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听说了没,那个穿军装的又来了!”刚来的实习生跟旁边的秘书小姐姐八卦。
“可不是,这一周恨不得检查五次,沈工都快烦死了。”秘书显然知道得更多。
“说说,说说,都是好姐妹,别藏着掖着的!”
“我跟你说,这上校怪癖可多了,什么喝咖啡要喝甜的,但是不能放奶放糖,还要现磨的,你都不知道把我们部门的小妹妹难得掉眼泪。”
实习生也厌恶地撇撇嘴,“就这样沈工还没赶他走?”
“赶哪门子走,人家可是上面派来检查的,有‘公职’在身!”
“啧啧啧——沈工脾气真好,要我直接就炸了。最烦的就是这样的事妈!”
两人端着水,从茶水间走出来,远远地还能听到数落某位上校不靠谱的声音。
拐角处。
一俊美一清冷的两个男人坐在卡座上。
沈未对刚才骂上校的声音恍若未闻,从旁边翻出一袋速溶咖啡。
当着上校的面倒进杯子里,拿起热水壶,添了一些热水。
搅拌都没搅拌一下,直接推给对面的坐姿狂狷的军装男人。
“请便。”
季沉星盯着洒在自己面前的几滴咖啡渍,语气玩味,“沈工,好歹背着我点。”
“不用,实事求是。”沈未整个人没什么波澜道。
季沉星笑了几下,声音在面罩的遮盖下,有些发闷。
笑得沈未摸不着头脑,在心里骂这人有病。
从不摘下自己的面罩,但还是要求给他备下咖啡。
端来的咖啡也从来没见他喝过一口。
相识一个多月,沈未连这张面罩之下的脸,是丑是美都不知道。
偏偏这样的事逼,还是奉着正事来的。
b基地出了风声,说是总所里面,有人偷偷进行人体实验。
这项在出了潼关之变和S基地丑闻之后,就被严令禁止的事情。
基地就派人来检查。
一晃就检查了一个多月,也没见检查出来什么东西。
监察队的领头就是面前这个叫“禾星”的男人。
是个上校,在沈未接待过的人里,军衔并不算多高。
但是却能领到这个任务,要么有后台要么就是有实力。
反正哪一样,沈未都惹不起。
沈未轻吸一口气,像是提前安抚自己不要生气一般,缓声道:
“不知道上校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沈工觉得呢?”
“······”
沈未抬眼瞧了季沉星一眼,他就不爱跟这样的说话。
自大且狡猾的男人,永远要占据谈话的主动权。
索性低下头研究自己手里的资料。
完全当对面的人是空气。
这些日子监察队来得比狗都勤,沈未都没有足够的时间钻研自己的东西。
季沉星托着侧脸,沉沉地看向沈未,主动提起,“刚才听说,沈工很讨厌我?是真的吗?”
沈未翻页的手指一顿,选择绕过这个话题。
“有事吗?”
季沉星挑了下眉,手肘撑在桌面上,逼近沈未,两米多的身高十分有压迫感。
就算看不见表情,也能感觉出这人的恶趣味。
“为什么不回答?沈工?难道我说对了?”
沈未毫不退让地对上这双直击人心的眼睛,其实形状很好看,但是其中的凌厉和逼问的意味太浓,生生破坏了这份美好。
“怎么不说话。”
“······”
沈未顿了顿,像是无法忍受地往后退一下,“我是很讨厌......”语气停了一下,又很快接上,“讨厌你的面罩。”
这样会让他感觉自己在禾星面前是赤裸的、已经被看透的,而他却捉摸不透面罩下的这个人。
甚至连名字都只是一个代号。
“原来沈工想看我的脸,怎么?爱上我了。”
“门在你后面。”
“别呀,沈工,我在你这没坐多久,你数数你赶了我多少次。”
“有事没有,没有?我还有事。”
恨不得将驱客令甩在季沉星脸上。
季沉星就跟没听到一样,抬腕看了眼时间,“该吃午餐了。我看你吃完就走。”
沈未无语地合上书,跟在这个上校的身后。
一路上收揽了各式各样的眼光。
十分不利于沈未隐藏自己的想法。
“吃什么?”
沈未在走神,疑惑地看过来,季沉星好脾气地重复一遍,“想吃什么?”
“这里只有简单的鹰嘴豆拌米饭。”
“······”
沈未挑眉,他好像看到了面罩之下这人扭曲的表情,甚至还能听见他暗暗吐槽,“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这鬼东西是最便宜的,而且,我对食物的需求只停在它能填饱肚子就行。”
“oh,my!”季沉星像是受不了地吐槽一句。
还是乖乖坐在沈未对面,撑着侧脸看沈未一边翻书一边吃饭。
季沉星点两下桌子,“沈工,或许你听过饭桌上看书——看什么忘什么,这句歇后语吧。”
“没有。”
沈未加快咀嚼的速度,以往平均每口饭至少要嚼60下的规则被打破。
他现在只想对面的神经病赶快离开。
“别着急啊沈工......”季沉星拖长尾音,“我们会经常相见的。”
沈未直接被呛到了。
季沉星淡定地将一瓶水推到沈未面前。
事实证明,季沉星说的话不错。
从那次午饭之后,季沉星有长达半个月都没有再来总所。
沈未也渐渐放下心来。
但就在沈未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季沉星又来了。
这次他成了沈未的顶头上司,专门负责监察管理这一部分。
不知道这人回去后做了什么,反正基地现在要求,监察常态化。
直接在总所设立了一个监察处,位置就在沈未办公室的对面。
总所的研究员们刚开始都持反对态度。
一向不爱凑热闹的沈未也破天荒地参与进来。
冥冥之中,沈未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这人是冲他来的一样。
以后给他添的麻烦一定不少。
但是这些手段在八面玲珑手腕通天的季上校眼中都是小儿科。
沈未就看着刚开始坚持反对的研究员人数逐渐减少、减少、减少......
最后只剩下他自己还在坚持。
勇敢且不畏强权的沈工是不会被季沉星给出的仨瓜俩枣收买的。
坚持每天上班不给季沉星好脸色看。
在同组的人看来,季上校脑子估计也有点毛病,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坚持接受沈未的白眼。
又是一天清晨。
沈未和往常一样,端着一杯食堂的免费豆浆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季沉星端着同款豆浆来到沈未这,“早啊沈工!”喝了一口手上的豆浆,“我觉得这味道真不错,很有置身大自然的感觉。”
“豆子被研磨三次后剩下的劣等粉末,最后加点吃不死人的糖精和热水,就成了你手中这杯......有大自然感觉的豆浆。”
季沉星脸僵了一下,克制住将手上豆浆倒掉的冲动,扯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
“有人说过你说话有时候真的很难让人下饭吗。”
“经常。”沈未指间夹着铅笔,往门口一指,“希望你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别打扰我。”
“冷漠且没有人情味的漂亮男人。”季沉星对着沈未狠狠骂道。
沈未放松地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挑了下眉,“谢谢夸奖,还有慢走不送。”
助理小姐姐和实习生妹妹亲眼看着新来的两米多高的,横冲直撞如同蛮牛一样的监察处处长,冲出沈未的办公室。
助理小姐姐看了眼桌上的时钟,红唇勾了勾,“没到五分钟,就被赶出来了,交钱,我赢了。”
“好吧......这个赌输得我心服口服,不过姐你怎么知道,季上校在沈工办公室待不了五分钟的?!”
“哼哼你可有着学呢。”助理小姐姐跟实习生小妹妹解释其中的关翘,直到面前的呼叫铃响起,沈未清冷的声音传出来,“安妮,今天的文件还没有放在我的桌上。”
“马上来。”
助理小姐姐赶紧抱着一摞文件走进去,留下原地故事听得半知半解的实习生妹妹。
这年头,就连吃个瓜都吃不明白......
时间一转而逝,对于沈未来说。
“沈未!”裴粟玉还没进来,吼声就已经传进来。
沈未铅笔尖头断开,将笔放下,沈未无奈地叹口气。
更麻烦地来了。
“沈未!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的简讯器留着不用当摆设是吗?!”
裴粟玉撑在沈未的桌面上,声音大得沈未耳膜都在颤抖。
“声音小些,粟玉。”沈未温和解释,“我忙着计算,简讯好像没电了。”说着还从公文包的小角落里翻出没电已经死机的简讯器。
“你!”裴粟玉将音量降下来,“你不回消息我会很担心你的,你能不能让我少操一点心。”
沈未敷衍地点点头,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裴粟玉一看沈未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没注意听,脑子里不知道又在计算些什么。
对着沈未就是一顿输出。
助理小姐姐和实习生小妹妹永远赶在吃瓜第一线。
手上抓把瓜子,嘴里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季沉星完美地融入其中,隔着面罩咬开瓜子,再拿手剥开外皮,将果仁放在一旁的纸巾上。
“他是谁?”
“沈工的麻辣女友。”助理小姐姐头也不回地顺嘴说出去。
“谁?”
“沈工的小竹马。”实习生小妹妹紧跟其后。
这是办公室里的人开玩笑的说法,但是季沉星的眼神明显沉了下来。
前线吃瓜的俩人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
这道明显低沉磁性的声音是谁的。
恨不得一掌劈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叫你嘴快!叫你嘴快!
季沉星拍拍腿上被溅到的瓜子皮,问她俩,“他们很熟?”
“嗯嗯嗯嗯!”两人疯狂点头。
看着季上校越发危险的眼神,立马改口,“不不不不!一点也不熟!”
不熟个鬼。
看样子都快熟透了。
季沉星在心里暗骂。
抬手指了指助理小姐姐左边的文件山,“这是要给沈未送过去的。”
“······是的。”
“我帮你送。”
“啊...不......”用了。
助理小姐姐阻止的手都还没伸出去,季沉星就抱着文件敲开沈未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实习生小妹妹同情地看过来,“姐姐,我现在有点担心你的命运了。”
“管他呢。”助理小姐姐飞快地拎起自己的手包,朝实习生小妹妹飞吻,“要不要提早下班跟姐姐去兜风?姐姐开的摩托哦。”
“乐意之至。”
两人手拉手亲亲爱爱地走了。
此时沈未办公室里正面临一场大风暴。
在季沉星进来之前,沈未正问裴粟玉有什么事非要来找他。
结果被粟玉拎着耳朵教训,今天是沈未的生日,他特意赶过来就是想问沈未想怎么度过这个特殊的一天。
没想到的是,就连正主都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这没什么值得庆祝的,如果就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你还是回去吧。”
沈未从不觉得自己的生日有什么值得的意义,毕竟他的存在对于父母双方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他也不是被期待着生下来的。
“小未未,你不要跟我搞这一套,生日就是值得庆祝!老裴以前给你过生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抗拒,怎么就我不行?!”
“你别以为天天把自己搞得像苦行僧一样,就能让自己好受,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
沈未抿了抿唇,“我说不过你。”
索性闭了嘴。
“那是因为我说得有道理,不然你早就反驳回来了。”裴粟玉得意地叉着腰,“那今晚就来我家吧,咱们一起过,我提早给你准备了很多。”
季沉星刚踏进办公室就听见这一句话。
脚步不明显地顿了两秒,旋即正常地敲敲侧边的门,“沈工,没打扰到你们吧。”
嘴上彬彬有礼,脚下却不客气地踏进办公室里。
裴粟玉不客气地翻着沈未桌前的演练纸玩,见状停下嘴,目光探究地看了季沉星的面罩很久。
沈未揉揉太阳穴,“放这吧,辛苦。”
“我只要一想到是为了沈工办事,我心里一点也不苦,反而很甜。”
季沉星深情地故意曲解沈未的意思。
沈未:······
脑子没毛病吧?时不时的抽风可不是好症状。
裴粟玉:······
对这茶味莫名的感到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