了出去。
射出去的那一刻他心都被定住了,像被一只大手攥住,动弹不得。
牧其儿看到的神兵就是这般被定着的阿日斯兰。
另外两名一看同伴被射死,对方又来了援兵,收手就想跑。南乔和那日松赶忙追了上去。
一众侍卫在苏哈带领之下跟着去追那逃跑的黑衣人了。
牧其儿怔愣过后,突然笑了出来:“你又救了我!”
这个又字的意义在于阿日斯兰先救了自己阿玛,又救了自己。
阿日斯兰回过神来,感觉背后的冷汗下去了,才走到牧其儿身前,蹲下身,晦涩难明的眼神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楚。
若是自己没看到珍珠,若是那弓箭稍晚了一步,她就要被那黑衣人砍伤......
强按下心头思绪,阿日斯兰看见她左脚腕的肿胀处,那白皙细嫩的脚踝此刻肿的像只大白罗卜,还是透着粉嫩的那种。
他伸出左手托住她的脚。
“哎?”牧其儿出声想要制止他,却被他一个眼神吓住噤了声。
阿日斯兰用右手细细的摸着她的脚腕,感着那块骨头的错位之处,突然出声,“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同返程?”
“啊?”不待牧其儿思考如何回答。
“咔嚓”一声骨头回位的声音传来,牧其儿还来不及痛呼出声,就突然觉得好似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难道他还会正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