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都城临淄,齐国宫室。
“砰……”
大殿之中,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在场一干齐国群臣心中便是猛然一惊。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大部分朝臣下意识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视线更是一点也不敢向台阶上方看去。
这些朝臣此刻的心情是无比的忐忑,害怕自己一旦有什么不对,一场祸事便会降临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伴随着这些朝臣的沉默,偌大的宫殿立时陷入到了一阵寂静的气氛之中,就连呼吸声都显得那般清晰。
坐在属于自己的君位之上,看着刚刚被自己掷出的那卷竹简、看着下方一干埋头不语的齐国群臣,齐公田午觉得自己的胸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一般。
“呼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地在耳畔响起,只见田午猛然从坐席之上站起身来,锐利的视线如同针刺一般扎向了下方的每一名朝臣。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田寿是废物,握有十万精锐却在濮阳大败,致使我齐国对中路联军门户大开。”
“此刻中路联军兵分三路,视我齐国西部如无人之境,他却只能率领着两万溃卒在平陆城中苟延残喘。”
“田寿,他愧对寡人还有齐国对他的信重。”
一声声竭尽全力的嘶吼,一阵阵充满愤怒的咆哮,田午此刻心中的怒火在那痛骂田寿的一言一语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单单痛骂田寿却也不能彻底缓解此刻田午心中的愤怒,下一刻他胸中的怒火很快便烧到了下方一干齐国朝臣的头上。
“还有你们,也都是一群废物。”
“此刻正是齐国生死存亡之际,你们却都是低首埋头、一言不发,可有一道应对之策献上?”
“寡人自问过去对尔等不薄吧?钱财、官职还有土地,寡人都不吝惜吧?难道此刻你们都用这般言行来报效寡人?”
面对着田午发出的一声声质问,下方的一干齐国群臣之中,有人的脸上生出了几分惭愧,也有人的头低得更低了。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却迟迟没有一道回应的声音,更不用说是有人站出来了。
在这些齐国朝臣们看来,此刻沉默以对或许会令上方田午的怒火更盛,但是此刻站出来却是直面愤怒之中的齐公田午。
这样做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后果,这些齐国朝臣们不敢去想,自然此刻更加没有敢于站出来了。
眼见着自己已经将话说到这般地步,却并没有任何回应,田午脸上的神情却是越发难看了起来。
“好,好啊……”
就在田午的怒火在一点点地累积,仿佛下一刻便会爆发出来的时候,一道声音却是在大殿之外响了起来。
“君上,咳咳咳……”
“咳咳咳,还请君上暂息雷霆之怒。”
胸中的一道怒吼正要发出,听到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田午的视线立刻移向了前方殿门处。
此刻出现在殿门处的那一道身影,不是如今的齐国相国田礼,却又是何人呢?
眼见田礼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田午不管其他的事情,当即下了台阶向着前方快步走去。
“臣田礼,拜见君上。”
“相国无须多礼。”
看着眼前拖着虚弱的身体向自己行礼的田礼,饶是此刻心中充满愤怒的田午,眼中也不禁生出了几分不忍之意。
“相国重病在身,不在府中将养,如何来到这大殿之上?”
“启禀君上,臣的病不要紧,咳咳咳……”用着明显有些虚弱的声音回了田午一句之后,田礼的双眼之中浮现了一抹担忧,“前线的战事,臣已经有所耳闻。”
“濮阳之战我军大败,事到如今已然无法挽回,君上却是不必过于纠结于此。”
“眼下我齐国的当务之急应当是如何应对中路联军越发凌厉的攻势,并竭尽可能遏制住他们继续向东进攻的势头。”
听到田礼所说的这一条建议,田午心中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是没过多久这丝希望却又消散了。
“唉……”
田礼的一番话语过后,田午胸中的愤怒已然消散了大半,一抹无奈的叹息在大殿之中响了起来。
“相国的建议寡人心中也是十分认同,只是如今我齐国之兵五万在应对北方的赵国、五万在应对南方的楚国,中路的十万大军此刻已然是一溃再溃。”
“面对如此战局寡人又从哪里去抽调出一支大军,来阻挡中路联军向东进攻的脚步啊?”
这个时候田午却是有些明白了周围一干齐国朝臣的心理,战事已经进行到这里,就算是身为齐公的他也是有些无能为力了。
伴随着田午这一番话语,这一道对于齐国来说无比重要的难题,却是被推到了齐相田礼的面前。
“咳咳咳……”
一边有咳嗽声不断从虚弱的身体之中传来,一边深锁的眉头始终呈现面容之上,田礼的思绪在这一刻迅速翻飞了起来。
沉默了半晌之后,田礼的双眼突然带着一抹郑重看向了面前的田午,“若是有人愿意站出来为君上而战,君上可会吝惜府库钱财?”
“相国这是说得哪里话。”听到田礼这一道疑问,田午满不在乎地说道:“社稷与钱财哪个重要,这个寡人心中还是十分清楚的。”
“若是有人愿意站出来为寡人、为齐国而战,不要说是府库钱财了,就算是我齐国疆土寡人也不会吝惜。”
“好,君上有这般气魄,我齐国此番定能够化险为夷。”
大声称赞了田午一句之后,就听田礼躬身说道:“还请君上下征兵令。”
“不问过去、不看出身,凡有意入伍者便可获十金,大战之后此前种种一笔勾销。”
听完田礼的这一条建议,田午脸上的神情却是为之一变。
倒不是说他怜惜那十金,正如刚刚所说的那般,社稷和钱财谁更重他还是能够拎得清的。
只是田礼所说的那句不问过去、不看出身,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是适龄的年轻男子,无论他之前如何都可以从军入伍。
这些人可能是走投无路的农人也可能是受制于人的奴隶,甚至还会有那些触犯刑律的囚徒……
田午不知道将这样一群人纳入军队,对于自己治下的齐国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田午过多的思考了,仅仅片刻的迟疑之后,就听一道坚定的声音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好,寡人便下征兵令。”
“君上英明!”向着前方田午一声称赞之后,田礼再次出声建议道:“除了征兵之外,还请君上派遣使者前往赵国、楚国还有……”
“魏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