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百!二百五!”
四十七的左右开弓重拳连击结结实实的打在金属女子身上,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压倒性巨力而带来的可怕风压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女子快如鬼魅的行动,事实上她如果不是和四十七同样的钢铁之躯,四十七仅凭这道毁灭的风暴就足以将她撕碎了。
金属女子在空中翻滚着,闪亮的碎片从她脸上胸前迸裂出来又被吸引着归附到她的紧身刃甲上,就连已经摇撼了整个地下大垃圾场的力之暴风都没能让其散佚掉一点儿。
四十七以一发引爆空气的钩拳结束了连续技,金属女子被打得在空中陀螺似的旋转,在飞舞的垃圾潮水中穿出破裂的波浪,一直撞在坚实的岩壁上之后才停下来。
四十七站立在那里,稍微调整了一下。精密灵巧而又坚不可摧的机括、轮轴、滑杆组成了他的钢铁肌肉,现在每一根纤维都在进行更具力量的微调,汲取深埋其中的源源不绝的神秘能量,将其转化为不可阻挡的狂暴巨力具现出来……
金属女子翻身爬起,半边脸已经像鸡蛋壳一样碎裂了。这看起来让她冷酷俏丽更增添了某种诡异战栗的美感,就像夕阳中的核爆废墟。
女子没有丝毫的畏缩和犹疑。跟四十七先前对待伤口的态度相同,她对脸上的重创完全视而不见。四十七像一列隆隆驶近的火车猛冲过来,伴随着震荡洞窟地尖锐啸响。为了应对他越来越强劲的拳头。金属女子再度加快了速度,仿佛四十七的力量和她的敏捷都能没有限制的不断提升似的――这使得激烈交战的两人周围狂乱扭曲的蓝白色电火纹理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一闪而没,随即再度迸射,就像他们周围地幽暗空间正在不停的破碎重组一样。
十数道金属撕裂的闪光同时在四十七身上出现,最后一记攻击像道夺目的光柱贯穿了他的头颅。女子拳上伸出的螺旋形锋利尖刺从四十七下进入,后脑穿出,而且像个高速旋转的钻头,在入口和出口处摩擦出激烈的焰火。
四十七眼里地光芒黯淡了一下。但是随即更加炽烈的燃烧――重量级拳王争霸战怎么可以允许在拳套上耍诈呢?
他一手抓住女子的手腕,另一手扳住她的肩膀往下压,同时抬膝猛撞。短暂的压制过后,女子被他按在身下,一只手臂已经被扭成麻花状。地上的垃圾早就全被吹飞了,现在她的头部深深陷入坚固的岩层里,承受着一记重过一记地猛打,四十七现在可不管拳王争霸战同样不允许摔跤和击打倒地对手――他已经把规则改为无限制格斗了。
被震碎的岩石互相挤压着往外扩散。随着四十七的连珠怒击竟然形成一波一波地涟漪状棱石群,粗大的岩柱接连坍塌,四壁也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痕,闷雷一样的回声鸣震连绵不绝,很难想象地面上的港口建筑和正在承受这种重击地金属女子会变成什么样……
四十七已经把地面打出了一个好像陨石撞击的凹坑。他高举双手,十指交叉抱拳,体内的零件变形构装使得双臂陡然粗了近乎一倍,而在这短短地准备时间里滚落的碎石和尘埃已经把身下的敌人埋得快看不见了。
但是他的决定性打击没有落下。仅仅是这么短短的一刻停滞。金属女子已经从穷于应付中恢复过来。
洞窟内再次爆起星辰一样的流光异彩。无数纷飞的刀刃带着璀璨的华光盛开,一瞬间就仿佛将恶魔般的四十七包裹在一朵美丽无比的巨大花朵中。
被流转的星光包裹其中的四十七刹那间有一种又回到了太空战场的感觉――虽然比起真正星云的壮美和瑰丽还差了几分,但是其中却又多了不少精雕细琢的滑润。那同样是一种造物之美,毫不逊色。
美丽中永远蕴藏着致命的杀机。修长的金属手臂从四面八方伸来,每一只手上都长着或者拿着形态各异的锋利武器。
四十七第一次完全采取了防守状态。遍布全身的联动机关同时运作,装甲滑片从体内翻出取代了交错复杂的金属肌肉,自己必须防御。否则很可能被这铁婆娘拆散――那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星光一样的刀锋如雨洒落,瞬息万变,每一击都在尽可能合适的角度上造成尽可能大的伤害.好像真正的光华一样无孔不入。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短短几秒,流转的辉光刀刃已经完成了数不清多少次的穿刺斩击。
四十七再一次伤痕累累,护体装甲上刀痕无数,大部分已经穿透了,而他的身体各处关节是主要打击目标,也伤的最重,手臂软垂着,脑袋也歪了,好像瘫痪了似的。密雨般的攻击没能持续太久,那些金属手臂好像幻影般分解,最后只剩下一只手臂紧扣着四十七的肩膀,四周飞舞的刃之海洋重新凝聚过来,将手臂主人的身体部分组装成型。所有的光芒都汇进那双蓝眼睛里,而她高举另一只手,掌上是一对叠在一起互相呈反方向高频旋转的锯齿轮刃――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将四十七那摇摇欲坠的脑袋砍下来了。
“哼,无间空间?”四十七歪着脑袋看着仍然有一部分身体飞散着没有组装好的金属女子,嘟?了一句。
地面爆炸了。轮刃落下的一瞬间,四十七的右臂肘关节处迸射出太阳般的火柱。他的拳头好像火箭升空一样被推起,又像破冰船压碎坚冰一样打在金属女子的身上。
那一瞬间竟然出现了好似时间静止般的凝滞。四十七能清楚地看到轮刃上的尖利锋齿,它们就像钳子和剪刀。相互咬合交错,足以切开任何坚固的东西,而面前金属女子因为腹部受到四十七的拳击而被打得不得不弯下身子,脸庞几乎贴近了四十七的鼻尖,四十七甚至能从她蓝眼睛里看到一点深渊样的红,那是自己的眼睛,相信她也是一样,必然能在四十七的眼睛里看到星辰般的蓝。
右臂在变形构装。每一根辐条地滑动,每一圈齿轮的转动。每一个零件的变动都清晰无比,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力量”这种东西甚至已经脱离了那些运动的杠杆和轮轴而独立成一种实质性的存在,汹涌着从每个缝隙喷出,顺着那些刚刚成型的输送管道透过尖角的拳头,势不可挡的灌进敌人体内,好像是自己地一部分延伸出去似的,连她的身体构造都像霹雳电火一样打进思维里,一闪而逝。
脱离了四十七的力量随即爆发开来。那力量扩散迸炸之后真真正正的带了形质。那是一团翻涌流泻的雷电火云――打入金属女子体内的能量爆炸了,把她像断线风筝一样高高掀飞,径直撞在岩洞的穹顶上,立刻引发了更大地爆炸,女子身上的刃甲再次像花瓣一样铺开,嵌进岩壁中把那些在她体内肆虐的力量风暴引导出去,她曼妙完美地身体展现了一瞬,随即便淹没在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燃烧碎石中了。
“军道杀拳!”四十七歪着脑袋。任凭崩塌的岩洞将自己淹没。落石的洪流中紧接着又传出他的声音:“或者……天火爆炸拳?”
欣布站在一座已经歪斜地三层小楼顶上,还没准备好是不是应该进入深流城地下岩窟中亲身察视,楼便塌了。沿着楼体逆冲而上的巨力彻底搅碎了它的整体结构。而且不仅是她立足地小楼,整整一片街区都塌了,在之前的震荡中勉强支撑的建筑全部轰然坍垮,已经塌掉的则跟着地面一起往下陷――尘烟蒸腾而起,在浮在半空中的欣布看来。这片区域简直就成了一锅高度沸腾的粘粥。幸好在第一次发生地面震动的时候,这里的人就跑光了,否则还不知道要伤亡多少呢。
绝对的毁灭之力。虽然魔网的搅动没有再度发生。但是欣布很清楚,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即使在破坏系的魔法中也不多。下面有人在战斗――究竟是什么人?
不远处一个从烟尘中飞出的身影吸引了风暴女王的注意。那身影非常快,快得连欣布也只是看清了一点流星般的蓝。但是欣布能感觉到,那个身影看了自己一眼,而仅仅是这一瞬的注视,她体内的魔力便随之而悸动了一下。
欣布周身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好像什么纯净银亮的东西燃烧似的那么一闪,随即消失不见。她跟着那身影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甚至顾不上这片坍塌的街区下是不是还有什么人。
她离开后,这里显得静悄悄的。这片毁灭的废墟中竟然有一丝难得的幽静,就好像某个经常被贵族子弟小姐用来约会的后花园――虽然一朵花儿也没有。
这片静谧很快被打破了。一只覆盖着剃刀般层叠铁甲的手穿破土石伸了出来,好像四十七曾经看过的三流恐怖片中的诈尸镜头。五根手指好像五条蟒蛇,分别以各自的姿态扭动着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这样的动作出现在一只手上,看起来相当的骇人。而随着动作这只手上的甲胄也在不停的变化,等到最后终于握成拳头的时候,看起来总算有点儿人手的样子了。
更多的钢铁躯体被这只手一点一点地从地下拉出,同样重复着这种复杂扭曲的构装重组。等四十七最终爬出地面之后,他看起来已经是通身崭新,好像刚刚出厂似的。
不过四十七自己知道,实际上还是损耗了不少。挨了那么多下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的――一种近似于“脱力”的感觉首次出现在他身上。不过这没什么。他活动了两下,料想那个树洞里的铁处女绝不会比自己强多少,或许伤的还要更重。而随着他向斜坡上走去,不知从何而来的充沛能量慢慢浸透全身,就像水要往低处流动,空气受热上升一样。
不过既然自己有这种感觉。那么对方必然也是如此。四十七的头嘎哒地转动了一下,脸上出现一丝兴奋的笑意: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碰面了。
四十七站在一片断壁残垣边缘,盘算着是应该等摩利尔来找他还是直接回红袍法师据点等她们算了――女矮子家里可是摆着不少好东西呢。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毫无征兆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似乎把有些寒凛的空气都给搅动着振颤起来了。
嗯?我
发现有人。四十七转过身,看到从一栋塌了半边的.出了一个人。而以这栋幸运的房子为界,外围的建筑基本上还是在经历了四十七地荼毒后幸存下来了。
这是一个同样身背双手巨剑,同样身穿银白链甲,却又从没见过的女圣骑士。她有着男子式的短发。英姿飒爽,有点类似暗夜精灵的银白双眸朝着四十七,却又似乎没在看四十七。
“你妈妈没教过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么,银眼魔女?”四十七再次照搬摩利尔的原话指责别人。
女圣武士并没有因为被叫做魔女而显露出丝毫愠怒的神情,那双银白的眼睛依然朝着四十七,仔细看上去那实际上并不是完全白色地,只是因为眼仁的颜色很淡,所以很难将它和水银一样的眼白分开罢了。她看四十七的样子就像看一具尸体。或者说在她眼里四十七和周围的东西完全没什么区别。
这可不像圣骑士的反应。
“你是什么人?”银眼圣武士的问话一点技巧性也没有,声调冷的好像一块冰,这倒是圣武士地典型作风。
“深渊的人。你又是什么人?”没指望有回答,四十七转身便走,同时很恶意的揣测她觉醒之后会变成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一团乱麻?
“晨光骑士团圣骑士,珍?芳达。”女圣武士仍然面无表情,答地倒是非常爽利。听脚步声她已经跟上来了,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配合牛皮糖一样的行为和冷冰冰的表情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好玩儿。根本就不像四十七见过的圣武士,感觉简直就是个讨债地,如果不是因为长眠在沉睡森林中那个老圣武士安东使得四十七对圣武士有些好感。至少不愿意和他们这类人再起什么直接冲突,说不定他已经回身一脚踹过去了。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和你有关系么?”四十七加快了脚步,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他和铁处女大战三百回合而导致有点虚脱了还是怎么了,珍居然可以跟在他身边,看样子速度也不快。但是四十七就是甩不掉她――用跑的?那多没面子。
“小女孩不要乱打听大人的事。去,回家睡觉去吧。”四十七伸手驱赶跟他并肩而行地珍,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很危险的动作。只要四十七稍微用点力女圣武士可能就飞出去了――不过也不知道这个叫珍的女圣武士究竟是够脱线还是够镇静,她不仅不防备,被四十七推开两步后就在他伸手够不着的侧后面一点继续跟着,简直就像个没思想的洋娃娃。
“你找麻烦是不是?”四十七停下来,脑袋转了个个儿回头盯着她,语气中已经有些明显的不耐烦??――,还真怕了你个小小的大剑不成?
“作为引起港口区这次严重事故的嫌疑人,我必须跟着你,直到你肯合作为止。”珍也停下脚步,完全无视四十七的杀气――也可能没到她身边就被冻住了。
“好啊,是我干的,来吧,来抓我,我明天就要用大气燃烧弹把这鸟城点了,把你们这群无胸又无脑的蠢货全都闷死!”四十七拍了拍手,既然这个晨光骑士团的傻丫头不肯乖乖呆在辉煌神殿里学织补刺竹,也只好给她点教训了――嗯,扔到海里去,明天说不定就可以在海上溜冰了。
“撒谎和威胁并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奇怪的武士。”四十七,可要说那无神的目光是穿过了四十七把焦点凝聚到了他身后的某片虚空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能找到你。”
“你忘了说请,珍?芳达,美丽的女士,正义的维护者,深流城之花,北地的骄傲……”四十七还要说什么,被珍打断了。
“请。”
见鬼,今天晚上怎么净遇见疯女人!
“好了好了,我叫四十七,现在,向后转,别再跟着我了!”
“四十七?”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终于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反应,打个比方就是一块冰上吹过了一阵寒风,怎么反应都还是那么冷:“怪不得我感觉不到……原来是你。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过你的名字。”
“哈,但愿他还活着。”
“米利亚。”珍继续说,同时迈步前行,带起的风似乎都要比寒夜中的空气更冷冽一些,不过四十七对此感觉迟钝:“她对你的评价很不错。”
“跟我来吧,”珍自顾自的往前走,也不管四十七会不会跟着:“今夜晨光骑士团和深流城军队联合起来对码头区进行清理,打击希瑞克教会的势力……毒品交易是一定要禁止的,但是造成这么大的骚乱,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有嘈杂声朝这边来了,而且四十七已经能看见火把的晃动。
他撇了撇嘴,自己选了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一回头,妈的,珍又跟过来了!算了……跟就跟着吧,先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