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方才那密道处,有动静了。”
开封城,白矾楼,某屋内
打量着琳琅满目尽是被一众光亮物什几乎是亮瞎了双眼的周遭,金兀术的笑容终于是缓缓收了回来,眼见着下首跪着的几乎是头也不敢抬的手下,唇角的笑意也更大,“有话直说便是,如今这东京城,到处都在我等掌握之下,又有什么不”
“阿弟这话,却是错了。”
铁青着脸进门的完颜宗望面色颇是难看,金兀术面色却是丝毫不改,一个眼神下去,原本还是跪地的手下几乎也是头也不敢抬起,仿佛后首有狼在追的态势,任谁瞧着,都是做贼心虚。
完颜宗望面色难看至极,看着无动于衷的亲弟弟心中恼火更甚,“阿弟知晓阿兄”
“赵宋帝姬,个个都是美人儿,只是阿兄当知,我金国将士千里迢迢从北地而来,在战场上为我等拼命,如今都是阶下囚的女人,帝姬和所谓的营妓,又有什么差别?”
金兀术满面讥讽,说出的话也是字字诛心,“难不成阿兄忘了父王当日起兵反那辽国时曾与诸将的誓言,我大金勇士,从上到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阿兄这菩萨太子的名号听的久了,莫不是当真以为自个和”
“··二弟若果真是放不下那女子,少不得,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阿兄行事。”
“大兄?”
仿若从天而降的完颜宗干仿若丝毫未察觉完颜宗望的异样,看向金兀术的面色也越发是不客气,“倒是你这小子,如今这等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在白矾楼这地界看这些无用的物什,不对,也不只是看,”入目所及金兀术跟前摆了一众的好物,完颜宗干也是嗤笑出声,“这宋人之处就爱这些中看不中用,依着阿兄瞧着,比起你二兄,你小子才是真”
“大兄可知,这些好物,可是这大宋新主方才孝敬来。”
“张邦昌那老东西,倒也是个人物。”
完颜宗干面色变了一瞬,可也只是一瞬,随即也是毫不客气拿起一块羊肉便是放到嘴里,浓郁的腥膻味混杂着些许参味让他的面上嫌恶也是更甚,“宋地虽然是不怎样,可比起那高丽地界,总也是多些水准,这好端端的羊肉混着那高丽地界的杂碎,吃着到底是不如意。”
“阿兄莫要忘了,那高丽国的使臣,如今,还在军营地界。”
“非只是在军营地界,方才阿兄来这处,将那些杂碎,也一并带了来。”
看着面色终于是变了的兄弟俩,完颜宗干的面上尽是意味深长,“从前高高在上的上国之主,如今沦为阶下囚,从前见面就得行礼的高门贵女,如今却是能让自个儿予取予求,这等天上地下的差别,非只是我北地心爱,你两个以为,那高丽之人,尝过之后会有差?”
“王爷虽是为着让外臣逍遥,可若是让大王知晓王爷这般抬举那高丽小人,少不得,也是要对王爷忠心存疑。”
“孙娘子,许久未见,如今,终于是愿意现身了。”
完颜宗干看着仿若从天而降的来人,面上在短暂的错愕后也尽是意味深长,眼角的余光瞄了眼似是都未曾反应过来的二位弟弟,面上的笑也越发玩味,“孙娘子与本王,算起来,也是老相识了,如今东京再见,还是在这样的地儿,当真是,有趣。”
“王爷大可不必拐弯抹角,毕竟当日若无我孙叶,大太子,也不会轻易就能逃脱了宋地的追杀回到金国。”
“大兄?”
“北地之人最重承诺,当日大太子曾与孙叶说过,救命之恩,日后定会报答,今日我前来,便是讨要这一承诺。”
“孙娘子,你如何敢”
“三弟,且让孙娘子说下去。”
完颜宗干面上尽是兴味,可眸中的杀意也是清晰可见,眼见着孙叶丝毫不惧反倒是迎面而上,他忽而也是低笑出声,“此一时彼一时,不过本王,从来也没忘记过自个的承诺,只是,孙娘子当知,如今这等时候,这东京城的门出了不容易,出来了想保全自个,更不容易。”
“王爷想要保全的人,自然是能全,孙叶也从不强人所难,如今这等时候,大宋虽眼见着是灭了,可民心仍在,赵家人作的孽,自然该是由一家偿还而不是连累众生,如今东京内外大金所作所为也是传遍大江南北,王爷以为,大宋这等地界,金国,当真是能长长久久?若不是心知肚明,张邦昌大人这傀儡皇帝的位置,也不会心心念念想让给他人。”目光扫过一众皆是变了脸的人,孙叶陡然也是“扑通!”一声跪地,“我,孙氏,愿以性命起誓,从金军一路,看护大宋上下入金国地界,今生今世,都不会再与大宋地界,有任何牵扯,若有违背,自该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孙娘子今日来,柳厨也知晓?”
“王爷的眼线,难道不是时时刻刻都盯着官人?”
四目相对,金兀术的面色已难看至极,孙叶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盯着完颜宗干,“王爷知晓民妇秉性,说到做到这四个字,民妇,从不有变!”
“为人母者为了男人肯抛下自个的亲生骨肉,孙娘子,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家学素来如此,王爷当日亲眼所见,自然不该怀疑。”
“··········”
“柳程这小子,倒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白矾搂处,如今虽都是被王爷掌控在手,只是这难得搜罗来的好物,却没有丝毫符合王爷的口味,这般糟践物什,可见伺候的主顾,丝毫都无用。可强扭的瓜不甜,官人一向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王爷虽不得偿所愿,可若依方才孙叶所言,日后无论何时,总是与官人,今生今世都断不掉的牵扯。”四目相对,孙叶的笑也是更大,“王爷如今还以为,留下我孙叶放大家伙出去,是亏本的买卖!”
“大宋地界,若果真个个女子都如孙娘子这般聪慧,想来,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二太子以为,若个个都如我这般,金国营地处,还能有这般平顺?不过,这世间人物,总不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二太子与其在此处与民妇胡言,倒不如回去瞧瞧,那营地之中,生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