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至冬城化作一片灯海。百万盏祈福灯从千家万户升起,宛如银河倾泻人间。歌洛丽娅站在露台边缘,脚下的护栏由悬空的冰棱构成,每根冰棱都映着下方街道的灯火,像极了悬在半空的璀璨星河。她望着极北之地将要泛起的翡翠色光带,那些光带如同有生命般蠕动,渐渐染上琥珀、靛蓝与金红。
节日这一周,她和女皇基本都是不出门的,就算出门也会伪装下身份。不然去到哪里也是影响民众过节。
“极光就快出现了吧。” 她的声音混着祈福灯的嗡鸣。
远处的蒸汽列车鸣笛而过,车灯划出的光轨与天边的彩光短暂交汇,仿佛人间的星火在向苍穹致意。
女皇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与冰棱的冷冽交织:“很快了。” 她望着女儿银发上跳动的灯影,忽然想起五百年前,极北之地的蓝色极光——那是她登上皇位后第一次看到的极光,而如今,她的掌心正握着比极光更璀璨的存在。
“今年的极光还真是绚烂啊,会有七种颜色呢。”
“为什么极光会有七种颜色呢?” 歌洛丽娅忽然转头,眼中倒映着初绽的极光,却看见女皇眼中倒映的光芒比极光更温柔。
女皇轻轻拨开她被寒风吹乱的刘海,指尖划过她右眼下的泪痣:“因为每道极光都是世界的呼吸。” 她望着漫天的星辰,已经能想象到流彩的极光了,声音里带着千年岁月沉淀的温柔。
“当七国的思念穿过至冬的冰棱,就会折射出所有未说出口的愿望,极光是独属于至冬的彩虹,是世界的回归线。”
“哦...那...生日快乐,母亲。”她的声音轻得像极光的叹息。
她将女儿揽入怀中,对她来说,最珍贵的生日礼物,就是看着自己的星辰,永远闪耀。
......
几个月前,歌洛丽娅刚刚回到冬都,冬宫议事厅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微妙的气氛。暖炉中燃烧的特殊冰焰将室内映得一片幽蓝,却让人还是感觉有些寒冷。普契涅拉心中了然,至冬哪里都有可能漏风,唯独至冬宫不会。
歌洛丽娅握着刚送来的热可可,精致的瓷杯上镌刻着至冬的双头鹰纹章,腾腾热气氤氲在她的脸庞,却无法驱散眼底的一丝烦躁。她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听着普契涅拉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急促的沙沙声,时间的齿轮在转动,将庆典的筹备细节一一勾勒出来。
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今年12月22日的规划,这是歌洛丽娅在回到冬都途中写的,普契涅拉正在修改和润色:金箔铺就的女皇肖像,在阳光下必定会闪耀出夺目的光芒;机械驱动的喷泉;还有绚丽多彩的烟花,在极夜的天空绽放,以及一篇篇华丽的颂词,用来歌颂冰之女皇的伟大功绩......这一切,都是为冬至节第二天,冰之女皇的诞辰,也是冰之女皇即位五百年的纪念日所做的庆典活动准备。
负责规划庆典活动的设计师站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想法,他希望一切从简。距离纪念日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肯定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中,完全没注意到歌洛丽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杯中的热可可也泛起阵阵涟漪。
普契涅拉的咳嗽声及时避免了即将爆发的神之怒。至冬城市长的礼服上别着三枚不同年代的勋章:“殿下孝心可鉴,但陛下的脾性您最清楚——”
歌洛丽娅轻轻“嗯”了一声,这个时间点还是歌洛丽娅敲打普契涅拉后不久。如今想来,普契涅拉说的也没错,女皇向来不喜欢铺张浪费、面子工程,即便把庆典弄得再华丽,一旦让女皇知道,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驳回。可若是太过寒酸,又实在说不过去,毕竟这是意义非凡的五百年纪念日。
“可这是诞辰,” 歌洛丽娅的声音轻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连壁炉之家的孩子们都知道给阿蕾奇诺准备礼物。” 她想起壁炉之家的孩子们,用稚嫩的双手,用最朴素的材料,为阿蕾奇诺制作礼物时的场景,那份真挚的情感让人动容。相比之下,女皇的诞辰庆典却如此难以抉择,怎能不让她感到失落。
“对陛下而言,五百年前接过冰神权柄的雪夜,比任何生辰都更重要。” 普契涅拉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回忆起了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他忽然凑近,羽毛笔在纸上快速勾勒,不一会儿,一幅阅兵式的草图便呈现在众人眼前,“女皇陛下的怜爱覆盖着整个至冬,但她也是雪国最令人尊敬的战士。”
他朝歌洛丽娅眨眨眼,羽毛笔在 “鼓舞民心” 四个字上重重圈了三圈,“一场盛大的阅兵式,既能展现至冬的强大实力,又符合陛下的风格,定能让举国上下为之振奋。”
...........
至冬历12月22日,极夜后的薄光在凌晨时分便已悄然漫过地平线。这缕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又蕴含着一丝希望,将冬宫露台的冰棱染成冷冽的钴蓝色。
内层为冰蚕丝编织的银白衬袍,主色调为极夜幽蓝与霜银,肩甲和腰封处点缀鎏金双头鹰纹章。戴着传统皇冠,纯白色手套与过膝长靴,这大概是歌洛丽娅穿着最为正式的一次了。
银丝绣成的苍星纹章在裙摆上若隐若现,她的银发在晨风中扬起,静静的注视着中央大街上缓缓移动的机械巨物。
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与蒸汽喷吐的嘶鸣,桑多涅特制的破冰牵引车缓缓驶入视野。这辆车通体由抗寒合金打造,表面覆盖着复杂的机械纹路,时不时有幽蓝的蒸汽从管道中喷涌而出,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