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准备好后,他钻进去打算睡个回笼觉,但昨日被雨水淋得不到冲洗祛寒的身体,最终还是没抵挡住病毒来敲门,铺天盖地的昏沉压在脑门上,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迷蒙间发觉自己浑身滚烫难受,身子虚沉交叠,双足无力,便是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炙热的,头很晕,抬起来的手都是无知无觉的。
好在他早已备有感冒和发烧药,以及一瓶暖水壶的热水,这或许是常年自己照顾自己得出来的经验吧。
他苦涩一笑,咬牙撑着精神,支着身体,勉强半坐起来,靠在驾驶座的背面,虚弱地喘了几口气后,还不忘感叹真是病来如山倒,换作昨天他一次能打十个杀马特。
在自信自己还有一些力气伸手去拿药时,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恶心,胃里如同翻江倒海,却是连胃酸都吐不出来。
碰碰:“!!宿主!!”
系统急得像一团毛线,滚了几圈都没有办法,它也不能打电话联系120,宿主一直担心给医院添麻烦,如果换成曾经的碰碰,是压根不会理会其他人如何!
碰碰无奈,最后灵机一动,“滋啦~~~~”发了条线索给某人,直接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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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苏醒时
苏坎坎望着这圣洁高雅又奢华的天花板,眼睛渐渐睁大,他猛地想坐起,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虚的很,抽了一口气后,感到手背有一丝刺痛。
他低头看清自己身上盖着雅蓝色的软绸被,薄薄的,像棉花白云一样温和柔软,床也很大,大得能躺下三四个人。
眼睛逐渐恢复清明,他左右环视这间格调和布局都十分清新文艺的房间,胸口忽然变得有些不安。
正当他要呼叫碰碰的时候,一道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迎面而来的男人阔步走来,他的身形挺拔修长,宽肩窄腰,穿着一身贵气的深色西装三件套,气质严肃而矜贵,再仔细一瞧,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分明在哪里见过。
哦,是被铁桶迫害的厉远辞。
“是厉先生?怎么找到的我?”
“是我,不记得我了?”
男人的喉咙里含着浅浅的笑意,好像是遇见了久未逢面的朋友,语气很轻松,也很温和。
来到这个世界,无论是耳朵,还是眼睛,苏坎坎都吸收了太多的污言秽语和恶语连篇的咒骂,他习惯了黑暗,恍惚间看到有人笑着朝他走来,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太适应。
毕竟,他以为厉远辞也会同他人一样,调查了解原主是个怎样的人后,估计都会避而远之吧。
他藏在被子底下的指尖微微一颤,笑道,“谢谢搭救,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也不是什么难事,本想发动三千台无人机,但今天收到类似友军提供的线索,便省去了不少麻烦,终于找到了你。”
苏坎坎病态白的脸差点出现裂痕,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是系统帮他找回一条命了。
见苏坎坎低着头,厉远辞的眼眸微眯。
他眼里的苏坎坎像一只被迫流浪,受伤,独自躲在昏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小兽,又在遇到人时,丝毫不慌,仿佛一切在它眼里都如过眼云烟。
成也好,败也好。
生也好,死也好。
孑然一身。
或许是见过了太多人性的丑恶的一面,苏坎坎那双无心争斗、能活一天是一天的眼神实在让人心惊,饶是厉远辞都不免产生好奇,想要探究苏坎坎为何这样。
为何敢在歹徒手里抢人,用车子挡住铁桶救他,而且还不求回报,但说对方不想活吧,但其实又很努力,毕竟苏坎坎的反侦察能力实在太强了,不仅能在四五波人马中像只泥鳅一样滑走在这座城市里,还能隐蔽在无人发觉的角落。
苏坎坎不像是首富家的娇少爷。
反倒像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男人,不,男生。
才20岁,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人为何如此淡定?
从首富少爷,一朝跌落泥潭,沦落为居无定所、四处被人追杀的人,即便是如此,这人好像活得十分自在。
如若不是发烧的话,估计这人能藏一辈子吧?
厉远辞不禁又笑了一声,坐在他的床头边椅子上,拿了一杯透明水杯装着的温水给他。
“嘴唇都干到脱皮了,喝点。”
原本在沉默中的苏坎坎接过,虚弱的嗓音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
看着苏坎坎像一只小猫一样乖巧地低着头喝水,厉远辞也不打算整那些虚的了。
他开门见山:“上次你救了我,我思来想去一份炒粉还是不能和我这条命相比,不如赠送你一两套房子或者商铺……”
苏坎坎淡定地喝完一杯水,虽然虚弱,但举手投足间尽是不卑不亢。
“如果你非要报答我,也不是不行。”
厉远辞挑眉,意外的是小孩这会儿竟然不倔,是想结束流浪生活了?
“说说看。”
苏坎坎抬头,用一种淡泊到空白的眼神望着他,语气散漫,“我不要房子什么的,我想呆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三两天一次,最多一个小时,期限,不确定。”
若不是仔细斟酌对方说的话,看苏坎坎的眼神真像是说说而已,仿佛在说:“你同意我也行,不同意也罢,无所谓。”
真是,哪有人这样谈判的啊?
厉远辞:“我能问你缘由吗?”难道是崇拜他?是他粉丝?
苏坎坎轻轻摇头,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微张:“理由暂时不能告诉你,但脑补其他就不必了。”
厉远辞:“……”好有个性的小子,又狂又拽,又无所谓要死不活是怎么回事?这个天下就没有他在意的人了?不对,至少有一点点在意他厉远辞吧?不然怎么会……想要留在他身边?
“不过我平时很忙,虽然近两个月刚搬过来定居,但中心产业还是在西城那边,会偶尔回去,你……”
“没关系,”苏坎坎说。
厉远辞皱了一下眉头,寡淡的薄唇微抿,像是思考了许久一般,决定道:“可以,不过,你必须住在我眼皮子底下,因为我不希望恩还没报完,人就不见踪迹了。”
苏坎坎抬眸,眼神似是觉得有些惊讶,嘴唇微张,“你确定?”
其实他就是说说而已,竟然真同意了?
喂喂喂,不是吧,首富你……
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