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了然,“是不是冯兰芝跟你说,我的工作是她介绍的?”
徐大丫不耻,“本来就是她介绍的,你不感恩就算了,怎么现在开始否认别人对你的好,有本事你把服装厂的工作辞了呀?”
她是故意这样说,她知道周云有时候的性子挺固执的,她不信这样说了,周云还想待在服装厂,只要周云离职后,她马上就去应聘,这样她就不用下乡,还不用被家里人强迫去相亲。
徐大丫挑衅的望着周云,果然下一秒周云说:“好,过了年假,我就去跟领导说辞职的事。”
徐大丫心中一喜,脸上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周云发现会反悔,“你说到做到?”
周云点头。
徐大丫得到答复后,高兴的走了。
江衣瑶忍不住道:“你怎么会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呢?不管你的工作是不是那个叫冯兰芝的女孩子介绍的,付出劳动力,付出时间的人是你,就不该辞工。”
她以前只听刘大娘的孙媳妇说过,周云的工作是冯兰芝介绍的,所以周云对冯兰芝是很感激。
没想到感激到这个地步……工作说不要就不要。
周云苦笑,“我只是烦了,我的工作根本不是冯兰芝介绍的。”
江衣瑶皱着眉,“不是?那……。”
“高中毕业一个星期后,我未满十八岁,所以不用下乡,我爸妈去上班,我就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走到西城区那边,看到冯兰芝从对面走过来,我问她怎么过来这边,她说随便走走。”
“她走的时候又说,找工作可以去那边看看,当时我心里还纳闷,这边谁人不知道,所有的工厂都是国营单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怎么会有工作应聘。”
“我过来这边不是找工作的,既然她说有,我多走几步路看看也没事,没想到还真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工厂在招人,不过那厂不是什么人都要,我去问的时候,保安说已经招够了,我心里有点失望,要是早点过来就好了。”
“后来厂长出来看到我,叫我先写入职表,过了两天厂里如果要人会通知我,三天后,保安来我家,叫我去上班,我心里很激动,同样也谢谢冯兰芝给我指路,就这样她和别人说,我的工作是她介绍的事,我都没有反驳过一次,因为确实是,冯兰芝间接介绍工作给我。”
周云莞尔一笑,“不好意思,我的废话有点多。”
她不懂为什么,才认识一个人没多久,就叭叭的和人家说个不停,或许是除了家人,她没有别的朋友的缘故吧。
江衣瑶摇头,“你辞工后,打算做什么?”
“下乡。”
“下乡做知青?”
周云抿了抿嘴,“对,下乡做知青。”
江衣瑶嘴角微微抽动,还以为她找到什么好的出路,才那么轻易答应别人辞工。
周云看到江衣瑶不理解的表情,噗嗤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好好的工作,被别人挑拨几句,说不要就不要,性格很别扭,不会变通,下乡找苦吃?”
江衣瑶……
她没有,她没说。
江衣瑶没搭话,周云又自顾自的说她和冯兰芝的事。
冯兰芝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最小的,也是家里最不得宠的那一个。
高中的时候,周云看到冯兰芝,每天就啃一个黑面窝窝头,她看不过去,就分一半自己的饭菜给冯兰芝。
这样一来二去,她们也熟悉了。
熟悉后,冯兰芝总会问她借钱,都是几分几毛的,次数多了,她家里人发现后,就减少她的零花钱。
零花钱减少自然就借不了冯兰芝,借不到钱的冯兰芝开始生气,对她爱搭不理的,她也不在意。
后来的高中生涯里,冯兰芝只和徐大丫走得近。
毕业后她们第一次说话,也就是在西城区那边碰到说了几句。
有了工作,发了工资,冯兰芝又开始问她借钱,因为她的工资被她妈妈全部收起来。
没有发生挨罚款的事之前,她借了几次。
两人闹翻后,话都不和冯兰芝说过一次,更不用说借钱。
卢武被厂里追究责任,赔不起厂里的损失费,坐了牢,又开始找到她借钱。
她实在是烦透这种人,当初这么不要脸的和别人欺负人,还舔着脸上来问人家借钱。
脸皮是真厚,她惹不起,还躲不起。
既然天天说她的工作是她冯兰芝介绍的,那就还给她,看她以后还有什么理由来找她借钱。
江衣瑶不知说周云是太善良了,还是太单纯了。
高中时期冯兰芝因为借不到钱,都疏远她。
有了工作,就因为冯兰芝指一下路,又把找到工作的功劳,安在她身上。
自己心里还非常感谢冯兰芝,江衣瑶实在是想不明白,周云是怎么想的?
“你把工作辞了,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不想看到冯兰芝,还是单纯的不喜欢服装厂那份工作呢。”
江衣瑶觉得周云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认定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头那种性格。
周云道:“我很喜欢服装厂那份工作,我只是不想和冯兰芝再沾上一点关系,她总是拿工作的事来问我借钱,觉得我欠她一样,我把工作辞了,我看她还拿什么理由来找我。”
换了维修师傅后,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裁缝衣服的工作,说心里话,她也舍不得离开。
要是不离开,她这辈子都要被冯兰芝烦,她真是受够了。
江衣瑶望着心情有点低落的周云,想安慰一下这个心大又善良的女孩子,“刚刚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周云:“徐大丫。”
江衣瑶点头:“你辞工后,她不一定能进去服装厂工作。”
周云疑惑不解:“怎么说?”停顿了片刻又说:“难道厂里面你有认识的领导……不行的,我们不能这样做……。”
周云是真的担心江衣瑶会像别人一样,搞小动作,急得她一直在劝导。
她知道被人欺负,又找不到理说,过得是什么日子,她不想因为她,让另外一个人承受这种煎熬,哪怕那个人很讨厌。
江衣瑶拿起一个手套,轻拍着周云的额头,笑道:“说什么呢?我长得像,会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吗?”
周云看着江衣瑶半晌,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