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地库之后,男子并未匆忙返回住处休憩,而是双手插进裤兜,步伐悠然地走向湖边。
隐匿于水下的可爱生灵闻风而动,摆动着庞大的身躯游至岸边,探出了脑袋。
商瑾瀓自口袋中掏出一小袋牛肉干,甚至连包装都未开启,径直将其丢进了那血盆大口之中。
小小的牛肉干,对于水蟒而言,无异于轻舔了一只蚂蚁,毫无滋味可言。
“你说,这小东西是不是蟑螂转世?”
水蟒伸出长舌,缠绕在他周身,却未触及分毫,仿若以舌代手,抚慰着主人。
晚风裹挟着湖水的腥气,将宽松的白衬衣吹拂得紧贴小腹,流畅的线条、高挑的身形,清晰可见。
清凉半晌,渐感疲乏之后,男子迈开步伐,缓缓朝着住处走去。
夜深时分,王梅起身关窗,无意的一瞥,瞬间令她困意全无。
她迅速下楼,几步便赶到了那人的必经之路上。
商瑾瀓被迫止住脚步。
“爷…”
王梅低垂着头,声音恭敬至极,甚至带着卑微。
“有事?”
他声音低沉,面色平淡,周身还隐隐散发着酒气。
“太太回来了。”
对此,商瑾瀓毫无表情与反应。
“为太太换衣服时,我确认过了,太太还是干净的。”
这话的深意,商瑾瀓自然明白,其实无需她言,那女子在医院的经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对于王梅刻意的提醒,他还是吐了句:“你就这么闲?”
“爷,我……”
“要真是无聊,就替我去喂喂鱼。”
听闻此话,王梅瞬间慌乱,即刻便如保命一般闭上嘴巴,退至一旁让出路来。
让她喂鱼,倒不如直截了当地说,拿她这把老骨头去喂水中那魔兽。
盯着那逐渐隐没于暗夜中的挺拔身影,王梅长舒了一口气,不停地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
这差事着实不易,危险系数极高,说不定哪天便驾鹤西去了。
在商氏待了半辈子又如何,照顾过他的生身母亲又能怎样,这位爷连族人都不放在眼中,更别提她一个身份地位低微的老妈子。
长叹一口气,她转身离去,然而,刚走到门口,就猛地被眼前之人吓了一跳。
“太太…”
王梅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女人。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吗?
一袭酒红色的性感小礼服,搭配同色高跟鞋,性感的大波浪垂至锁骨,再加上脸上浮夸的妆容,每一处都散发着浓郁的夜场气息。
“太太,你这是……”
“王姨,你觉得,我如今这般模样,是不是好多了,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好多了,的确好多了,手上若再拿上几瓶酒,完全可以去上班了。
王梅不知如何回应,瞧她那一脸自信的模样,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些打击的话语,于是委婉说:“太太,这大半夜的,还折腾啊?”
青甯瞅了眼自己,越看越满意,对耳边的劝说毫不在:,“我没有折腾啊,你让我在手机上查找一些参考建议,我确实照着人家教的,研究了一整晚。”
“呃…太太,我看,要不今天就算了吧,爷好像喝了酒。”
青甯不明所以:“喝酒怎么了,与我过去有什么关系?”
见青甯如此愚钝,王梅也不再拐弯抹角,索性直言:“太太,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了身孕,会对孩子不好。”
经这么一解释,青甯才算明白。
原来,她是在担忧商氏后人的健康与否。
就说这女人为何能不顾危险来这边照顾自己,说到底还是收受了商氏的诸多好处,来督促她尽快且安然无恙地诞下执掌人。
青甯再度打量了眼面前的妇人,忽而又觉得,这便是最为真实的人性。
人皆自私,在这世间,因利益交换而产生的利用,无论是何人,都难以逃脱。
她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又何必用异样的眼光去鄙夷他人呢。
“我只是过去看看他,不会做什么的,放心吧。”
丢下这句话,青甯快步离开,任凭王梅在身后如何呼唤,依旧脚步不停,朝外走去。
万般无奈之下,王梅只好跑回房间,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穿过大片草坪,青甯再次来到了这栋对她极不友善的别墅前。
只不过,相较于上一次的松懈,今日的大门旁,多了两名保镖。
说是保镖,却丝毫没有保镖应有的模样。
双手空荡,身着短袖与裤衩,外加一双拖鞋。
这恐怕不是来保护人的,而是饭后出来溜达的吧。
青甯一阵无语。
六目相对之下,她缓缓踏上阶梯,原以为会遭到阻拦,未曾想,人刚靠近,这两位“镇门神”就闪开了。
这…是让她进去的意思吗?
青甯也无暇询问这些废话,能不阻拦她,想必是那暴力狂应允的,她多嘴去问,纯属多此一举。
推开门,依照上回的记忆路线,她逐渐朝目标地寻去。
虽说只来过一次,谁又能相信,这途经他卧室的必经线路,她闭着眼睛都能够完整地走一遍了。
二号拐角处…
她熟练地轻敲墙面,一下接着一下,墙体却毫无动静。
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上次便是如此打开的啊?
会不会是没反应过来?要不就多尝试几次看看?
然而,并无任何作用。
多次尝试无果后,青甯收回手,沿着路线下楼,结果出来时,竟发现门口的两人出奇地不见了。
而且,她进入时选择的是二号门,此刻所站的位置却是一号门。
糟糕!真是见了鬼了!又被这阵法给套住了!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在脑海中细细思索。
夏夜的风依旧闷热,吹拂在身上犹如热浪扑来。
青甯退至草坪,距离别墅二十米远,抬头仰望。
二楼的窗户已然打开,透出光亮。
不行,她得尽快找到入口,倘若真等那小子睡了自己再上去,定然会被那暴脾气的家伙再次扔下来。
该如何是好,算了,再多走几遍吧,走得多了必然能够发现异常。
从一号门,再到三号门,她脚步不停,一遍又一遍地来回进出。
半晌,人拖着步子从二号门走出,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颗颗汗珠从额头滴落,滑至脸颊,将她精心描绘的妆容全部无情晕染。
巴掌大的脸颊,像极个调色盘,再抬手一揉,活脱脱一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