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娅说一点不动容是假的。
盛渊渟这人长得俊朗,笑容温暖而又宁静,举手投足之间都弥漫着岁月静好的气质,犹如春风般抚人心。
他平时就是对谁笑一笑,都能把人魂魄给勾跑!何况他还跟她说这么动听的情话!
如果不是知道他曾经跟男的牵扯不清,连性取向都不确定,萨娅差点又要把持不住陷入。
“我劝你冷静一点。”萨娅言简意赅,“不是我不够大方,而是我真的对同妻接受无能!”
盛渊渟:“……”
他沉默不语,目光灼灼看着她振振有词说出拒绝的脸。
傍晚的风穿过山谷,吹拂起她额前轻柔的碎发,盛渊渟就站在静悄悄的暮光下,将高大的自己凝结成了一道低矮的风景。
他一辈子都没这么卑微过,也是到现在,他才知道,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以弱凌强”!
哪怕是跟天之骄子gay圈神话乔应淮暧昧不清,盛渊渟也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曾经他年轻,他傻,误以为那很有可能就是他最真实的性取向,就像是大哥那样。
后来他才知道。
那顶多只能算不讨厌而已。
真正的喜欢,哪有那么多规矩和红线绿线?
真正的喜欢,就是毫不保留地跟对方敞开大门,恨不能交出所有的自己。
是该退,也不能退,不想退,死都退不了……
萨娅拒绝完就走,头也不回,身后却传来清冷干净的声线,如同和风细雨绵绵,可是却掷地有声,扣人心扉,“我都不是个同,你怎么当同妻?”
大步伐跑路的萨娅顿了一下,懵懵回头朝他的方向看来。
风声回旋在山谷,一层层卷起她心里的涟漪,萨娅的视线落在他撩人的身形上,顺着他的目光仿佛看见了他眼中那个缠绵的自己,漂亮得像西域的石榴花。
萨娅和盛渊渟遥遥对视,明明距离很远,可她却好像久违地听见了他因为她而心跳的声音。
她曾经就因此而陷落……
“哦,那广大瓜友还是有点认知偏差,你原来性取向正常。”
萨娅转移视线,去看他身旁的风景,垂眸低声道。
风声传来盛渊渟低沉的嗓音,萨娅才明白自己即使假装的再不在乎,再若无其事,但听完解释,她其实还是高兴的。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盛渊渟皱眉。
“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萨娅瑟瑟地冲他笑,真心实意,“你是啥,我们都不可能,盛渊渟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如若不是亲耳听见谭佳艺说,有人逼他,他才答应和她闪婚,帮她拿“永居”。
如若不是连谭佳艺都说,他很复杂,绝不是良人,她还一天天如坠云里雾里。
盛渊渟说他即使明知一切,也还是想要努力,没法放手。
可萨娅就不一样了。
她明知不可能之后,就不想再开始了。
萨娅比较能接受永远都得不到,至少还能安慰自己,那是留不住的白月光。
但绝对没有办法接受,得到过再失去,这不是生生地把心剜出去,再回收回一颗被伤得七零八碎的心吗?
与自挂东南枝有什么区别?
“我先走了,悬崖风景很不错,建议你留下来看看。”
萨娅潇洒地挥手,渐渐走远在林荫道,还跟他说不必追。
只余一个盛渊渟独站在风中凌乱,夏日温热的阳光照不到他的心里,就像四月的蔷薇开不到雪落下的圣诞节。
他只感觉自己从来都无欲无求的心就像破了个大口子,呼啦啦灌风进去,被剌得生疼滴血。
在此之前,很长时间,盛渊渟都觉得,他们之间是有误会还没解开,终有一日会冰释前嫌!
直到最近,他发现,萨娅有了很多其他的计划。
那些都是以排除他为前提,所做下的预想和设定,他没法再淡定了。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萨娅从认清他们为什么会闪婚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已经心死了。
孤儿院的孩子竟然胆敢设想自己可以嫁入豪门,坐拥豪宅香车和无数存款。
说到底,这只是一个短暂的遥不可及的梦吧……
梦醒了,萨娅就没有办法再沉浸式的投入,哪怕她知道,动心的人不止她一个。
这世界上,有一种孩子,能排除万难适应一切,却不敢轻易地放逐自己追求“爱”,萨娅就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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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成晚上才得知噩耗。
眉毛都被气翘起来了,他一脸无语地将女演员lucky叫走,“你只知道心疼你姐妹,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和我哥,我哥浑身被蛇咬了几十口你知道吗?你就知道在背后嚼舌根!你这样的人真是没法说你!”
lucky也要麻了。
冲动告诉萨娅所有的真相之后,她才感觉到后悔后怕。
按理说,再忍不住,她也该等到结束,再跟萨娅坦白的。
现在这戏演得半拉拉,陡然泄露剧本,所有人都很被动。
lucky做好了退钱的准备,大着胆子忤逆沈尧成,“不管怎么说,骗人就不对!道歉哄人有无数种方法!事已至此,你们想打我骂我都行,但我实在忍受不了骗一个感动心软都只会红着眼暗暗把泪逼回去的好人。”
“你!嫂子真像你说的?”沈尧成听得一愣,随即又喜。
他一直以为这份感情,是他哥投入得更深,付出的更多。
为了那萨娅,他都怒杀一条蛇了,满身伤也要护得她周全。
她还想让他哥怎么样?
帅气富二代有点过去,是犯了死罪吗?非得这么不依不饶?
可如今听lucky这么说,他却又觉得,忽然怀疑。
也许在一段如鱼饮水的感情里,并不是谁表现得多,谁就更爱吧。
感情这事,本来就很玄学。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爱死磕!
“你呀…这账我以后再跟你算!你给我耗子尾汁!”
沈尧成指着性格肉肉的lucky,长叹一口气,又回去找自己那个疯狂酗茶的哥。
被医生嘱咐戒烟戒酒戒辣的盛渊渟,已经干到第三壶热茶。
沈尧成看的很是担忧,满脸心疼,忍不住凑上前劝,“哥你喝太多了,小心待会膀胱难受。”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乱出主意,害你跟嫂子误会加重。”
沈尧成难受的很想去夺一夺盛渊渟手中的杯子,但又不敢。
世界陷入一片静寂,突然空气中传来不知名的男声,一边喝酒,一边吐槽。
“露营场上有一对极其奇葩的夫妻,双双沉迷整容,男的很帅嘴很毒,女的五官绝绝子身材火辣,却是个“女大五,赛老母”,你们不知道,他俩有多狗血……”
男生仗着人多势众吧,说到某些地方,有意无意地朝着盛渊渟所在的方向努努下巴,示意大家看这个传说中的人才。
群众的眼光还是雪亮的,“这不太像吧,看他的脸很自然啊!”
“要不说现在科技与狠活牛逼呢,整容脸都能凌驾于自然脸之上了,华国的风气越来越烂。”
男生噗嗤一笑,嘴巴没门。
沈尧成听得云里雾里,直觉上他们在说他哥和他嫂子。
但是这评论的内容吧,都是什么狗屁,没一个对得上。
这世界上谁要是有这鬼斧神工的手艺,哪个还愁投胎没投好?有钱去整就是了。
“哥,这孩子是不是脑子给驴踢了啊?”沈尧成忍不住问候那群闹哄的男女。
华国男人,外国妹子,个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女混杂,甚至还有过分的,当着大家的面儿就开始坐大腿热吻。
“就这玩意,还敢说我们华国风气不行,我看我们华国的风气就是给他们这些崇洋媚外的傻逼给带坏的。”
沈尧成作为一个玩咖,平时对待玩咖已经很包容了。
连他都觉得这波人不入流,显而易见的,他们也真是表现得很没品。
有些牛就是盛渊渟吹出去的,他原本听着这些没啥反应。
但男生那大长桌上,卧槽惊叹之声不绝,还有好色的男生一直问,“是哪个女生?是哪个女生啊?我好想去看看!”
有人想到了萨娅,问,“是不是抱着相机到处跑的那一个?我就说她怎么长得那么仙儿!”
……
盛渊渟听着这些议论,忽然觉得聒噪扎耳,莫名很烦。
他是个不喜欢惹事的主儿,但这会儿,他却着实是不想忍,也懒得忍。
情绪上来,盛渊渟手中的杯子直接便摔了!碎成一地渣!
逆着光线,有人迈着大长腿,在众人错愕混乱的目光当中一步一步走出去。
他脸部的轮廓被光影切割,一半隐于黑暗,一半走近了,才看清那是高贵优雅和不快森然。
盛渊渟眸中带着戾气,冲男生笑了笑,随即二话不说,一脚踹翻了他和椅子。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当什么真?我这脸无一处不是爹妈给的。”
“还有我老婆也是纯纯的天然脸,整容医生可造不出来!请你缝上臭嘴还行?”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神烦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