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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虽外形相貌、声音等高度相仿,但性格却大相径庭。

商宁安过于温润善良,而商瑾瀓则过于傲娇霸道。

家族安定下来后,生活亦逐渐平稳,族中女眷也开始为他的终身大事费心操劳。

青甯虽知晓他一直将自己当作亲妹妹般相待,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并非商瑾瀓,却不知缘何,只要看到他顶着那张脸去与别的女子见面交谈,她就会很不开心。

那一日,趁他外出劳作,她偷偷潜入了他的书房。

于书案中,无意间发现一张被刻意用书本盖住的画像。

青甯怀着好奇拿起,发觉画上竟是青鸾真身绘图。

仅仅一面之缘,他怎就记得这般清晰,甚至脚环,都未曾遗漏。

青甯看得入神,而恰巧,商宁安归来,两人就这样目光相撞在了一起。

“我四处寻你不见,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让你抄写的诗词,可写完了?”

他走过来,顺手将青甯手中的画夺走,神色稍显不自在。

青甯盯着他,故意问:“哥哥,你…为何要画一只鸟?”

商宁安将画缓缓卷起,随后塞进身后的橱柜中,而仅开门的那一瞬,青甯便瞅见了满满一橱柜被卷起来的画作。

想都不必想,定然皆是青鸾绘图。

“你这小不点,问题真多,赶快去把书拿来,我要检查你有无认真去背。”

然而青甯却站在原处,纹丝未动。

“哥哥在与你讲话呢。”

青甯沉了口气,而后问:“哥哥,你喜欢她?”

许是一语击中,商宁安目光闪躲,“小孩子莫要操心大人之事,快去把书拿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希望哥哥对我撒谎,你自己也说过的,人不可撒谎。”

“……”

商宁安顿时无言,着实对这小丫头没了办法。

“除了这个哥哥不想回答,其余的你可随意问。”

“那你告诉我,这只青鸾鸟为何会令你念念不忘?”

“因她救过我的命。”

商宁安回答得认真且干脆。

“只是因为如此?那你至今不愿成亲,是否因为她?”

商宁安不语,他瞬间的沉默亦让青甯知晓答案。

“她究竟是仙是人,你可清楚?当时我亦在场,故而希望哥哥能够如实相告。”

沉寂片刻,商宁安终于开口道:“她是仙,亦是人。”

“你既见过她的面容,那为何不画呢?”

商宁安目光落在书案的白纸上,轻轻摇了摇头,“她太美了,仙女又怎能被凡物描绘出来,画了,只会玷污她的美。”

青甯内心一颤,从未想到自己出现的那一瞬间,会让他如此难以忘怀。

内心虽有触动,却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感。

“可你对她这般思念,她也丝毫感觉不到,为何要守着这份执念呢?”

“小不点,你尚小,诸多事都不明了,待你长大,遇到了自己心悦之人,或许彼时你方能懂得,这世间,并非皆为两情相悦,独自钟情一人者,亦比比皆是。”

“可我觉得你这是愚钝。”

商宁安不愿再谈,再次催促青甯背诵诗词。

但自那以后,青甯便时常跟踪于他。

发觉他总会独自一人前往此前遭遇魔兽的那处悬崖,仿若在等待着什么,坐在那里,掌心紧攥,里面好似有什么物件。

他就这般,一直待到日落西山才肯归去。

跟得频繁了,青甯逐渐被他察觉,但他并未生气,亦未责备。

他拉着青甯坐在悬崖边的石块上,望着落日之景,什么都未言,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渐渐西沉的夕阳。

身处异时空,时光荏苒,青甯宛如一个境外之人,看着他们一年复一年的变迁,而她自身,却觉时间快若闪电。

家族逐渐壮大,因思乡之情,部分人员还是回了北方。

他们说,昏君终于被魏宗绪所斩杀,终结了百姓长达数十载被虐待和欺凌的日子,如今的北方甚是安全,魏宗绪也成为了新的君主。

而商宁安却始终不愿回去,众人皆想不通,唯有青甯明白他在等什么,又在期望些什么。

而后所发生之事,一如商捷所述。

家族中逐渐长大的孩童,确切而言,是男孩,全都因各种缘由生命终结于十岁之前。

起初,无人多想,但随着去世的孩子增多,商宁安逐渐开始重视起来。

可遍寻名医,得出的结论皆是,不清楚病因。

青甯不敢多言,她自是知晓,即便说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并且,她也很想见见那个云游的先生究竟是何许人物,竟会改变商氏千百年的气运。

果然,在商宁安一筹莫展之时,那位云游的先生突然就现身于家门口,仿若早有预料一般。

而令青甯万万没想到的是,眼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贵公子,也就是所谓的云游先生,竟是她的三哥,青辞。

天人永隔,再次见到眼前活生生的哥哥,青甯瞬间泪如泉涌。

但显然,青辞并未将她认出,只是问她为何哭泣。

青甯摇头,拼命地摇头,却又在片刻间喜极而泣,。

她盯着哥哥的那张脸,好几次都想要冲动地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真的好想他。

事情后续的发展,亦如商捷所述。

青辞缓解了诅咒带来的厄运,商宁安无以为报,便从身上拿出一枚玉质指环赠予他。

“先生,你解我家族厄运,宁安无以为报,这枚指环是由家父传予我的玉佩所制,虽不值多少银两,但于我而言,意义非凡,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青辞接过,拿在手里瞧了瞧,笑问:“此般模样似是女子首饰,莫非是族长送予意中人的?”

青甯望着那枚指环,顿时一愣,虽不知他何时将那玉佩制成了指环,但却在瞬间明白了一切。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指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附着的,乃是他人的身躯。

原来,三哥赠予她的指环,是商宁安所制。

或许,他日日去那悬崖边,就是为了能有幸再见自己一面,将这指环送给自己。

她什么都明白了,什么也都懂了。

面对青辞的疑问,商宁安愣了片刻,随后点点头,“是,但此生我却无法将其送出去。”

青辞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玩笑道:“这般好的指环,她该拥有。”

当时的商宁安并未听懂此话何意,只是略显心酸地笑了笑,随后目送先生离开。

自那以后,青辞再未出现过。

商宁安因思念成疾,重病缠身,没几年,便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床上。

青甯守在他身旁,寸步不离,而他则费劲地交待着,让她寻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莫再牵挂他。

青甯不语,只是闷声落泪。

她明知道这些皆是过去,明知是无法改变的结局,却仍心痛难耐。

她说不出对商宁安是何种感情,他虽与商瑾瀓面容相似,但如若说喜欢,她心里还是只有商瑾瀓,对于他,或许只是一种愧疚与同情。

同情他对自己的情有独钟,同情他的单相思。

而商宁安,就像是带着某种执念,一直等到青辞再度前来,交待了一些话后才郁郁而终。

那日,青甯被支开,房内仅有他二人。

“我知晓你的遗憾,也明白你的执念,你若真的想好了,我定会帮你。”

“我早已想好,只要能再见她一眼,哪怕不投胎转世,哪怕做孤魂野鬼,哪怕在轮回道受尽折磨,我亦心甘情愿。”

“我商宁安,虽一生无多大成就,但也从未做过一件愧对良心之事,所以求先生,帮我达成所愿。”

青辞无奈轻叹,像是下定了决心,从身上掏出一片金羽,放在他手里。

青甯定睛看去,躲在帘子后面,身子顿时一软,险些出声暴露。

金羽是何物,青甯自然是再熟悉不过,这看似寻常的一根寻常尾翼,却出自神域灵力最强的首任君王身上。

待君王身归混沌后,这东西便落在了三哥青辞手里,无人争抢,只因它作用单一,对其他人毫无吸引力。

传说,有了金羽,握于手中,便会带着上一世的执念,在命定之时得偿所愿。

但怀有这种执念的人,大多数都在轮回道受尽折磨,从而放弃,选择投胎转世。

所以,能最后真正带着执念于下个轮回得偿所愿的人,皆是经过了长达数千年的非人折磨。

“拿着它,不管何时都莫要丢弃,除非你真的承受不住轮回道的折磨,甘愿放弃。”

商宁安将金羽握在掌心,苍白的嘴唇微微扯动,“谢先生…”

他终于了无遗憾地闭上了眼,永远地离开了,那一年,他二十八岁。

青甯瘫坐在地上,久久无法平静,望着躺在床上没了气息的那个男人,她始终不敢再过去。

只是薄唇微颤,轻轻唤了句:商瑾瀓…

青辞从内室出来,盯着青甯。

“甯儿,回去吧,他在等你。”

闻声,青甯顿时一惊,她诧异的并非知晓了商瑾瀓的前世,而是哥哥青辞一直都对自己重回千之事,有所知晓却不言。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眸,却发现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后,她挪动步子,终于去看了床上那人最后一眼。

她伸出手,颤抖着触上他的眉眼,泪水却控制不住地滑落至脸颊。

而后,她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处,听着早已消失的心跳,一字一句地说着:“她知道了你一直钟情于她,也知道了你的千年执念,而她,也同样钟情于你,只钟情于你…”

泪眼朦胧中,青甯逐渐陷入幻境,附着于此的魂魄,瞬间被拉回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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