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塞斯再次夺取章宇的身体,肖倩一直没有中断仪式。
只不过因为血魂置换失败的缘故,章宇的神魂也在识海内晕阙过去,他的身体则像一堆废弃的零件横在阵中央。
这次以蒋勇作为置换物,穆霜再次御风将他托举在半空,看起来他就像是坐在云端一样。
肖倩对蒋勇问道:“仪式开始前,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蒋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死后,请肖姑娘和公孙先生为福乐村死去的人立下一座无骸冢,或许在整个华国,我们皆是碎叶蝼蚁的微末之辈,可我想,最起码我们曾经存在过……”
众人心里顿觉一阵悲戚,肖倩点头说道:“你放心,紫瓦村,不,是福乐村三百一十二户人家的名字,皆有登记在册,我肖倩铭记于心,更不会忘记你今日之义举!”
严赤峰向蒋勇传音道:蒋兄弟!这一坛酒我敬你!一路走好!
他将酒一饮而尽,酒坛子摔在地上,向他抱拳致意。
徐天冬、穆霜和靳飞羽也纷纷效仿严赤峰。
“我们也敬你!一路走好!”
一旁闷不做声的公孙复抬头对蒋勇说道:“抱歉,老夫一直以紫瓦村人之身试毒,为满足老夫的私心,老夫自觉有愧于整个紫瓦村,故平日深居简出……”
“蒋勇兄弟,昔日神农氏遍尝百草,尔等非那碎叶蝼蚁,你与其他村人应皆为当世神农,老夫对此深感钦佩!此前多有冒犯之处,若你们九泉之下有所怨恨,只愿将此记恨于我,莫要责怪倩儿!”
公孙复双膝跪地,朝天上的蒋勇深深一拜。
蒋勇似心结已解:“公孙先生言重了,俗话说论迹不论心,虽说你有你的私心,可毕竟也是依靠你的毒药才能延缓村民这么多年的性命,否则我们早就被紫人晶吞没了,你与我们无恩无怨,谈何记恨……好了,肖姑娘,事不宜迟,开始仪式吧。”
那斗笠低垂了一秒后又抬起,肖倩说道:“好!仪式开始!”
一阵旋风在阵中凝聚,随后红光平地起直冲天宵,再次汇聚到半空的阵枢之中,章宇的身体又一次浮起来,而位于天上阵枢中的蒋勇也不受控制地漂浮着。
“气之烈风,汇聚顶宫,紫晶恶式,不毁其中,蒋勇听我号令,魂塑其精罡!”
这次,章宇与蒋勇的痛苦嘶吼声一同响起,他们那堆紫色水晶的脸庞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就像破裂的冰碴子,不断从红光中飞溅而出。
蒋勇的灵魂挣扎得十分厉害,金曜龙不断释放出妖气才将阵全面压制住。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阵内的红光才渐散。
“成功了吗?”徐天冬怀着忐忑的心情问道。
无人应答,大家有着同样的疑问。
不一会儿,章宇才摔落到地上。
“咔嚓咔嚓”——
随后他身上的紫晶一点点地裂开,化作尘埃,又从紫色粉末中随风飘散而去,仿佛是一颗鸡蛋被敲破了坚硬的壳,他露出了原来的肉身。
被换去血魂的蒋勇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壳,沉重的紫色水晶没有了生气,从半空中坠落,随后“砰”地一声,摔落成一地的紫晶冰花。
识海内的章宇睁开了眼睛,他醒了过来,但同时他的脑海里似乎还装载了许多东西。
他的全身还被重重魂丝缠绕着,他感觉到在那目光看不到的尽头,传来了肖倩的声音——
“章宇?你醒了吗?”
“嗯……”
“你还活着,那说明仪式成功了,你身上的紫人晶也已经消退了。”
“嗯…可以解开魂丝了,我先去接管回我的身体。”
肖倩那头犹豫了片刻问道:“如果塞斯要再抢夺你的身体怎么办?”
“没事,我有分寸。”
“……那好吧,一直维持着阵法,我确实也已经很累了。”
那些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魂丝从章宇的身上缓慢转动回退,就如它们来时的那般。
轻轻地吞没,紧紧地束缚,又缓缓地松开。
直到章宇的灵体一丝不挂。
等章宇这个主魂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时,塞斯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埋伏已久的塞斯知道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来了,这一次没有魂丝缠绕,连紫晶毒也免疫了,不会再有人能救章宇了。
他用尽全部魂力,又一次召唤出黑棺柩。
一团黑色的雾气团以极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聚来,包裹住章宇,试图再一次将他吞没。
“哼哈哈哈哈哈!一个哲学家曾经说过,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章宇,我能关你一次,就能关你第二次!这一次,可不会再有人能救你了!”
这次的黑色光巢比之前的那个大得多的多,比塞斯的灵体大了数百倍,在识海内宛如一头鲸鱼,一口便将刚刚苏醒的章宇吞入鱼腹之中。
“章宇,这次出去,我就杀光外面所有人,让你断了所有念想!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从巨大的黑棺柩之中,传来一声沉响,声音宛如穿过重重牛皮鼓发出——
“是吗?不过,你能出去吗?”
???!!!
只见黑色的光巢渐渐被腐蚀,在塞斯的眼前化作一层一层的紫色晶格,又碎成无数碎片。
章宇若无其事地从巨大的黑棺柩中踏空而出。
塞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你!什么?!你不仅免疫了紫晶毒?还让它变成了你的能力?!”
章宇冷哼一声:“当然,血魂置换物是蒋勇早已紫晶化的大脑,我的罡气是用紫人晶来塑造的,自然是可以操控它。”
“所以你是故意松开魂丝引我偷袭的?”
“嗐,你说这话好像还是我的错似的,原本我可怜你无家可归,让你躲在我的识海之中,我没和你收房租就不错了,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害我,那就不能怪我了……”
“等等,有话好好——”
章宇已伸出左手手掌对准塞斯,还没等塞斯求饶,瞬间将一团紫雾将塞斯包裹其中,一如此前他所释放的黑棺柩一般。
只不过那模样截然不同。
雾气凝结成一个紫色的水晶球,而塞斯仿佛就像是被困在琥珀中的史前昆虫,在水晶里面一动也不能动。
“你的这招我也学会了,只不过你的黑棺柩是用我的意识为薪,制造出一个困住自我的牢笼,我可是在你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因为囚禁你的可是【权限】啊……”
章宇故作沉思状:“嗯……这招叫什么好呢?啊,不如按你的取名办法吧,就叫「紫棺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