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是做弟子，而是做祭司？
此言一出，除了傅良宵照旧面无表情之外，在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包括沐清歌。
溯玉阁祭司与普通弟子的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普通弟子要无条件听命于溯玉阁。
而祭司在溯玉阁之中拥有绝对的权威，可以直接参与溯玉阁的决策，甚至可以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样优厚的条件，简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谁拒绝谁就是傻子。可是……
沐清歌拧了拧眉。
她如今只有金丹巅峰修为，连溯玉阁中的一个普通弟子都比不上。
溯玉阁凭什么放这么大权利给她？
是因为瑶光秘境？
瑶光秘境的确珍贵，但这要看是跟谁比。在修真界其他门派眼里，瑶光秘境自然值得争抢，但沐清歌觉得，对作为神明后裔的溯玉阁来说，这瑶光秘境未必就如此有吸引力。
瑶光秘境不允许二百岁以上的修士进入，可面前人却能够打破直接打破这个规则，把人带进来，那对方又怎么会真的将瑶光秘境放在眼里。
然而如果不是因为瑶光秘境，却许如此高位给她，想想都令人觉得心惊。
见沐清歌半晌不说话，楚昔昭笑道：“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默然片刻，沐清歌道：“那不知溯玉阁是看中我哪一点？”
楚昔昭缓缓道：“瑶光秘境开放至今，进入其中者不计其数，但能令其认主者，却唯有姑娘一人，如此，还不足够吗。”
沐清歌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楚昔昭神色未变：“原因呢？”
沐清歌道笑了笑：“力不从心，无法胜任。”
溯玉阁建立至今，除了清霄仙尊沈释衣之外，从来都没有遭到过任何人的拒绝。
此言一出，王飘絮和江元璋感到惊讶的同时，却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若是沐清歌不进入溯玉阁，那瑶光秘境之事或许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楚昔昭淡淡的道：“那姑娘就是想拜入凌云宗，或者留在辟墉学宫了？”
沐清歌未置可否：“我一定要拜入某个门派吗？”
楚昔昭笑了一声：“姑娘，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怀璧其罪，瑶光秘境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人觊觎，那是因为修真界默认其为辟墉学宫所有，而辟墉学宫又背靠凌云宗，实力不俗。虽然你如今的确是瑶光秘境之主，但你觉得凭自己一个人，能吞的下这么大一座瑶光秘境吗？”
沐清歌没有说话。她又何尝不知道楚昔昭说得乃是实情。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以她如今区区金丹巅峰的境界，却拥有这样大的一座瑶光秘境，如果不拜入任何门派的话，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见沐清歌不说话，楚昔昭似乎勾了勾唇，可细看时却又似乎没有。
他仿佛只是天生一双含情目，所以看人时总带笑。
只是这笑从未真的到达眼底。
楚昔昭看向站在沐清歌身旁的洛舒寒和傅良宵，漫不经心道：“还有，你们不会当真以为，凌云宗掌教的亲传弟子，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沐清歌皱眉道：“何意？”
她也看出被洛舒寒杀死的周图南在凌云宗身份不低，不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掌教亲传弟子。
楚昔昭缓缓道：“若是姑娘愿意成为溯玉阁祭司，那溯玉阁自然也会一同庇护你的朋友。”
沐清歌微微一怔。
虽然溯玉阁的行事与态度隐隐透露出咄咄逼人之意，但楚昔昭对她所说之话倒是句句在理，让人很难辩驳。
凌云宗未必会在意一个没有什么天赋的普通弟子，但宗门倾尽全力培养的天才为人所杀，对方岂能轻易善罢甘休？恐怕他们会来找洛舒寒和傅良宵的麻烦。
然而沐清歌还没有说话，洛舒寒忽然道：“那又怎么样？人是我杀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无论有什么后果，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我自己来承担。”
“不需要任何人庇护！”
“而且清歌已经同意做我们小师妹了，不会拜入凌云宗，更不会拜入溯玉阁！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是正经！”
沐清歌：“……？”
从未见过洛舒寒对人说话如此不客气，沐清歌担心之余，也不由暗暗纳罕。
她隐隐感到，洛舒寒和傅良宵似乎对面前这位溯玉阁祭司存在很深的敌意。
反而是楚昔昭丝毫不以为忤。
他甚至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看向沐清歌道：“哦？姑娘，当真吗？”
沐清歌：“……”
当然不真。
她根本就没有说过这种话好不好？
但又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之下给洛舒寒拆台。
沐清歌微微抿了抿唇。
鬼使神差般，她下意识的向着洛舒寒和傅良宵的方向看了过去。
出乎预料的，他们竟然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
三个人目光撞在一起，沐清歌心里忽悠一下子，不知为何，忽然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愧疚。仿佛给出否定的答案，是一件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可真是奇怪。
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
即使相识时间并不长，跟傅良宵更是初次见面，可在沐清歌心中，却似乎已经把他们当做了很好的朋友。
比起面前这个看似处处为她着想的楚昔昭，她还是更加愿意相信洛舒寒和傅良宵。
默然片刻，沐清歌道：“是啊，我已经有师门了，所以实在是不能再接受溯玉阁的好意，真是抱歉。”
此言一出，洛舒寒脸上眼底飞速闪过一丝笑意，连傅良宵态度也不像方才那般冷冽了。
“这样啊。”
楚昔昭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沐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