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笑容僵了一瞬。
很快又恢复正常。
早在母亲与嫂嫂第一次看望知知的时候，她就知道镇远将军府会因为自己跟四个儿子的牵连，结局很悲惨。
所以知知提起的时候，她也只是暂时怔愣一下，没像之前那样慌得不知所措。
楚氏看向孩子。
苏知知手里握着小木马，一张圆乎乎的脸上满是甜甜的笑容。
如此天真，如此无邪。
让人看见就忍不住的心情跟着愉快起来。
若是没能听见心声，楚氏压根不能想象。
这个小小的躯体之下，居然是对他们满心的担忧。
苏知知看着外公，又在心里想着。
【外公，这次有知知在，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外婆也会长命百岁。】
【舅舅跟舅母还有我的表哥表姐们都能好好的。】
苏知知要保护很多很多人。
可她不觉得累。
她得到了亲情，就有了守护他们的责任。
楚氏眼眶忽然有点红。
她别过头去。
这次，他们一定都会平安。
一个小厮从门外进来汇报道：“将军，姑爷求见。”
楚忠国脸上的笑容“咻”的一下消失。
苏知知诧异，外祖父这说变脸就变脸的，比那川剧变脸还要厉害！
“他来做什么？”
楚忠国的声音严肃又带着几分的不喜。
小厮脑门猛地冒出几许冷汗。
身为将军府的仆人，这么多年过去，老将军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时候，他依旧会被吓得不轻。
小厮声音有些结巴，“姑爷说是来请罪的。”
楚忠国轻哼一声，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
“让他进来。”
“是。”小厮立刻通传。
楚氏无奈，“父亲，那事情也不能怪他。”
苏知知趁着外公没注意，将小木马往嘴里塞。
心里则是疑惑。
【外公怎么那么生气，我爹干什么事情了？】
楚忠国摆着脸不满哼哼。
“他没管理好家宅，就是他的错。”
“再说，又不是我逼他来的，他自己要来请罪，说明他也意识是自己的不对，你别护着。”
其实事发的第二日，苏文成下朝以后就亲自在他的面前认了错。
只是楚忠国想到因为苏文成没好好管理府宅，导致楚氏差点丢了命。
心里又觉得还是要好好敲打一番。
楚氏求助地看向母亲。
许氏拍了拍她的手，“你父亲心里有数。”
苏知知悟了。
【哦，参汤的事情呀？】
苏知知看着外公严肃的模样，并不害怕。
这不就是一个为自己女儿讨公道的老父亲吗？
苏知知乐呵着：【爹爹这是要负荆请罪呀。】
【外公这么严肃，爹爹怕是要背个几百斤的荆条才能得到外公的谅解咯。】
楚氏：……
很想告诉女儿。
她的爹爹只是一个书生。
没有习武的经历，就算三元及第，也还是一个书生。
应该是背不起几百斤的荆条。
苏文成此时刚好走到前厅门口。
听见女儿的心声，差点想调头离开。
他今日上朝后才得知昨夜老丈人已经班师回朝。
下朝回到府中想着带上妻女去探望老丈人，却得知妻女已经在将军府。
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当了这么多年女婿。
老丈人的脾性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给门口小厮特意多叮嘱一句。
若是老丈人表示不欢迎他这个女婿的时候，就说自己是来负荆请罪的。
苏文成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贴心的小棉袄似乎漏风的更加厉害了。
心里有些酸涩。
苏文成走进前厅，双手交叠拱起，模样谦卑。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楚忠国低头逗弄着小知知。
“知知，木头不能放进嘴巴里。”
苏知知吧咂了一下嘴巴。
她当然知道。
但是有些小婴儿的行为，她是控制不住的。
比如说，饿了不能忍。
困了也没法像个大人一样保持清醒。
苏知知看向爹爹。
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着。
苏文成对上，感觉很丢脸。
给老丈人请罪不丢脸。
丢脸的是在女儿面前跟老丈人请罪。
苏文成求助般的看向楚氏。
楚氏微微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苏文成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
在女儿面前下跪有些丢人。
但是在老丈人面前下跪却是应该的。
苏文成不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
当初若不是老丈人不嫌弃他的身份，他与楚氏的亲事也不能成。
“小婿没护好婉儿，来给岳父请罪了。”
楚忠国抬了抬眼皮。
视线又落回苏知知的身上，毫不嫌弃地用衣角擦过她唇角流淌的晶莹。
【哇，爹爹还跪了。】
【外公好像还不解气呀？】
【爹呀，要不你去背个几百斤的荆条来请罪吧，书上说习武之人最喜欢负荆请罪这一套。】
苏文成：他的小棉袄，变了。
难受，伤心。
楚氏见夫君如此，有些不忍，唇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主要是女儿的心声有些好笑。
许氏轻轻推了推楚忠国的肩膀。
她压低声音，“差不多得了。”
楚忠国在苏文成跪下的时候，心里剩下的那点气已经消失得差不多。
“起来吧。”
“堂堂丞相说跪就跪，也不怕丢人。”
苏文成站起来，脸上还挂着笑容。
拂了拂膝盖上的灰，他道：“给老丈人跪不丢人。”
就是在女儿面前有些丢脸。
他作为一个父亲，伟岸的形象肯定没了。
罢了，以后再树立。
苏知知：【爹爹好样的。】
苏文成：他听错了吗？
苏知知心里继续感叹。
【怪不得娘亲选择爹爹呢。】
【身而为人，孝顺父母那是基本的，孝顺另外一半的父母那才是难得。】
【爹爹能做到孝顺外公外婆，肯定是爱惨了娘亲。】
楚氏：听着女儿的心声，有些羞。
她微微垂头，假借喝茶的动作来掩饰自己涌上脸的害臊。
苏文成挺了挺胸膛。
知知说的对！
所以以后不要再给他安什么可能会有爬床的丫头，什么天降的青梅。
“油嘴滑舌的。”楚忠国道，但也没几分责备的意思。
苏文成在丈母娘的邀请下坐好。
正想着要不讨论一下朝堂的事情活跃一下气氛。
楚忠国又问：“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