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詹妃低着头。
“太医说,若是孩子能顺利产下,应……应该无碍……”
顺利产下……
说得轻巧,孩子还未临盆,却要强行生下,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听闻此话,萧序不再言语。
他心中担忧焦急,也没了说话的心情,只站在宫门外,来回踱步等待。
他不说话,其余人自然也是不敢说话的,就这样生等着。
一直从天亮等到天黑……
屋外安静如许,只有端妃的声声惨叫不断地传来。
“哇……”
直到后半夜,屋内传出了一声啼哭。
萧序听到这哭声,猛然抬起了头来。
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而在场的嫔妃们,神色也在瞬间变化,有人高兴,有人失落……
“生了,生了……”
里头,传来了产婆欢喜的声音。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大胖小子呢,小皇子福大命大,将来必有大福气在后头呢。”片刻后,产婆喜滋滋地抱着一个孩子出来。
竟真的让她把孩子生出来了?
还是个皇子……
对于众人的想法,萧序自然是不知也不顾的,他只上前去看那襁褓中的婴孩。
只见他红扑扑的,小小的一团,眼睛还未睁开,但是哭声极为响亮。
不管怎么说,这究竟是萧序的孩子,还是头一个,他哪有不喜欢的?
“哈哈……”
他笑着去摸婴儿的脸蛋,又连说了两个:“好、好……”
“赏,都赏,今日所有人,都赏三个月的俸禄。”
下人们听到此话,皆是喜滋滋地叩首谢礼:“谢皇上……”
萧序说完,踏步走入宫殿之中,刚一踏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端妃躺在床上,已是气若游丝。
“皇上……”她喊萧序,声音几不可闻。
萧序走过去,眼见她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脸色苍白如纸,就连眼神都是涣散的,可以想象,她这几个时辰都经历过什么。
“你受苦了……”萧序道。
再如何冷血之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要心软几分。
端妃方才经受那般疼痛尚且没哭,却在听到这句话时,不禁落下泪来。
“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以为……无法为皇上生下这个孩子了。”
“怎么会呢?”
萧序走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软声安慰道:“一切都好了,朕方才看了,咱们的皇子十分健康,也十分可爱。
咱们好好教养,将来必定是个出类拔萃、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休息,将身体养好才是头等大事。”
“是……”端妃听到萧序的话,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只是皇上,臣妾想求您一件事。”她又道。
“你说。”
“害臣妾和皇子之人,其心之恶,求皇上,一定不要轻饶。”
端妃这个人,平时不争不抢,但是一旦威胁到了她的孩子,她便绝不会手软。
“放心吧……”萧序拍了拍她的手背。
“朕一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公道的。”他说。
萧序安抚完了端妃,才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一出去,所有嫔妃便全都围拢了过去。
“皇上,端妃姐姐怎么样了?”有人迫不及待地便开始询问了。
萧序却是不理,转头看向沈知言,目光,冰冷无比。
“沈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他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但是任谁都知道,这是暴风将至的前兆。
沈知言听到这话,当即便跪了下去。
“发生这样的事,臣妾辩无可辩,但是皇上,臣妾并非想要谋害端妃姐姐,或许皇上不信,但是当时真的有人,从身后推了臣妾一把。”她低头道。
听到沈知言的话,萧序并未言语,只是居高临下地冷冷低头看她。
到了现在,他才算真正看清她的真实面目。
可他竟然依旧想起当初,她被颖妃陷害时的情境,那个时候她失落的眼神,像是一个烙印刻在了他的心底。
那个时候,他曾向她发誓,以后,再不疑心于她。
“推你?”
萧序还未说话,倒是颖妃等不及了,开口道。
“今日菊园,那么多双眼睛,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推了端妃,可有谁看到,有何人推你了?”
“皇……”
崔选侍见状,当即想要帮沈知言说话。
李才人却悄悄拉了她一把。
今日之前,李才人无数次想要帮沈知言,但是沈知言都制止了她。
沈知言说,她是她的退路,她有一朝一日,或许有用,但绝不是现在。
沈知言还说,若有一朝日,她出事了,请李才人一定要照顾好崔选侍,崔选侍性子简单莽撞,不如李才人心细。
一定要拦着崔选侍不要让她闯出祸端来。
沈知言走到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心智和谋算都非常人能比,李才人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是她完全地相信她。
“臣妾知道,这些话说来荒唐,但是臣妾句句事实,绝没撒谎啊,皇上……”沈知言仰头看向萧序。
“那好,你说,是何人推了你?”颖妃实在是太心急了,压根儿不等萧序说话,对着沈知言步步紧逼。
“臣妾……不知……”
沈知言听到这话,有些颓丧地低头。
“呵……”
颖妃当即就笑出了声。
“什么叫有人推?我看你不过就是信口雌黄,为了逃脱罪责胡乱编的托词罢了。”
“可是臣妾与端妃娘娘无冤无仇,臣妾为何要害她?”
沈知言难得与颖妃多费一句口舌,都仰着头看向萧序道。
“你不是说,你不擅解释吗?”
“啊?”
等了半晌,萧序才终于开了口,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和今日之事没有半点关系。
就连沈知言都蒙了。
萧序……这是什么意思?
“当日你被颖妃陷害,朕问你同样的话,你问朕信你吗?
你说,你只在乎朕的想法,朕若不信你,你就算说再多也无什么意义,朕若信你,便什么都是值得。
今日同样的情况,朕怎么瞧你,很会为自己解释?
姝嫔,你告诉朕,同样的情境,你为何会有如此不同的反应?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